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唤担忧的摸摸景融手背上针头留下的青紫,眼底红红的问:“哥哥,疼吗?”
景融揉揉景唤蓬松的头发:“不疼。”
景唤蹭蹭哥哥的手,他腺体发育不好,控制不住信息素,信息素时有时无,每次出门都带着抑制环。
抑制环可以防止信息素逸出,现在景唤的身上一丝信息素都没有,加上景融情况好转,医生便允许了景唤的探望。
白叔青也走上前,捏了一把景唤的小脸蛋。
小孩子的皮肤好,又软又滑的。
景唤害羞一样缩进了哥哥的怀里。
景融晃晃趴在自己胳膊上的小alpha:“害羞了?”
白叔青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放下书包,道:“先吃点零食吧,唤唤该饿了,一会儿我去拿外卖。”
景融又晃晃胳膊,问:“中午没好好吃饭吗?”
景唤趴在哥哥胳膊上,像是睡着了一样。白叔青探头询问:“怎么,不想吃东西吗?”
景唤终于从哥哥臂弯里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湿漉漉的,摇摇头。
景融带着点惊讶的语气:“哎呀,怎么哭鼻子了?”
坚硬的矛对上铁石般的盾,从不认输,可遇上停顿的蝴蝶就显得格外无措。
就像在被情绪裹挟的时刻,温柔的哄劝往往更能让人鼻头发酸。
景唤的泪珠啪嗒啪嗒砸下,哽咽着从喉头间发出泣音,大颗滚烫的泪珠落个不停,景融的病号服都被哭湿了一大块。
白叔青递上纸巾,她眼中带着怜惜和悲伤。
碰上景融同样关怀的眼神,白叔青轻轻走出房间。
景唤一味的哽咽着,抽抽搭搭,上气不接下气。
景融怕他喘不上气,轻抚景唤的后背帮他顺气。
情绪需要发泄出来,就像垃圾满了要倒,衣服脏了要洗一样。
六岁的景唤积攒着对哥哥满满的想念,惶恐,不安,害怕,委屈,难过,担心……还有对哥哥能早点来接自己的期待。
所以看到哥哥会忍不住哭的稀里哗啦。
“来,先喝水。”
“对不起,哥哥保证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景融蹲下与坐在凳子上的景唤齐平。
景唤听到哥哥的道歉,眼泪又忍不住开始小颗小颗的掉,抽抽搭搭的也说对不起。
景融擦掉景唤脸上的泪珠,感觉一片酸涩在心底蔓延开。
“家人之间是不需要道歉的,哭也是不需要道歉的,对不对?”
景唤小脸蛋上满是泪痕,点点头。
小孩情绪来的凶,去的也快,但也不能因为年龄小就被忽略。
景唤被景融哄着吃了点东西,状态看起来好多了。
又开始缠着哥哥问疼不疼,表示自己长大以后也要保护哥哥,景融听的心里暖暖的。
叩叩
门被敲了两下。
景唤跟小尾巴一样起身跟着景融去开门。
左美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同学站在门口,左美提着果篮,女同学怀里抱着一捧花。
“班长。”景融冲着门口两位女孩子笑笑,让出门口的位置,“请进。”
女同学把花递给了景融,左美摆摆手:“你今天刚醒,我们就不打扰你了。这是同学们凑钱买的花和果篮。”
景融接过花,上面有张小卡片写着:今日五班待归客,他日金榜第一人。
左美主动解释道:“这是我们班主任想的词,希望你早日康复。”
景融笑着抱花,映得苍白的脸上都带了点生气:“谢谢,我下周就能回去了。”
这么快?
想起老师的话,左美脸上带了些疑惑的表情。
*
在警局那天,把景融送进隔离室后,谢珩枢主动注射了抑制剂,连续注射了两针。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抑制剂的原因,每月准时到来的易感期出了点问题,谢珩枢完全没有出现易感期的症状。
相反,做了相关检查之后发现,他的信息素浓度维持在很正常的水平。
谢珩枢看着化验单,专注的阅读着一行小字:匹配度高的信息素可以使特殊时期的alpha或omega安定下来。
他很确定他最近只大量接触过景融的信息素。
所以,他和景融的匹配度很高,可以安抚彼此。
医生恨铁不成钢的敲敲桌面,这个看起来冷漠傲慢的alpha从坐下就盯着手里的化验单看,完全不注意听他讲话。
医生说话很重要啊,放下手里的东西认真听!
谢珩枢抬起头,漆黑幽深的眼里暗藏着莫名的兴奋,他提着书包起身。
“谢谢您,我先走了。”
医生:……
小伙子,你是来帮忙刷KPI的吗!他这可是专家号,专家号!
谢珩枢提着书包朝医院大厅外走去。
左美她们看望完景融朝大厅外走,左美的衣袖忽然被拽了拽,她旁边的女生小声道:“哎,那是不是谢珩枢?”
谢珩枢身高腿长,在人群中很显眼。
谢珩枢下午快放学才回教室,现在估计是来看景融的。
“谢珩枢跟景融是什么关系啊,他是不是一整天都在医院,今天压根没在学校看到他。听说景融是谢珩枢送到医院的,班长你说他们什么关系?”
左美目不斜视的继续往前走,“什么关系跟我们都没关系,走吧。”
女生赶忙追上:“我只是好奇一下嘛,别人不都说景融是柳子漆的……等等我,班长!”
左美皱着眉往前走,学校真是越传越离谱。
谢珩枢没在景融的病房,他在住院部一楼。
他看着坐在椅子上带着抑制环的的小朋友,难得愣了愣。
小朋友眨巴眨巴眼,看他不坐,还往旁边让了让。
谢珩枢不坐。
他本想直接离开医院,走到住院部这里看到了至少七分相似缩小版的景融。
景唤也在看谢珩枢。
或者说是看谢珩枢身上的校服。
北城一中不强制全身校服,但至少要穿校服短袖或者校服外套。校服都是免费发放的,质量都还不错,摸起来光滑冰凉。
“你好。”
谢珩枢垂着眼招呼。
“我是你哥哥的同学。”
景唤一眼就看出来面前的人是alpha,于是摇摇头:“alpha还不可以看哥哥哦。”
谢珩枢:“嗯。”
景融要注射药剂,景唤从小就害怕针头,被景融哄来帮忙守门。
一大一小沉默下来,景唤乖乖坐着,谢珩枢也移开目光,安静的守在他身边。
“景唤。”
白叔青单手拎着一摞饭盒回来了,径直走到景唤身边。
“怎么自己在外面,哥哥呢?”
景唤跳下椅子,伸手要帮忙拿饭,被白叔青轻松推开了。
孩子还那么矮,还不到她的腰高呢。
景唤一本正经的交代了哥哥给他的任务,首先帮叔青姐姐拿晚饭,最后看到哥哥的同学,告诉他们哥哥在检查身体……
白叔青一边笑一边揽着景唤,不知道打针和检查要多久,他们就等着景融的消息吧。
景唤抬起头:“叔青姐姐,哥哥的alpha同学也来了。”
白叔青捏捏他的小脸:“姐姐看到了,唤唤去买瓶水给这位alpha哥哥,好不好?”
没几步路就是自动售货机了,景唤摸摸兜里的硬币,愉快的跑开了。
谢珩枢依旧冷漠的站在旁边。
白叔青丝毫不在意谢珩枢的冷漠,她翘起二郎腿,语气认真的开口:“我知道你对景融有意思,这次的事也的确多亏有你,不过我要提醒你几句:景融跟你不一样,你有你的家庭兜底,景融只有他自己。”
景融脾气好,可不代表她和白仲青的脾气好。
谢珩枢依旧一言不发。
白叔青像是在自言自语:“在我看来,谁都配不上景融,不管是alpha还是beta。”
景唤怀抱四瓶可乐朝这边小步跑来。
谢珩枢忽然嗯了一声。
他知道景融是从来不是一尊名贵的瓷器,不需要瞻仰和敬拜。
景融是最坚强最勇敢的omega。
……
谢珩枢回了家。
谢母优雅的在沙发上坐着,茶几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语言类书,上到古埃及神秘的符号,下到民俗方言的研究。
看到自家儿子,谢母放下精致的小茶杯,摆摆手示意。
谢珩枢站在茶几前没有动作。
谢母反常的和颜悦色道:“你刚上高二,趁着空闲时间多,来学一门语言吧,这次你自己选。”
谢珩枢面无表情:“我会自学。”
这是拒绝了。
谢母微笑道:“听话,我刚回国,不要惹我生气。”
谢珩枢有些懒散的站着,一动不动,视线落在桌上精致摆放着的茶杯上。
底下的盘子是谢母从某个拍卖会带回来的,一套花了几十万。
谢母敛了笑容,一言不发的拿起茶几上的小茶杯,猛的砸出去,陶瓷的碎片在alpha脚边迸裂。
几十万没了。
听到声音的佣人急忙赶出厨房,撞见熟悉的母子对峙场面尴尬的站在原地。
这幅场景很眼熟,大概两年前开始,夫人和少爷之间的关系降至冰点,单方面的冰点,夫人不止一次在少爷面前大发脾气。
少爷……佣人悄悄看向客厅冷傲散漫的少年。
谢珩枢捕捉到家里阿姨的目光,平静的收回视线,道:“母亲,我会好好学习的。”
作为alpha,谢珩枢的五感很敏锐,他听到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谢父快要到家了。
谢珩枢径直朝楼梯走去。
谢母依旧坐在沙发上,直到另一道脚步声走近。
谢父回来了。
她才语气很轻的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身旁的人:“他是我的孩子,我不该管他吗……”
谢珩枢回到自己的房间,平静的放下书包,转身去浴室洗澡。
他的母亲是beta,出生名门。因为是beta,所以需要更多的努力来展现自己的价值。
就算嫁给了爱她的谢父,她依旧渴望通过一些来证明自己,比如一个上能拯救世界,下能普度众生的教育成果。
他想起答应跟谢父的合理交换:暂时顺着母亲的要求。
谢珩枢搭着毛巾走出浴室,水珠顺着alpha白皙精壮的胸膛滑下。
卧室里飘满了信息素,调至静音模式的手机屏幕亮了亮,又很快暗下去。
谢珩枢越过亮起屏幕的手机,有些时候他觉得自己很像一只气球,不断的被注入气体,而他只能被动接受,被塞满了身躯。
只有在炸开的瞬间,才能得到片刻解放。
或者是在空中飘飘扬扬,不管不顾,不为某时某刻停留。
手机又亮了一下。
是景融的消息,但已经是十几分钟前了。
也像一根绳,拴住了摇摇欲坠的气球。
很公事公办的态度,先是很有礼貌的询问谢珩枢周日是否有时间,接着表示想请他吃饭以示感谢。
今天是周二,那还有五天。
谢珩枢立刻回复:有时间。
他又问了一句:还有别人吗?
景融那边迟迟没回复。
谢珩枢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晚上七点多。
或许景融在吃饭,或许景融在谈天,也可能是在哄那个小孩子做作业。
但分给他的目光和时间都少的可怜。
谢珩枢(面无表情)(语气平静):我是你以后的嫂子。
景唤(惊呆在原地)(委屈的流眼泪)(跑去找哥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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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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