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网络杀人不用见血

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太阳依旧毒辣,操场上热气蒸腾。赵磊作为体育课代表,正吆喝着让大家整队。徐捷站在队伍中间,目光却一直锁在最后一排的林晟身上。林晟显得心不在焉,眼神飘忽,不时扫向篮球场的方向。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高二篮球背心的身影,晃悠悠地出现在跑道尽头。

那人个头挺高,头发染了一绺醒目的黄色,走路姿势带着一股流里流气的嚣张,此人正是刘夏,他似乎是刚打完球,准备回教室。

徐捷和赵磊几乎是同时看到,两人瞳孔骤缩,心脏瞬间停跳一拍。

“林晟!”赵磊的惊呼刚冲出喉咙。

晚了。

林晟像一头锁定猎物的豹子,眼神瞬间聚焦,身体里压抑了一整晚的怒火轰然引爆,他猛地冲出队伍,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如同一支离弦之箭,直扑刘夏身上。

“**的!畜生!”

怒吼声炸响在操场上空。林晟冲到近前,借着冲势,右腿带着千钧之力,狠狠一个侧踹,精准无比地蹬在刘夏毫无防备的腹部。

“呃啊——!”刘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猛地弓起,手里的饮料瓶脱手飞出老远。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双脚离地,向后踉跄几步,“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捂着肚子痛苦地蜷缩起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整个操场瞬间死寂,篮球砸在地上的弹跳声、女生的尖叫声、远处老师的哨声,所有声音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下一秒,更大的骚动爆发开来。

“打架了!打架了!”

有人惊呼着后退,有人伸长脖子看热闹,有人慌慌张张去找老师。

林晟的怒火并未因这一脚而平息,反而彻底燃烧起来。他两步跨到蜷缩在地的刘夏身边,一把揪住他的篮球背心领口,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上半身提离地面,右拳带着风声,狠狠砸向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砰!”第一拳,结结实实砸在颧骨上。

“畜生!你没妈吗?!你妈也是女人!”林晟的怒吼嘶哑,充满了刻骨的愤怒和鄙夷。

“砰!”第二拳,砸在鼻梁上。清晰的骨裂声响起,鲜血瞬间从刘夏的鼻腔里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下巴和胸前的背心。

刘夏连哼都没哼一声,头一歪,彻底失去了知觉,软绵绵地瘫在林晟手里。

猩红的鲜血刺激着所有人的眼球。

赵磊魂飞魄散,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哭喊着冲上去,从后面死死抱住林晟的腰,用尽全身力气往后拖:“晟哥!放手!冷静啊!不能再打了!会死人的!!”他能感觉到林晟身体的肌肉像钢铁般绷紧,蕴含的力量几乎要将他甩开。

林晟双眼赤红,像一头彻底失去理智的野兽,手臂肌肉贲张,还想挣脱赵磊的束缚,继续挥拳。“老子弄死你个杂种!照片呢?照片在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体育老师和其他几个男老师终于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几个人合力才把狂怒的林晟从刘夏身上拉开、按住,控制住了场面。

林晟被几个人架着,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依旧死死瞪着地上满脸是血、昏迷不醒的刘夏,眼神凶狠得要吃人。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操场上令人窒息的混乱。刘夏被迅速抬上担架拉走。

林晟则被几个面色严峻的老师架着胳膊,半拖半拽地带离了操场,直接送往校长办公室。留下满场惊魂未定的学生和操场地面上那滩刺目的、尚未干涸的暗红血迹。

校长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老校长背着手,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来回踱步,看着被两个老师按坐在椅子上、依旧梗着脖子、嘴角紧抿、眼神倔强的林晟,连连摇头,痛心疾首:“林晟啊林晟……你糊涂啊!太糊涂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事情的大致情况,已经有老师跟我汇报了。偷拍女生?性质极其恶劣!学校一定会严肃处理!但是!”他猛地停下脚步,手指几乎要点到林晟鼻子上,“你看看你干了什么?!把人打成那样!你知道吗?要是再晚一点,或者你那一脚踢错了地方,出了人命!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你家长担得起吗?!学校担得起吗?!啊?!”

“遇到这种事,你为什么不报告老师?!为什么不通过正当途径解决?!”校长的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报告老师?!”林晟猛地抬起头,像被点燃的火药桶,压抑的委屈和愤怒彻底爆发出来,声音嘶哑却震得办公室嗡嗡作响,“报告老师又能怎么样?!写检查?记过?还是停课几天?!然后呢?谁能保证那些照片删干净了?!谁知道他有没有同伙?!有没有备份?!传到网上了怎么办?!”

他双眼通红,胸膛剧烈起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吼出来的:“那些女生呢?!她们怎么办?!她们担惊受怕!被人用那种恶心的照片威胁!她们的清白!她们的名声!她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谁来替她们担保?!谁来保护她们?!” 他的质问像重锤,砸在在场每一个老师的心上,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只剩下林晟粗重的喘息声。

谢志站在一旁,脸色铁青。他气林晟的冲动,更心疼这个倔强孩子的处境。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腾的情绪,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行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林晟,你现在立刻跟我去医院!我已经通知你妈妈了,我们一起去医院,给刘夏和他家长赔礼道歉!先把眼前这关过了!” 他看向林晟,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和保护。

“凭什么?!”林晟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光滑的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凭什么我要给那个畜生道歉?!我做错什么了?!我打他是他活该!!”他梗着脖子,毫不退缩。

“你还嘴硬!”谢志气得眼睛都瞪圆了,额角青筋暴跳,一步跨到林晟面前,声音陡然拔高,“我这是在救你!在保护你!你懂不懂?!你把人打成那样,真追究起来,够你喝一壶的!你想进少管所吗?!你想让你妈怎么办?!” 他不由分说,一把抓住林晟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强硬地把他往外拖,“跟我走!现在就去医院!”

夜幕降临,白天的喧嚣沉淀,但网络世界的风暴才刚刚开始。学校的贴吧彻底炸开了锅。无数个帖子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悚:

《惊爆!高一校霸林晟操场暴打高二学长!血流当场!》

点进去,内容更是五花八门。有模糊不清的现场照片,有添油加醋的目击者描述,更有甚者,开始深挖林晟的家庭背景。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像毒藤般蔓延:

“听说他爸就是个老混混,坐过牢的!他妈好像是个哑巴?难怪没人管教!这种家庭出来的,能是什么好鸟?”

评论区更是沦陷,充斥着各种恶意的揣测和肆无忌惮的谩骂:

“开除!必须开除!留着祸害同学吗?”

“听说家里穷得叮当响,赔得起医药费吗?别到时候又赖账!”

“惹不起惹不起,以后离他远点,小心被揍!”

网络成了最廉价的审判台。

人们躲在匿名的ID后面,挥舞着道德的大棒,尽情宣泄着猎奇的快感和廉价的正义感。他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实,那个凶狠打人的校霸形象,而背后的原因,那个为了保护女生清白的初衷,被彻底淹没在铺天盖地的恶意和谣言里。

林晟的名字,在贴吧的狂欢中,几乎成了一个符号化的“杀人犯”。

徐捷坐在书桌前,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着他紧锁的眉头和冰冷的眼神。他一条条翻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帖子和评论,一股强烈的愤怒和无力感攫住了他。

他尝试用自己那个几乎没发过言的账号回复了几条,试图说明真相,但立刻就被汹涌的恶意留言淹没、嘲讽,甚至有人开始人肉他的信息。

网络暴力的洪流如此汹涌,个人的声音显得如此微弱。

他烦躁地合上电脑,宿舍里一片黑暗。林晟还没回来。他去哪了?现在怎么样了,此刻承受着怎样的压力?徐捷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城市的灯火,第一次感到如此焦躁和担忧。

深夜,万籁俱寂。就在贴吧的喧嚣似乎要吞噬一切时,一个匿名的帖子悄然发出,标题很简单:《关于今天操场事件,一个拉拉队员想说的话》。帖子没有激烈的言辞,只有平静却沉重的叙述:

“我是拉拉队的一员。今天操场上的事,我们都知道了。首先,林晟同学打人是不对,很不对。但是,我想请大家知道,他为什么动手。”

“因为刘夏,他在偷拍我们。在女生换衣室里。不止一次。用手机,透过被破坏的窗户缝隙。”

“他拍下了我们的私密照片,用这些照片威胁我们。他说,如果我们谁敢告诉老师,或者反抗,他就把那些照片发到网上,让所有人看到。我们害怕,真的很害怕。每一天训练都提心吊胆。”

“我们不敢说。怕名声毁了,怕被人指指点点,怕那些照片真的流传出去,怕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觉。那种恐惧和屈辱,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懂。”

“是林晟同学。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他站了出来。他为我们不平。他今天打人,是为了我们。为了阻止那个伤害我们的人继续作恶。”

“他可能方法错了,太极端了。但他不是坏人!他不是你们口中十恶不赦,在我们眼里,他是英雄!是一个在我们最无助、最恐惧的时候,唯一敢为我们发声、为我们出头的同学!”

“为什么好人会被这样冤枉?为什么真相会被谣言淹没?如果没有他,我们可能这一辈子都会活在那个恶魔的阴影下,我们的清白和尊严,可能真的就被毁了!谁还敢来帮助我们?”

“求求大家,擦亮眼睛,看看真相吧。不要再被那些不负责任的帖子蒙蔽了。林晟同学,他做了一件很冲动很错误的事,但他的初衷,是为了保护我们这些不敢出声的女生。请不要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帖子不长,却字字泣血,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它像一道刺破黑暗的闪电,瞬间击穿了之前所有喧嚣的谣言。帖子的真实性很快得到了其他几个匿名或半匿名账号的证实和补充。舆论的风向,在深夜里悄然发生了逆转。

“偷拍女生换衣服?刘夏真他妈是人渣!”

“虽然打人不对,但这……情有可原啊!”

“支持严惩刘夏!偷拍狂魔!”

喧嚣的恶意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反思、震惊和对受害者的同情。真相,终于在深夜的微光中艰难地浮出水面。

徐捷刷新着页面,看着舆论的反转,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略微放松,但那份对林晟下落的担忧,却丝毫未减。

深夜的街道空旷而寂静,只有昏黄的路灯拉长着孤单的影子。林秋红工作的那家小酒楼刚刚打烊,她正和几个相熟的工友在后厨打扫卫生。她动作麻利,脸上带着常年劳作的疲惫,却始终很安静,因为她听不见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也说不出“辛苦了”这样的话。

突然,她感觉到口袋里手机的震动。她疑惑地掏出来,是班主任谢志的电话。她有些紧张,比划着把手机递给旁边关系最好的洗碗工张姐。

张姐擦了擦手,接起电话:“喂?谢老师?……啊?……警察局?……林晟?……好好好,知道了!我告诉她!”

挂了电话,张姐看着一脸焦急、不断用手语询问:【怎么了?是不是小晟出事了?】的林秋红,心里一酸。

张姐不会手语,赶紧拿出自己的旧手机,在屏幕上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林晟在警察局,老师让你快去,别急。】

林秋红看清屏幕上的字,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大颗大颗滚落。她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啊啊”的焦急呜咽声,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慌乱地比划着,又指着门外。

张姐看得心疼,连忙又打字:【别怕,快去!衣服别换了!餐馆我帮你收拾!快去找孩子!】

林秋红用力点头,眼泪都顾不上擦,一把抓起自己破旧的外套,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后门。

她跑到餐馆后巷,那里停着她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旧自行车。她的手抖得厉害,试了几次才打开那把生锈的车锁。她跨上车,用尽全身力气蹬着,朝着警察局的方向拼命赶去。夜风吹在满是泪痕的脸上,冰冷刺骨,却吹不散她心头的恐惧。

当她气喘吁吁、满脸泪痕和汗水地冲进警察局值班大厅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林晟。少年低着头,背脊挺得僵直,像一根绷紧到极限的弓弦,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颓败又倔强的气息。

“啊……啊!”林秋红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唤,踉跄着扑过去。

林晟闻声抬头,看到母亲狼狈焦急的样子,眼圈瞬间红了。

林秋红没有责骂,没有质问,她一把将比自己还高的儿子紧紧搂进怀里,瘦弱的身体因为哭泣而剧烈颤抖,无声的泪水浸湿了林晟的肩膀。她用手急切地拍打着儿子的背,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

林晟僵硬的身体在母亲温暖的怀抱和无声的哭泣中,一点点软化下来。巨大的委屈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像个迷路的孩子,把脸深深埋在母亲单薄的肩膀上,肩膀微微耸动。

母子俩用手语飞快地交流着。当林秋红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知道儿子是为了保护被欺负的女生才闯下大祸时,她脸上的惊恐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心疼、理解和无奈的复杂表情。她用力抱紧了儿子,轻轻拍着他的背。

看到妈妈这样为自己担惊受怕,林晟心里像被刀绞一样难受。他悄悄抬手,抹掉了眼角不受控制的湿意。

在医院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外,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林秋红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脸上满是局促和不安。她拿出手机,调出早就请警察帮忙打好的道歉文字,双手捧着,递到刘夏母亲面前,眼神里充满了恳求和歉意。

刘夏的母亲,一个打扮入时却满脸刻薄的女人,斜睨了一眼手机屏幕,又嫌恶地扫过林秋红洗得发白的工作服和粗糙的双手,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她根本没看内容,

尖利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刮在安静的走廊里:“哼!装什么可怜?道歉有用吗?看看我儿子被打成什么样了?!鼻梁骨都断了!破相了知不知道?!你儿子就是个暴力狂!有娘生没爹教的野种!”

她越骂越难听,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秋红脸上:“你也是!自己是个哑巴,话都不会说,能教出什么好儿子?!我看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赔钱!必须赔钱!少一分我跟你们没完!”

林晟站在母亲身边,低着头,垂在身侧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羞辱而微微颤抖。他能感觉到母亲抓着他胳膊的手在发抖。他死死咬着嘴唇,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为了不让妈妈更难过,为了尽快结束这场噩梦,他只能强迫自己承受这些不堪入耳的辱骂,把所有的愤怒和委屈生生咽回肚子里。

在警察的严厉调解和事实面前,加上林秋红母子卑微的姿态和承诺赔偿,刘夏的母亲眼看自己儿子不仅理亏,还可能面临处罚,这才骂骂咧咧、心不甘情不愿地暂时罢休。

回到警察局,在民警的主持下,双方签了调解协议,林晟也写了保证书。一位中年警官送他们出来时,拍了拍林晟的肩膀,语气复杂:

“事情我们都调查清楚了。偷拍女生,威胁他人,性质非常恶劣,我们会依法处理,那些照片的源头我们肯定彻底销毁,你放心。你站出来制止这种恶行,保护同学,这个出发点,是好的,是见义勇为。” 警官顿了一下,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但是,你这处理方法,太极端,太危险了!暴力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方式!你看看,本来你占着理,现在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吧?还让你妈跟着担惊受怕。记住这个教训!以后遇事,多想想后果,多用用脑子!你很善良,也很勇敢,但要把这劲儿用在正道上,懂吗?”

林晟低着头,默默听着,肩膀垮了下来。

走出警察局大门,已是深夜。

城市璀璨的灯火映照着这对疲惫不堪的母子。林秋红推着她那辆吱呀作响的旧自行车。林晟低着头,沉默地走在母亲身边,像一只斗败后伤痕累累的小兽,满身都是被现实磋磨后的沮丧和深深的惭愧。

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得人透心凉。林秋红停下脚步,抬手抹掉眼角未干的泪痕。她转过身,面对着儿子,昏黄的路灯照亮了她眼角的皱纹和眼中温柔而坚定的光。

她抬起手,用手语,缓慢而清晰地比划着:【妈妈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那些女孩子。你没有做错事。我们可以不读那么好。但是,做人,一定要做正直的人,做问心无愧的人。要像一棵树,站得直,顶天立地。】她比划着的手势,充满了力量。

林晟抬起头,看着母亲在夜色中格外明亮的眼睛。路灯的光晕染开他哭红的鼻头和眼眶,他用力地、重重地点了点头。喉咙哽咽着,发不出声音,只能用眼神告诉妈妈:他懂了。

生活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童话。每个人的剧本里都藏着不为人知的苦涩篇章。

林秋红无声的世界和生活的重担,林晟背负的家庭阴影和冲动的代价,徐捷失去母亲的伤痛与异国归来的疏离。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并非所有的青春都浸泡在无忧无虑的蜜糖里。幸福的模样千姿百态,而苦涩的滋味,却往往需要自己独自咀嚼,然后靠着一双手,一点点去拨开阴霾,努力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哪怕微弱的光亮。

林秋红重新推起自行车,链条发出轻微的“嗒嗒”声。林晟默默地跟在她身侧,伸出手,轻轻扶住了有些歪斜的后座。

两人单薄的身影,在都市巨大而冰冷的霓虹光影下,被拉得很长,显得那么渺小,那么脆弱。

夜风毫无怜悯地穿过高楼间的缝隙,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吹得人只想缩起脖子。但母子俩相互依偎着,一步一步,缓慢却坚定地,朝着那个被称作家的、狭小而温暖的方向走去。

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成了这寒夜里唯一踏实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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