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鼻血来势凶猛,分秒之间就流到了下巴。
雷克斯也是在北元的提醒下才知道自己出了洋相。
他轻轻吸了吸鼻子,而后习惯性地伸舌头舔了一下。
“欸,别舔,很脏的。”北元见状连抽了几张纸巾给他,“擦一下。”
雷克斯接过纸巾,对准下半张脸狠狠地抹了两下。
北元拧起眉头,仿佛流鼻血的不是雷克斯而是他,“你别那么用力啊,你鼻子现在很脆弱的知不知道。”
雷克斯淡淡道:“没什么感觉。”
“好好,你牛你牛。”
雷克斯再胡乱擦了几下,也没管脸上干没干净就直接仰起头。
北元看着他,犹豫几番说:“流鼻血好像不能仰头,我之前看网上科普说这种动作会导致血液倒流刺激喉部发生咳呛,可能会让情况变得更严重。”
雷克斯却不以为然道:“我向来都是这么干的,也没发生什么事。”
其实北元以前在没看到科普的时候,也是用仰头法的,就像雷克斯说的那样,什么事也没发生,鼻血也成功被止住。
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你等等,让我查一下具体该怎么处理为好。”北元跑沙发上拿过手机,还招呼雷克斯过来:“你别站那儿了,过来坐。”
雷克斯就这么挺着脖子,像只螃蟹一样慢慢挪到沙发旁,眼神向下瞟,刻意贴着北元坐下。
北元专心度娘,没注意到身边多贴了一个人,他把查到的方法说出来:“哦,你要身体前倾一点,稍微低着头,然后捏住鼻子等个十来分钟,还得找冰块冰敷……”
北元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语:“家里还有冰块吗?”
嗯?
为什么右边突然这么烫。
北元朝热源看去。
视线对上雷克斯裸.露的脖颈。
“……”
嚯,瞧瞧这下颌线。
比我的未来还清晰。
北元在不知不觉中看入了神。
雷克斯脖子上的项圈看上去好像绑得很紧,而且还抵在喉结那儿,他这样不难受吗?
忽然,北元捕捉到他项圈缝隙里似乎有一层血迹。
北元以为是方才流下的,便探出手想为他擦拭,却不料雷克斯脖颈一缩,做出一个防御的姿态,一只手敏捷地攥住他的手腕,怒目而视。
北元怔愣,一时忘了手腕上的疼痛。他还没见过雷克斯如此冰冷带有敌意的眼神。
还是雷克斯先反应过来松开他的手,“对不起,本能反应。”
雷克斯许是知道自己坏了事,兽耳向后贴,又把北元的手腕握到掌心,但这次只是动作轻缓,带点讨好意味地揉了揉,“是不是弄痛你了?”
北元放低视线盯着手腕上留下的红色印痕,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北元屁股动了动,往左边空档处挪,“你别贴我那么近,你身上好烫。”
“……”雷克斯小心翼翼问道:“你生气了吗?”
北元转了转手腕,目视前方,“没有。”
雷克斯也向左移动,贴上他。
北元就继续往左。
雷克斯也继续往左。
两个人的屁股在沙发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坑。
直到北元退无可退。
“……你到底想干嘛。”
雷克斯一手撑在北元身后侧,“你生气了吗。”
北元被他直晃晃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没!有!是你跟个火炉一样搞得我太热了!”
雷克斯不太相信。
但他不小心瞥到北元身后的小尾巴像蛇形一样左右摇摆。尾巴尖的绒毛似有若无地滑过他的手指。
雷克斯情难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心里直发痒。
“你没骗我?”
“嗯。”
雷克斯收回不可告人的小心思,他垂下眼,“你不要生气好吗。”
唉。
北元在心里深深吐了口气。
他就是见不得别对他示弱。
“没生气,我都跟你说了不要贴那么近,你快亲到我了!”北元上半身往后仰,右手食指抬起,直戳戳怼住雷克斯流血的左鼻翼,“捏着,我给你找冰块。”
雷克斯一颗脑袋被他定住,嘴巴里嘟囔着:“也不是不可以。”
北元没听明白:“啥东西?”
雷克斯退开身体,眼神闪烁:“没什么。”
没了雷克斯这个障碍,北元飞速起身跑进厨房。
北元从冰箱的冰冻层拿出包速冻馄饨,思考了三秒。
嗯……拿毛巾在这个外边包一圈应该也行吧。
但是这个形状好像不太方便敷脸上。
这么想着,北元就看见中间一层有个保鲜袋包着的粉色物体。
圆圆的,形状正适合。
这是他前几天买的肉末。
北元拿出那包肉末,在手上掂了掂,“ok,就你了。”
他关上冰箱,走出厨房,把肉末放在茶几上。
雷克斯看向那团不明物体,问道:“这是我们的中饭吗?”
北元:“?”
小伙子眼神是不是不太好使。
北元:“家里没冰块了,这玩意儿充当冰块。”
雷克斯:“哦,那我们中午吃什么?”
北元被他成功带过去,摸摸鼻子想了想道:“中午啊,要不……”
不对,谁要留你吃饭了?
北元撂下一句:“吃屁。”
转身的功夫看了眼墙上的钟。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早上一番折腾下来,居然已经快中午了。
半分钟后,北元再次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样东西。
他坐回雷克斯身边,崭新的绿色毛巾摊开,他把那份肉末包进毛巾里,随后丢给雷克斯道:“敷吧,这么大块,够你把嘴巴也敷僵了。”
雷克斯接过,试了好几个位置,才成功将“大冰块”贴上鼻翼。
北元没事看着他敷,几秒后嘴角含着笑故意道:“其实这是我洗屁股的毛巾。”
雷克斯没傻到那种程度,他抬了抬“冰块”,说:“标牌还在呢。”
北元本来也没指望他信,瞎扯淡道:“昂,我洗的时候不爱摘标。”
雷克斯勾唇轻笑。
难得见他嘴角上扬弧度这么大,北元咧开嘴,黑瞳盛满笑意,继续逗他:“臭吗。”
雷克斯配合地闻了闻:“香的。”
“哦是吗,你癖好这么怪。”北元不经意道:“跟我直播间一个变态一样。”
雷克斯拿住“冰块”的手一抖:“……”
北元以为他误会了,便说:“我不是说你变态的意思哦,哥哥跟你开个玩笑嘛。”
雷克斯:“哥哥?”
“昂,我比你大啊。”北元道:“你不会以为我比你小吧。”
雷克斯上下扫了北元一眼,没说话。
北元被他这欲言又止的表情弄的不乐意了,“嘿,你这眼神什么意思?瞧不起我?”
北元挺了挺胸,不服气道:“我只是人矮了一点,小了一点,但这有什么办法,小型犬的上限就在这儿了。有本事你分我点。”
雷克斯很认真地问:“怎么分?”
“不知道。”
北元撇了撇嘴,他当然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道怎么分。
这话题由北元引起,又由北元终止。
他穿进雷克斯的指缝,戳了戳“冰块”,问:“化了吗?”
“一点点。”雷克斯说,“被我握住的地方稍微软下去了。”
北元握拳,一拍手掌:“那既然都化了,中午就吃这个吧。”
雷克斯:“……”
“物尽其用嘛,我再拿几包泡面出来煮。”北元问他:“辣牛肉味你吃不吃?不吃的话还有豚骨汤的。”
雷克斯:“我都可以。”
北元:“好的,那你加油敷,我看电视了。”
*
雷克斯敷到一半,血就止得差不多了。
但肉末还没完全化开,北元拿了个沥水篮,接了点热水,把那团肉末放进去化。
北元回到客厅看着阳台上那三只呼呼大睡的小狗,说:“小狗精力不应该很充沛吗,怎么又睡了。”
“不会是生病了吧?”北元不放心道:“你闻到它们身上有什么异样吗?”
犬类的嗅觉灵敏,他们能由此分辨同类身体健康与否。
“有。”雷克斯一本正经道,“尿骚。”
“啧,这时候你就别搞笑了,到底有没有?”
“没有,他们健康得很。”
“那就好。”北元又说,“那我现在去楼上把另外三只接下来。”
差点忘了还要拿除臭剂喷地板。
“我跟你一起上去吧。”雷克斯走到北元身旁,说:“把它们带回我屋里。”
北元肯定是答应的,“哦,也行啊,本来就是你的狗。”
他俩先将屋里头的三小只带回雷克斯家,接着又乘电梯上楼,进了乎尔丘的家。
北元和雷克斯一进门,就见这屋里的三小只活蹦乱跳的,把乎尔丘家里搞得一团糟,精神状态明显兴奋得不得了,和楼下那些个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北元:“……”
我这是正好挑了三只比较蔫的?
可没等北元想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那三只蹦到一半的小狗在他眼皮子底下立马躺地装死。
“你的狗……”北元实在想不到什么形容词了,只好说,“蛮有个性的。”
雷克斯还真接下这话了,他说:“我养得比较好吧。”
北元:“我没在夸你。”
雷克斯:“是吗?”
“……”北元走进屋,想翻找除臭剂,可他却突然想起,乎尔丘只是跟他说了家里有除臭剂,没跟他说放在哪儿了。
“他把除臭剂放哪儿了。”北元摸了摸口袋,想给乎尔丘打个电话,但想起自己手机放在家里没拿。
北元对雷克斯说:“我下去拿个手机。”
雷克斯扶了一下他的肩膀,动了动身子,说:“我帮你去拿吧。”
“也行。”北元把钥匙交给他,“在沙发上,可能蹭到角落里去了,你翻翻。”
“好。”雷克斯手指勾过钥匙圈,转身出了门。
屋内只剩下北元和三只小狗。
北元脱了鞋,干站着玄关口,等雷克斯拿手机上来。
在雷克斯离开之后,躺在地上的小狗们一个个活过来,抖了抖凌乱的毛。
中间一只体型最大的西高地慢吞吞走到北元跟前,努力抬头看他,“年轻人。”
“?”北元被它这一声叫得懵住,问:“年轻人?你?叫我?”
“不然还有谁。”
北元:“你明明比我小吧,装什么老成。”
“这个不重要。”小老大的爪子拍了拍地,说:“看在我们是同类的份上,我好心劝诫你,离那个男人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人!”
“你是说雷克斯吗,他不是你们的主人吗?”
另外两只小狗瑟瑟发抖乱叫道:“什么主人!他才不是我们的主人!”
小老大继续苦口婆心道:“他很危险。”
另外两只跟着道:“非常危险!”
北元觉得他们这一来一去的还挺好玩,问道:“你们是在捧哏吗?”
“捧哏是什么意思?哎哎都说了这些不重要。”小老大被北元这满不在乎的模样,气得毛都快直了,“没跟你开玩笑!他很危险!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北元正要问他雷克斯接近自己是图什么,他们此前根本不认识。
但这时,另外两小只凄厉的声音突兀地穿插进来,回荡在屋内——
“我们的一个同伴已经被他杀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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