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殷时叩见陛下。”
“你们都下去吧。”
皇帝柏青梧屏退众人后就匆匆地走下御台,伸手去拉他。
“快起来。如何?朕的宣召去的及时吧!”
先帝与殷老将军关系斐然,虽为君臣,却可算得上是刎颈之交。因而柏青梧与殷时也是自幼相知相交、两小无猜堪称知己。
柏青梧最是知道殷时的脾气、也清楚殷老将军的家风。于是他听闻殷老将军去了,就立马下旨宣召殷时入宫,像往常一样替他解围。
奈何这回殷时却并不领他的情:“劳烦陛下挂心,微臣愧不敢当。”
“阿时!”
柏青梧索性也盘腿坐到了地上:“朕知道你心中埋怨朕纳江秀为妃,可朕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呵!真是可笑!怎从前也没瞧出他竟这般无赖?殷时心中哂笑,面儿上却仍是恪守礼制地说:“微臣不敢。”
可柏青梧却能看出:那双眸子盛的幽怨都快溢出来了。
“朕知道你…”
他一顿,片刻后忍着心底莫名其妙的难受又继续说道:“朕本想给你们赐婚的,可她不是你的良人!”
“江小姐德容兼备,该是陛下的良人,微臣哪里配?”殷时还是忍不住出言讽刺道。
什么良人?天地良心!柏青梧只想大喊冤枉!他挣扎了数日、熬了一宿没睡才终于狠下心来决定成全殷时和江秀,但……
“她哪里德容兼备?阿时,你不要被她骗了!她根本就不是喜欢你,而是贪图你将军府世子的名号!”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殷叔父府里关系简单,你打小就没经历过这些,当然看不透。但朕见过后宫无数争斗,她那点儿小把戏朕一眼就能识破!你想想,若非你无意间救了她,她一个五品小官家中庶出的女儿,哪里能攀上你将军府世子这颗大树?依朕看,你就是受了她的算计!”
殷时沉默不言。阿秀明明单纯天真,连府中嫡母的欺辱都只会逆来顺受,哪里会想到这些?
傻瓜!
柏青梧只觉得心中气恼,又继续说道:“她若是能一心对待你这颗大树也罢,偏偏她还一山望着一山高。你都不知道,那日她还未见到朕,就行贿朕的内侍、打听朕的喜好,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她一个不受待见的庶女,你说花的是谁的银子?见了朕,那更是……恨不得自己是只狐狸精!”
柏青梧冷笑一声:“既然她那么殷勤,朕干脆如了她的意,左右不过是宫里再多个人就是,也免得再去祸害你。”
呵!就算阿秀真的是城府深沉,他不也是愿者上钩吗?好色之徒!好色之徒……后宫三千粉黛他竟还不满足。霎那间,殷时觉得酸涩从心口溢向五脏六腑,如蝼蚁、如蠹虫般一点一点噬食自己的五感六识。
难受、比在祖堂跪整整三天还要难受。
“阿时,朕知道你现在不愿意相信。但朕只想告诉你,朕并非是想抢你的心上人,只是不想让她那样的人玷污了你 。”
晶莹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打湿了漆黑的羽睫,殷时并不爱哭、也鲜少流泪,可这次他确实忍不住了:“微臣祝愿陛下与毓妃娘娘岁岁欢愉、长长久久。”
那翕动的双唇、那久雨初霁一般的眼眸,那清隽动人的相貌……柏青梧忙转头躲闪,迫使出逃的**重新回到理智的牢笼中。他不得不承认,除了避免殷时受她祸害这一理由外,自己确实也有一些私心——他痛恨、他嫉妒,竟连江秀这般矫饰伪善、精于算计的女人都能得到殷时的心。
“阿时,朕……”
柏青梧真的很想再同他解释,说自己真的、真的一片心只是为了他,可自己又有什么身份能担得起如此暧昧的解释呢?
“阿时,她不值得,她配不上你。”
是啊,他不值得,他配不上我。
殷时也这样想着,鼻子塞得难受、心也疼得难受。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