当用脚丈量时,发现樊家远比肉眼看上去更大。
从大门口去到家用客厅,足足花了七八分钟的时间,但这么长的一条路,一个仆人都没有看见。
樊青在前面带路:“你母亲喜静,平时屋内无必要不会有仆人。但你回来了,会有仆人供你使唤。”
他在楼梯间停下,墙上挂着几副巨画,“这是家庭合照,这是你的哥哥姐姐们。”
余歌微仰头,一家五口,最小的婴儿被美妇抱在怀中,每个人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透露出的热闹和此刻别墅的寂静呈现出鲜明的对比。
见她看得入神,樊青笑着指了指旁边两幅,“这是你哥哥姐姐的照片,你妈妈这几日身体不适,等两天我再约人上门再给你照一张。”
余歌转头看向他:“妈妈怎么了?”
樊青道:“老毛病了,等她好点了,我再带你去见她,好吗?”
余歌笑着嗯了声。
不过一个小时,两人似乎对彼此的父女身份已经完全适应,如果再带上一点久别重逢的激动,或许会更真实。
等到晚饭的时候,偌大的房子终于有了人味。
长长的方桌只坐了两个人,却有四个人在旁边服侍。桌子上菜色是中西餐混合,厨房在备饭前问了她的喜好,几道中式菜肴特地被摆放在她面前。
余歌夹了块排骨,主卫上的樊青正亲自从桌上的菜单独装备一份出来,等他弄完,佣人端着那些小碟菜上楼。
是给谁的,不言而喻。
“小歌。”
“嗯?”
余歌收回望向楼上的视线。
樊青停下手中的刀叉:“明天你的姐妹要来家中。”
余歌不解:“姐妹?”
樊家大女儿几年前就是去了,难道是表亲?
樊青知余歌误会了,解释:“是安息教派来的女纯净人,每个女纯净人都会有个异父异母的姐妹。你母亲也有,她至今和那位夫人保持着亲密的联系。”
余歌问:“即使有亲生姐妹,女纯净人也会有吗?”
樊青点头:“没错,每个女纯净人都会有。”
这是什么奇怪的规矩。
余歌皱眉。
樊青不多解释,笑道:“希望你会喜欢自己未来的姐妹。”
第二天清晨,余歌刚绕着别墅跑完最后一圈,一进客厅,一个体态丰盈的女孩从沙发上站起来。
余歌盯了她两秒,女孩面无表情但眼睛眨得飞快。
余歌将擦过汗的毛巾递给身边的佣人,笑着走上前:“姐妹?”
这个试探友好,女孩也露出笑容:“你好,樊小姐,我是艾什琳。”
“叫我余歌就好。”
艾什琳微愣,余歌伸手请她坐下,“我比较习惯这个名字。”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余歌更细地打量她。
金色头发如瀑布般顺滑,绿蓝色的眼睛明亮清澈,红唇娇艳,身上每一寸肌肤都那么的白皙光滑,可见自小娇养长大。
她还注意到艾什琳也在打量她,只不过眼神更加含蓄隐晦,视带了点好奇和疑惑。
“艾什琳小姐,我有什么奇怪的吗?”
艾什琳并没有表露被人戳破的尴尬,手指向余歌手腕和脚腕上的负重:“我第一次见。”
余歌取下手腕上的负重给她:“试试。”
艾什琳刚接手,因为突如其来的沉甸甸惊哦了声:“比想象的更重。”
翻到背面,一个袖珍的金线三角形坠在角落,“这是?”
余歌道:“铁三角国家军校的标志。”
艾什琳眼神亮晶晶地:“皇室、军政府和安息教?”
余歌点头:“没错。”
看来艾什琳是第一次听说铁三角国家军校,她对外界所知甚少。
有些好奇,“你们平时用光脑吗?”
“当然。”
艾什琳抬起手背,展示手腕上的光脑。她的光脑很不一样,不像大众的手表样式,而是一朵紫黑色的缠绕条。
余歌猜她们所能看到的内容明显区别于普通人:“很漂亮。”
艾什琳很喜欢这个负重,但似是碍于什么,矜持地将东西归回:“你果然很特别。”
余歌长哦了声,示意她说下去。
艾什琳道:“大家都不愿意和你做姐妹,因为你很不同。”
余歌看着这个眼神亮晶晶的女孩:“那你为什么愿意?”
艾什琳露出机敏的笑意:“因为我也很不同。”
余歌称赞她:“很中肯的自我评价。”
没人不喜欢被夸赞,艾什琳笑容扩大。
余歌趁机问:“所以姐妹到底是什么呢,你应该知道我长在外面,所以对这些以及对安息教都不太了解。”
艾什琳张开嘴又闭上,瞥一眼身旁的佣人。
余歌了然,唤女佣下去,亲自给艾什琳斟了杯茶。
“谢谢。”
艾什琳端起轻抿一口,方才道,“女纯净人都会有姐妹,而所谓的姐妹便是“金兰结义,此情绵绵;齐姜之爱,以命相延”,这句话出自古中国。”
古时有个名为齐姜的贤女,为了救得罪国君的妹妹而甘愿赴死。
国君被齐姜的仁义所感动,不仅赦免了齐姜妹妹的罪名,还因此大赏,这个故事变成了广为流传的《齐姜救妹》。
这么看来,安息教先是剥离女纯净人和家族的关系,后再亲自为她们选定家人,实际上就是孤立女纯净人又培养其软肋。
真的好恶毒。
余歌刚想开口,眼睛一瞥,立马闭嘴。
她注意到艾什琳身上的衣服,上面有一枚朴素的胸针,是那么不起眼,又那么令人防不胜防。
就是不知道面前这个女孩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我原本的姐妹在三年前病逝。”
艾什琳面露哀伤。
“真的很可惜。”
余歌淡淡跟了一句,没有接着聊下去的**,换了个话题,“那你今天是过来......”
艾什琳道:“直到你真正结婚的那一天,我都将和你同吃同住,也会有姑姑亲自登门授课。你知道的,我们之间错过了太多时间。”
她早就做好被拒绝或者打持久战的准备。
毕竟就算是长期受安息教培育的女纯净人,也会有部分在长大以后开始变得不驯叛逆。虽然对于这种现象,安息教总有自己的一套。
但令人意外的是,余歌接受力相当良好。
“没问题,你就住我旁边吧,近一点好交流,我正好也对安息教和你们的生活很好奇。”
从她的脸上很难看出是真话还是假话,艾什琳顿了顿:“好。”
接下来的几天,余歌就像她说的那样对安息教充满了兴趣,在登门授课的姑姑面前如同一个好奇宝宝。
但和很容易无理取闹的宝宝不同,余歌很知道分寸,感受到有些东西姑姑不想谈论,便不会继续问下去。
终于有一天,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安柏姑姑上门拜访,同行还有一位看起来极有威严和地位的老姑姑。
或许是因为艾什琳和教养姑姑的反馈不错,又或许是因为她们深信自己通过监视器亲眼看到的,余歌得到了她们亲切的关怀。
阿玛拉笑得像一名慈爱的老祖母:“孩子,即使你前二十年未走上正确的道路,宽容的无上之主已经原谅并认可了你。”
余歌被她那张橘皮大手捧着脸,勉强才能挤出笑容:“真的吗?”
阿玛拉笑道:“当然了,我的好孩子。我已经和你的父亲商量好,下周樊家将举行宴会宣布你正式回归,同时那也会是一场完美的订婚宴,你和谢家二少爷的。虽然你父亲执意晚些,可要知道啊孩子,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悄悄告诉你——”
她倾身低头至余歌耳畔,余歌能闻见她身上那股细胞正在腐朽的老人味,“本来那位谢参长已经定下了未婚妻,但因为十分钟意你,便闹到安息教来。听说在军校的时候你就与他因缘认识并情投意合,这真是一场天定的姻缘,姑姑相信你婚后一定会幸福的。”
老人暧昧地眨眨眼,余歌胸口有些犯恶心。
“喔,孩子,你怎么了?”
阿玛拉终于放开手,余歌拳头抵着嘴唇轻咳嗽两声,道:“没什么,早餐吃的有点腻。”
旁边的安柏姑姑递来手帕:“幸好不是X病毒,听说最近好多人被传染,上吐下泻,就连皇宫的七皇子也病得极重。”
艾什琳道:“皇宫的膳食也会有问题?”
安柏姑姑道:“细菌无处不在,就像污染一样。”
阿玛拉姑姑道:“怕不是病毒,而是相思病。”
安柏和艾什琳俱惊讶地看向她,余歌用手帕掖嘴角,神色未变。
“你们要知道,我们总有一套特别的信息来源。”
阿玛拉姑姑略带骄傲,“那位七皇子又犯病了,摔砸东西,还打伤了服侍的宫人。最后皇帝请来医生给他打镇定剂,怕传出去不好听,才对外说是感染了病毒。”
安柏姑姑摇头长叹:“这般暴躁不驯,和王储相差如好远。”
“所以他一辈子都只能走一个亲王。”
阿玛拉姑姑将打哈欠的**咽下去,理理身上的长袍,“安柏,教内还有事情,我们先回吧。”
余歌和艾什琳将两位姑姑送走,樊家大门重重合上,终于回归平静。
艾什琳和余歌并肩回三楼,闲聊:“阿玛拉姑姑虽然嘴上那么说,但依旧对找七皇子妃这件事情乐此不疲。虽然七皇子脾气差了点,但是出了名的好看,地位又那么高,女孩们也是挤破脑袋想要的,阿玛拉姑姑都挑花了眼,一个月了都没选定下来。”
余歌打趣:“你怎么不去试试?”
艾什琳突然面颊一红:“哎呀,你早点休息吧。”
瞧她落荒而逃的模样,余歌无奈地摇头笑笑,手握上门把手,打开房门走进去。
忽然,一股霸道的香味袭来,先是广霍香加黑胡椒的辛辣,再是香根草配苦艾的苦涩。
余歌很熟悉这味道,因为这香水味道就是她亲自选的。
下一秒,一只精壮有力的手拽起她的手,她的背部毫无缝隙地抵上一张滚烫的胸膛,颈部被炽热连绵的鼻息侵犯。
男人从背后紧紧锁住她上半身,似是恨不得把她揉碎进怀里。
余歌能感受到奥里斯炽热处的轻贴,她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艾什琳就住在旁边。
过了会儿,“好了没有?”
奥利斯红茸茸的头颅在她的颈间轻拱,年轻的声音里带着难以自抑的沙哑:“多久都不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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