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巨大的震响将祠堂里躲着的王员外给请了出来,他一脸焦急模样急匆匆走了出来,就在见到地面上仍旧站稳清醒着的四人后,大惊失色,如见鬼阎王般脸刷的一下就吓白了,再一看地面的大窟窿,和露出的铮铮白骨上半包裹着糜烂腐肉,更加胆寒了几分,腿脚就开始不听使唤地打颤,连带着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们,你们怎么能......还能......”
王员外又惊又怕,话都说不利索了,觉得今夜先是自己的命要到头了。
安之忍不住了:“能什么,是还能站着跟你说话,还是怎么能把你家祠堂的地面开了窟窿。”
王员外见事情败落,又碰上这名副其实的真高人,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转身就要跑。玄霄抬手作势一勾,王员外就背着身,在空中手舞足蹈的逃跑姿势,倒着飞到的安之跟前。
玄霄手指一转,王员外已面朝安之。
一间看见安之的脸,王员外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求饶哀哭道:“高人饶命,高人饶命呀!这些人都不是我杀的,都是山上那合窳杀的,我只是怕这尸体吓着镇上的人,才将他们安置在我家祠堂下面。”
安之一甩衣袖负在身后,皱眉道:“事情已经败露至此,还在狡辩,当真以为能骗到我们~”
王员外本来还存着侥幸心理,把责任往合窳妖上一推,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而面前人的话彻底打破了他的心理防线。
王员外此时已经急的眼里噙满泪水,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猛地朝地面磕了一个响头,呜呜哭道:“高人明鉴,高人明鉴呀,我......我也是被迫的,如果不给合窳献祭人上去,它就要把我和家人,把镇上的人都吃光,我也是为了更多的性命......才......才......”
王员外看到旁边玄铭一身肃然杀气,没胆子再往下说。
安之:“害人就是害人,哪有为了让人活命而杀人的邪门道理!”
王员外混着鼻涕眼泪连忙称:“是,是。我不该害人,可是高人,我一介凡人之躯,不会法术,面对妖魔,只能听命换苟且,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这也是无奈苟活之举呀!”
玄霄寒声道:“苟活?倒是没见过活得这么滋润的苟活......”
清念忍不住插话,愤愤道:“是呀,你看看你一身膘肉,一身绫罗绸缎,家财万贯,生意更是遍布天下,连朝廷都用你家的玉石,你这哪里是苟活,根本就是合窳的帮凶,拿人命换你人间的富贵逍遥。”
王员外哭悔道:“是,是,我千不该万不该着了那合窳的道,帮它害人性命,是我该死是我该死。但是还请几位高人饶命呀,我上有老下有小,天下的铺店伙计都等着我养活呢,我不能死,我真的不能死啊~”
玄霄:“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要攀咬合窳,怪到它身上,如果不是你自愿谁又能强迫你,再说,合窳虽是妖兽,但它本来只吃虫蛇,你是不是对它做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副吃人模样。”
王员外惊悚道:“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我一个凡人哪里能对合窳做什么。”
玄霄见他还在狡辩,声音更加冷了几分,仿佛如冰锥要将人立马贯穿而死:“还不说实话,你是料定我不会动手杀你。”
王员外一听这死亡警告,便吓得立马从头招来:“小人说,小人说的都是句句实话......”然后拿起已经沾满灰土的衣袖一抹涕泪纵横的脸,说道:“小人一家因机缘巧合,偶得剡山一处绝佳玉矿,几十年来一直已买卖玉矿为生,后来生意越做越大,镇上居民一半以上都为我做事。事情要从一年多以前说起,一天晚上,突然狂风大作,紧接着剡山方向一道天柱般的紫色闪电劈了下来,巨大的雷声响彻了整个剡山和玉珏镇,镇上的居民纷纷顶着狂风也出门来看,好奇发生了什么。
“只见在几个紫色闪电下整个剡山被一团紫光包围,照得整个玉珏镇都成了紫色。第二天一早整个镇子都在传是神仙显灵,降剡山紫气东来,而降下紫光的地方正好又在我的玉矿附近,所以当时所有人都说是天降祥瑞,要降福与我王家,都说神仙降福会有宝物加持,所以那天我便早早的赶到了剡山玉矿,想看一看究竟有没有宝贝,谁知道去到那里,宝物没有,妖物倒是有一个。”
“那妖物一见我们,上来抓住我几个仆从就吃了下去,我们吓得撒腿就跑,妖物见我们要跑就用妖力困住我们。待到它吃下几个人后,好像很不满,达不到它想要的后果,于是......于是......”
王员外偷偷看了一眼玄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安之则大概听明白了,补充说道:“于是合窳就决定不吃你们,反正也达不到它要的目的,但见你们怕死想要活命,于是就跟你达成了协议,许你富贵平安。”
王员外一脸苦楚道:“他是妖~要取我性命即使千里之外,亦可分分钟杀掉我,好汉不吃眼前亏,更何况还以富贵相许,当时那种情形,哪里还有第二种选择,我只能答应。”
安之:“可我看你现在做得挺恣意顺意,并无半分强迫。”
王员外哀道:“这可是杀人的勾当,起初做得还心惊胆战,却有几分害怕,但是做得多了时间一久也就麻木了,终于明白了那句富贵险中求的含义了。”
接着长叹一声道:“哎......今日被高人撞破即是我倒霉,也是我幸运。倒霉是事情败露了,终将受到惩罚,幸运的是此事终于可以了结,夜晚终于不用再受噩梦侵扰,整晚整晚睡不安稳。”
清念嘲笑道:“家里金山银山,美眷如云还睡不着?”
王员外一脸尴尬:“其实夜里也还是害怕的,每到晚上总要很多人陪才能心安些,所以晚上我一般不见客不谈生意,怕人看出端疑。”
清念讥道:“你今夜倒是比谁的胆子都大!”
王员外不敢再接话,感觉越说越错,生怕下一秒就被这位言语厉害的小公子给解决了,于是朝面前的几位高人又是深深的一磕头,头贴在地面,也不见起来,好似赎罪似的。
玄霄见他不再言语,便拿出碧琉璃主动问了起来:“这块青石怎么会出现在你祠堂外面,你老实交代......”
王员外抬头一看到这青石,脸色比刚出祠堂看见他们完好无损时更为惊愕,眼皮猛地一跳,心跳都漏了一拍。心道:完了,自己最后的一线生机都没有了。
他当即恍然大悟到,原来面前的这四人是被青石引来,来找着石头的主人。而石头的主人早已被他杀害,这些人肯定不会放过他。
王员外长叹一声,好像泄了气般,没有气力再跪着,一屁股坐到自己腿腹上,双眼空洞呆呆般仿佛看到了绝望,此刻静静说道:“原来这青石叫碧琉璃,当时他们来的时候一身白衣,也说自己是修士,我一看他们穿着就隐约觉得他们不是一般的修士,一定是大户门派的弟子,所以对他们格外注意,所以我记得这碧琉璃。”
王员外看了一眼碧琉璃缺失的一角,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继续说道:“我当时猜测他们修为高深,怕迷不倒他们,所以让合窳在迷香里面加了分量,当时也是借着祭拜先人,求先人保佑这套说辞把他们骗到这里来。可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修为,合窳用妖力灌注的迷香并没有将人迷倒,他们刚一进门开始头晕时就起了疑心,用自己的修为强行和迷香里的妖力对抗,我当时见事情不妙,叫上家仆拿起刀剑合力绞杀他们。”
他越说眼里越没有光。
“到底还是中了合窳迷香的缘故,他们人都是晕晕乎乎的,修为好像也只能使出来两成,双拳都难抵四手,更何况他们只有四个人,其中一个好像还能支撑得久一点,也被逼退到祠堂外沿,最后我们家仆一齐十来个人终是半刻钟都不到的时间,把他们......解决了......那石头应该就是那时掉落下来的。”
玄霄继续冷冷说道:“接着你就把他们送进合窳布下的九方幽冥阵里,供它吸食他们的魂魄?”
这些人知道合窳,知道碧琉璃的主人,又怎么会不知道九方幽冥阵到底是什么作用呢,王员外不再意外,而是接着冷静说道:“公子不必再诈我,你又怎么不知九方幽冥阵是需要活人献祭呢!之前来这的所有人都被合窳的迷香迷倒,只有他们四个例外,我当时慌乱得也没了注意,就向合窳如实说了情况,想请它来解决,合窳先是可惜了一番,后说他们修为颇高,魂魄不能拿来献祭也不能浪费,于是将这四人的魂魄取出,再混合它的妖力做成他说的什么......冥灵煞气,放出去,能引来更多的有修为的人。”
玄霄:“他们的尸体呢?”
王员外眼睛一闭:“烧了。合窳说只有烧了他们的尸体,才能让他们不得安生满世界乱窜似的找自己的尸体。”
如果王员外有一百条命,此时应该已经死了上百次了。
深夜玄月高挂,此刻祠堂院内安静的落针可闻,没有人再说一句话,所有人都同时陷入沉默,却更加突出了这诡谲森森的夜晚不同之处,这剡山脚下不仅一点虫鸣鸟叫都没有,就连风都没有,安静得让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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