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气温依旧在零下,更别说是晚上。
楼道不用脱,因为会结冰,容易摔倒。这个经验黎买言是吃了一次可怖的教训,高二上学期,她周三早读拖了楼道,结果政治老师从后门往出走的时候,脚底打滑仰面摔倒。
她当时拎着拖把,就在她眼前,人都吓懵了。她记得自己听见了“咚”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转身一看,就见政治老师陈倩仰面躺在地上,头磕在到地上,政治课代表和罗晓燕还有离得近的同学赶紧将老师扶起来。
政治老师似是觉得自己这么大人了摔跤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道:
“天冷的时候,外面就别不拖了,容易摔倒。”
政治老师并没有追究是谁,黎买言羞愧的低着头。在心底里说了无数遍对不起,也没敢承认是自己的疏忽而害得老师摔倒。
同学也没有指责她,这让她那一段时间都不好意思直视政治老师。
……
和拖完教室里面,她和杨筱花拎着拖把桶子,去三楼最东边卫生间洗拖把。
路过时就看见十四班教室里有地理老师的身影。
看啊,许作仁总是偏爱十四班的······
说不上心里稍微有点异样的感觉,就好像有些父母总是更偏袒优秀些的那个姊妹。很奇怪,明明老师又不止是她们班一个的,但此刻她心里就是有点堵。
甚至可以说是嫉妒。
还有羡慕,但不会有痕,也没有恨。
两人洗完拖把回教室时候,经过十四班,视线下意识会往里面看。
站在三尺讲台上那个侃侃而谈的颀长身影,总是那么的耀眼夺目。可是在他的目光里,永远没有他们十二班的位置。
窗外有人走动,里面的人也会好奇往外看一眼。大约在看是什么人,是校长?是班主任?还是值周老师?噢!原来是不认识同学啊!
原来是高考的竞争对手!
如果黎买言要是知道他们的内心想法,肯定会安慰一句,“放心,我还构不成威胁你们的竞争对手。”
黎买言赫然和许作仁又对上视线,不过黎买言这次不会自以为是的认为老师是在看她,也可能是在看杨筱花。加上她近视,平时还不戴眼镜,所以更加这目光肯定绝对不会是在睨她。
高三下学期政策又改了,晚自习时间由一节课一分为二两个班上,延长至一个班一节晚自习。
所以第二节课,许作仁才过来的。
一身黑色的长风大衣,衬得他身姿玉立,光是往讲台上一站,无端生出几分旁人勿近的气场。倘若那是在他们还不熟他的时候,学生们肯定会以为老师是个极其严厉,一丝不苟的人。
事实上,在他们了解后,就不那么认为了。幽默加上吊儿郎当的性格,才是他庄严外表下等我真实面目。
当然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会让课堂上轻松又快乐。
不过马上他们就不快乐了!
许作仁注定要以一种残忍的方式迎接开学第一课。
于是他的做法是,开始一桌一桌检查作业,不要以为这种待遇只有小学生独享,如果老师想,那么高中生也是可以开VIP的。
从第一组第一桌开始,越往后的同学越备受煎熬,听着板子啪啪落在手心的声音,更像是精神上的凌迟。
许作仁一手拿着新买的戒尺,亲自一一盘查。其认真程度不亚于科学家发现新元素,一页一页往过翻,每一页都像是翻在人心尖上,宛如钝刀子一道道划在心上。
从没见过许作仁这个样子,这下教室里写没写作业的人都极其不淡定了,身上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更有甚者开始抱着‘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架势,疯狂补起作业。
别管补多少,补多少算多少。
黎买言心慌的一批,虽然自己写了,但还是莫名的慌。因为她之前被误以为翻过他白眼,老师不会公报私仇吧?
不会的不会的,那都是去年的事,早就翻篇了。许老师这么大度的人,肯定不会这么小肚鸡肠的……
值得一提的是这泼天的‘祸水’并未殃及到她,一切还得源于她坐的地理位置比较优越,在第四组倒数第三桌。许作仁挨个检查到第三组结束终于累了。
许作仁整整打了半节晚自习的人,打到第三组结束,他拎着戒尺走回讲台。
正当黎买言以为他不打人的时候,心还没放到地上。
就听他边走边道:“你们一天都学啥着么,寒假作业都不写。”
低眸扫视一眼手里把玩的戒尺,眉梢微皱,疑惑的嗓音问:
“我补得作业多吗!?”
“不多。”教室里异口同声道。
呵,不多,好一个不多,真一个一个都好意思说出口。
良心讲,比起其他任课老师布置的作业,许作仁就让把一套地理寒假卷子认真做完。
实话不多。
事实就是,别说认真做,光是做了的人就不多。
许作仁,“那你们还都不写,你们这个样子,这个态度像是高三临近高考的学生吗?”“满打满算高考就剩下不到二百多天,你们都这个样子,咋高考呢?”
说难听点,一考一个全军覆灭。不过这么真实的话,他一个任课老师也不好说出口。
教室里一片寂静无声,纷纷惭愧的低着头。
之后他又没头没尾低声说了句,“也就你们班主任对你们还一直抱有信心,怕是你们自己都对自己没有信心。”
“······”
“……”
没人敢回应他这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话,不过后半句真的不要太真实。犹如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他们眼前,就算不想抬头看,也没有办法。
许作仁甚至没心情抬头看到他们纷纷低着的头,也不想多讲大道理。
他太清楚了,没用,到今天这个日子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
许作仁朝课代表崔贤彬仰首道:
“课代表,明天把第四组的寒假作业收上来。”
崔贤彬点头,“好的,老师。”
地理老师情绪是转变自如的,从来不会把不好的情绪,发泄到某一个人无辜的人身上。
闻言,黎买言还没放下的心又倏地提了起来,和舒莹莹相视一眼,贝齿咬着下唇。叹了口气,“哎~该来的还是会来。”
舒莹莹低眉抿嘴正想回应什么,就听讲台上老师凌冽至寒骨的声音直射她们而来。
“黎美颜啊,话多的很?”
黎买言瞬间收起脸上的表情,朝讲台上的人瞟了眼。由于视力的缘故,她没太看清许作仁眼底淬了冰渣子的寒意。
学生心态,她尴尬的移开视线,连半句解释也不敢发出。
“你寒假作业写了吗?”
无疑问的就是黎买言。
黎买言不敢抬眸,缓缓点头小声道:“写了。”
“啥?”许作仁显然没听清,伸着脖子。
黎买言重新说:“写了。”
声音还是没有大多少,是真被吓到了。
还是前排同学给传的话,他才听清。
“课代表,明天收作业时候,把黎美颜的放在最上面。”他又吩咐崔贤彬。
“······”
十点半下晚自习,黎买言不想多留在教室,生怕许作仁会私下找她谈话,铃一打便如火箭般第一个从后门冲出去。
结果许作仁也着急回家,三步并作两步,从前门走到后门。
两人就这样不谋而合又撞上了。黎买言下意识贴着墙角走,抬出去的脚步都不知道该不该落,又该落哪?
不过许作仁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匆匆一眼便快速下楼梯。
紧接着杨筱花刚跟上来,拍着她的肩膀,“怎么不等我?”
黎买言给她简单复述了下自己刚才的尴尬处境。
“噗嗤,这么衰的事你都能遇上,你也真是够了。”
黎买言,“······”谁说不是呢!
“对了,许作仁打的疼吗,下手狠吗?”
杨筱花坐在第二组第二桌,黎买言看见她和她同桌都挨了戒尺。
看上去地理老师是没留情的。
“嗐——”杨筱花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刚打的时候挺疼的,不过现在好多了。应该是已经麻木了。”
闻言,黎买言一哆嗦,“诶,我明天肯定死定了,许作仁会把我废了的。”
“确实,许作仁今天那个眼神,真的老吓人了。”
杨筱花坐在前面,看得很清楚,许作仁好像真的很生气一样。
听小杨这么说,黎买言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她算是摊上祸了。
她真想抽当时的自己两个嘴巴子,惹谁不好,偏偏实在许作仁的课上造次,真是气死!
以至于她晚上回到宿舍洗漱完,就开始补作业。许作仁想要的可不是填个ABCD,而是做题过程,步骤一样都不能少。
下铺的倪娜打着台灯做数学题,冷不丁问,“黎买言儿,你今天和舒莹莹说什么,被作仁看见了。”
说到这个黎买言气就不打一处来。
委屈地瘪瘪嘴,“诶,说来都是心酸泪呀!”
“我当时真的很小声很小声的说这个打是非挨不可,然后谁知道他就看见了,还发好大的脾气,还好我近视坐在后面没看见。”
罗晓燕咋舌道:“那么精彩的表情你居然都没看见,还是头一次看见许作仁发火呢,你错过了。”
发火嘛!也算不上吧,就是态度是她们从未见过前所未有的冷。
鹿云云放下手机,也插话道:“确实,我当时坐在第一排,把我和我同桌都吓了一跳,就害怕他冷冷的一个戒尺突然砸过来。”
“······”
听舍友这么说,黎买言顿时更慌了。
“那我明天岂不是死定了,咋办啊?”圆脸都皱成了包子。
倪娜又开玩笑道,“还是你有本事呀黎买言儿,地理老师天天叫你,现在还给你特殊关照。”
听出倪娜开玩笑的调侃,黎买言只能苦涩笑笑。
黎买言嘴角努力扯出一抹苦笑,“这样的关照,dusk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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