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她这一声几乎是喊出来的。
后知后觉失仪,“咚”的就跪下去!
“四殿下恕罪!奴婢失仪了。”
周纤欢轻笑一声,“尚仪姑姑可真是胆大的很,欺人都欺到皇家来了。”
她的话语很轻松,却让尚仪如重山压负,冷汗直流。
“奴婢不敢了!是奴婢的错!饶命啊!殿下!”
边嚷嚷着,边爬向周生瑶,扯着她的衣角:
“三殿下救救我!奴婢知错了!”
“来人!将这仗势欺人的尚仪拖出去。”
周生瑶心软了,想伸手阻拦,周纤欢一双利眸抛过来,她的手顿时滞在原地,悻悻收回。
随后,周纤欢对闻声进来的宫女说:“去找一位新的尚仪来。”
周纤欢走近周生瑶,直勾勾地用欣赏的眼神盯她。
周生瑶也只是呆愣,二人就像是僵住了。
这看得小秋心急,伸手拉了一把周生瑶,低声在周生瑶耳边道:“三殿下,这是四公主,您的妹妹。”
周生瑶忽然醒悟,也随着尚仪的动作,“咚”的跪下。
这一下将小秋惊到了。
周纤欢忍俊不禁,极力压制的嘴角扬起一大弧度。
过了良久,周纤欢才忍着笑腔,语气轻柔地,上前边说边将周生瑶扶起:“三姐莫要开玩笑了,按辈分,若真要行礼,还是我向三姐行礼呢!”
周生瑶的脑子像宕了机,“啊?殿下向我行礼?”
一瞬间,她回了神,顿悟,也反映过来自己现今的身份。
周纤欢并不恼,表示理解:“三姐这只是一时反应不过来,理解。”
“那……四妹唤什么名?”
周生瑶为缓解尴尬,试探着问这一句。
“四妹叫周纤欢,您也可唤四妹作欢儿”
周纤欢答道,脸上是许久都不曾见过的笑容,很轻,很淡,却是最轻松。
玩笑过后,周纤欢偏头将眼锋转向刚被拉来的新任尚仪,冷脸:
“三姐是大周的三公主,是皇室宗亲,若是胆敢有人将三姐作软柿子捏,还望尚仪姑姑与我相告,本公主定不会饶了他。”
新任尚仪吓得止不住得直颤。
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声音忍着颤的回答:
“是殿下,奴才知道了。”
得了尚仪的回复,周纤欢这才放心离去。
门被关上,本还一心捏软柿子的尚仪对周生瑶的态度大改观,虽还是让周生瑶继续练习,却有许多的问候:
“殿下可觉得累了?”
“不知殿下还需奴婢示范几次?”
“殿下可需饮些茶水?”
这问的周生瑶有点厌烦,一一推拒,毕竟先苦后甜,周生瑶还是懂的。
近了正午,一条街道旁青楼的人几乎都是打算着这时一进,今晚便不出了。
守门的女子身材丰盈,进的人颇多,出的人则极为稀少。
此时,一辆朴素的马缓缓停了步,来往的人很多,所以这辆车并不引人注意。
一身青衣的李风芷从中下车,守门的女子看出猫腻,却并不同英莲那般靠上去,而是都装着样很忙,无暇顾及她。
其实,这是自她们成为李风芷的手下时,便从李风芷的言行中,傅言回复中,估摸着解了自己的主人不近女色。
而英莲往日般贴上去,已是大忌,好在李风芷并不甚在意,现如今的英莲已不知去向,她的结果她们都已知,便更看重这一点。
李风芷挤进人群中,她无需找人,径直地进了间最为豪华的包厢,新定的妓女头子柳叶一眼便看到了李风芷的身影,紧跟着上楼。
推门进房,李风芷已品起了茶,柳叶锁紧门,坐至李风芷的对面,欲为李风芷倒茶,却被李风抵住了,示意自己来。
柳叶心头一颤,差点忘了主人不近女色!
柳叶为自己刚才的动作感到庆幸。若
是惹恼了主人,还不知下场会比英莲好几分还是坏几分。
李风芷缓缓开口道:
“通知其它几家青楼的主子,连着你,备好兵器,练习武艺,若不出意外,约一两个月后便要变天了。”
李风芷纤长的食指轻敲桌面,晃了晃杯中还着热气的茶,这之后便没再多言语,将茶一饮而尽,抬眸对着柳叶,冷语道:
“偏头偏过去。”
柳叶立即扭过头。
李风芷将双衽扯得开些,露出白皙的锁骨,起身出门。
柳叶靠在门框上,主人当真是不近女色,即使被人看出猫腻,也不愿搂个人出去作掩饰。
过了很久。夕阳染红了半边天,教了一天周生瑶的尚仪终于离开,她累了一天的身体就瞬间瘫睡在床上。
往后几日,甚至几月,周生瑶学的礼仪愈发多,不过也好在学的快,上门拜访的皇室宗亲络绎不绝,但都没提出带她去逛两圈宫中的。
时间一长,周生瑶也就闷极了。
这天,周生瑶的礼仪已学的差不多,尚仪来的却更频繁。
周生瑶在休息时提了一嘴:
“尚仪姑姑,本公主何时能出去逛逛?”
这几日下来,周生瑶渐渐改了口,接受未必是件坏事。
“殿下,这几日可犹为要紧了,恐怕是没空了。”
话音刚落,周生瑶满脸愁,撑着脸问:
“为何?这些日子的礼仪不都学完了?宫中的大小事,规章制度,本公主也都了解透了!”
“殿下您大婚之日将近,还有的忙呢!”
“什么?大婚!”
“可是与那李大将军?”
“是。”
这对周生瑶宛如晴天霹。
她泄了气,一手无力的搭在桌上,怎么可能?
她睁大了双眼抬头问尚仪:
“没……没有挽回余地?”
“并无,此乃陛下赐婚,况且也是李将军亲自所求,若拒,不仅抗旨,也丢了李将军的面子。”
这彻底平了周生瑶心中的小火苗。
董公子,我该怎么办?
她这几月来,离了李风芷,竟觉生活愈发空虚,每日只是累人的礼仪与姿态,她学得卖力,也只是为了能出去逛几下,也许能碰巧见他几面。
不过,零星出去的几日,只有无尽的失落,对李风芷也就思念得更入骨几分,几乎算是情根深种。
而现今,稼与一个面容丑陋,与之毫不相干的将军!
周生瑶倒不是特看中面貌,可素未谋面,且心中已有人,她心中再也容不下更多人了。
她呆滞着,无神地看着窗外正消融的冰雪,一阵刺骨的寒冷涌上心头。
一旁的尚仪有些不忍了。
毕竟都是女人,谁愿稼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这的丑男人?
这种对于婚姻的无力感,身为女人,也同样感同身受。
最后便没再打扰她了,当作给她休假,悄悄开门离去。
门刚一轻关,周生瑶的鼻子便顿时一阵酸,眼中的泪水打转。
我该如何做?为何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掌不了!
窗外的寒风吹进房中,拂过周生瑶的脸,吹得脸上泪水滑过的地方冰冷,吹得她束起来发丝凌乱,不过,再乱,也应乱不过她的心了。
将军府。
这几月来,李风芷身为未来附马,也必须学些必要礼仪,这其中要学的很多,不过都李风芷冷着脸学完了。
教她的尚仪除了规劝,多一嘴报怨都不敢提,生怕面前的礼李将军突然发怒,先斩后奏。
一日后,李风芷要去闲逛,解解闷,尚仪自是不敢拦的。
李风芷信步游庭于街坊中,过了几条街,才有目标的朝泾关西南处的花沼楼走去,一路上,货品琳琅满目,雪几乎褪去,喜庆后的各种玩意仍摆着,大多是红色。
游荡至花沼楼,一步步地踏进去,招呼客人的小二欲将李风芷带进包厢中,可对方却停下脚步,道:
“不用烦了,本将军来此并无目的,偷个闲罢了。”
话音落后,寻了个看戏的决佳位置,朝下望去,下方尽收入眼中。
凤鸣宫。
大清早便将婚前礼仪所学了个透的周生瑶用着她为数不多的权力:
“本公主要出去,教习姑姑非得拦本公主?”
“不敢!只是……”
“不敢就给本公主让开!”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莫不是你有意拦我?”
“不是!只是殿下身边还没个丫鬟,这茂然出宫,怕是出什么意外啊!”
“姑姑这是在咒本公主吗?”
周生瑶努力摆着公主架子,硬气而不留余的怼尚仪。
“不选丫鬟是陛下的旨意,这是否是陛下的疏忽?”
一连几个强硬问题将尚仪的话塞回了嘴中,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支支吾吾,犹豫地答:
“既然殿下出宫之心已决,奴婢也就不再多说了,只是,奴婢还是劝殿下换上男装,少几分担忧。”
“本公主知道。”
经营生意,熟于市场的周生瑶自然深知男人总是比女人安全不少,扮男装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
得了准许,无聊了近乎一个月,周生瑶迫不急待的上了马车。
一辆棕黄色的马车缓缓驶向深红的宫门。
李风芷静静地赏着下面的戏。
“大胆!——你可知我是谁?”
一阵戏曲唱腔,“我管你是谁!照打!——”
“呀!——”
下面的角色便“打起来”,一招一式,皆有神韵,都是一攻一防,看得人不禁心潮澎湃。
下面时不时爆发一阵巴掌声和叫好声。
李风芷晃了晃茶杯,仰首将茶水一饮而尽。
余光不经意地往门口一偏,望见了个她无比熟悉的人——周生瑶。
见对方一身男子打扮,李风芷自言自语道:
“除了身形矮些,倒也还算得上俊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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