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试探

“呸呸呸,不要瞎说。”桃雨抹了把眼泪,慢慢站起来,又慢慢站在杨一寻面前,伸手将她手里的馒头抢了过来。

“啪”的一下,又伸出另一只手拍在杨一寻脑门上。

杨一寻毫无防备地挨了这一下,微微张嘴仰头看她,愣住了。

接着桃雨又拍了两下,说:“过年说了不吉利的话,要打三下,打走霉运。”

周围偶尔有人经过,杨一寻听着桃雨的话,目光虚无的忘向空中一点。

“是吗?”杨一寻坐在台阶上,双臂交叉抱在腿上,手指轻轻点着。

“什么是不是的,你说什么呢。”桃雨说:“大过年的,你不能这样。”

“不能这样,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你教教我?”杨一寻淡定的拍了拍手上的残渣。

面对杨一寻有些逼人的话,桃雨手指握住衣角,目光四处游离,就是不敢停留在杨一寻脸上。

“我能教你什么?”桃雨干巴巴地问。

杨一寻目光在桃雨身上划过,最后停留在她脸上。

桃雨一身淡粉色宫装,衣上绣着细碎的花纹,双环髻两侧带着白色跟粉色相间的嵌花,添了一份亦真亦假的天真感。

“你想要我的命吗?”杨一寻突然问。

“……我要你命做什么?”桃雨面对杨一寻冰冷的目光,含糊搪塞了句。“奇怪的问题。”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又有些尴尬,只好蹲在地上杵着下巴说:“那你去临安那么远的地方,又不知道去多久,也不知道干什么,明天就要走了,你就什么也不干?你东西收拾了吗?”

杨一寻平静如常,低声说:“我没有行李,我就一个人,一条命。”

“呸呸呸呸,你怎么老是说这种话。”桃雨‘刷’地站起来,眉头皱成川字,伸手就要去拍杨一寻的头。

桃雨一边伸手一边说:“我最会收拾东西了,我来帮你收拾,保证给你收拾出来一个百宝箱,”

下一刻,杨一寻忽然抬手,在桃雨碰到自己前,抓住了桃雨的手腕,向前一拽。

“你寸关尺三部有脉,不浮不沉,一息四至,不快不慢,和缓有力,节律均匀,尺脉沉取应指有力,身体这么好,怎么会感染风寒呢?”杨一寻一字一句地说道。

桃雨手腕被杨一寻紧紧掐住,她嘴唇不自觉的颤抖了几下,问到:“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干……干什么?”

“你怎么会感染风寒?”杨一寻咄咄逼人。

桃雨愣住了,“我……我就是说的夸张了些……不然你也不会……理我。”

“你能……你能不能别这样,你到底是怎么了?”桃雨声音染上哭腔。

“你不知道吗?”杨一寻目光带着审视,“你还有一个问题没回答我呢,到底……”

说着,杨一寻猛的站起,拽着桃雨的领子把她拽到面前,杨一寻盯着桃雨的眼睛,一点点靠近,问:“……会不会要我的命?”

桃雨被杨一寻这副样子吓得浑身颤抖,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水,脸色苍白,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回答了啊……我要你的命干……干什么……”

“我在问你啊。”

桃雨眼里盛满泪水,一直往后退,杨一寻见状,手一使劲,又将她拽了回来,桃雨一个趔趄撞到杨一寻怀里,杨一寻死死地攥着桃雨的手腕,在她耳边说:“我没有行李,但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可以把你打包成行李。”

“我……我我干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干啊……你…我怎么惹到你了……我们不是朋友吗?”桃雨眼泪直流,浑身抖的厉害。

“朋友也是要我命的一部分?也是你们计划的一部分吗?”杨一寻侧头看着桃雨的表情,忽然放开桃雨,哭的她心烦,杨一寻在身上弹了两下,接着说:“桃雨,藏不住的,有些破绽是无法避免的。”

天色黑沉沉的,连星星的微光都没有。

桃雨瞪大了眼睛,在原地愣了许久,整个人仿佛被抽离了现实。

“你怀疑我?”

过了许久,桃雨终于恢复正常,咬着腮帮子哆哆嗦嗦地围着杨一寻一直走,但又不敢直接一走了之,最后停在杨一寻面前跺脚,“你为什么怀疑我?”

“为什么不怀疑你?”

“我在你这里,我一开始就说了为什么的……我想要个靠山活下去,我……我我……我真的没什么其他目的的,我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宫女,我怎么能要你的命啊……”满脸布满泪痕,伸手抓住杨一寻的衣袖,指尖止不住地颤抖。

杨一寻站在台阶上低头俯视着桃雨,只觉得太过于执着,再演来演去,自己都要信了,但她又想了一下自己,好像半斤八两。

“桃雨。”杨一寻叫住桃雨,说:“你直爽一点,你背后是谁无所谓,你承认了,我还可以当你的靠山。”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杨在清,你……你那天帮了我……我是来道谢的,我不是故意跟你生气的,我就是怕你不理我,我……我用错了方式,你别这样……你别吓唬我。”桃雨惊慌失措,口不择言。

“我没有吓唬你,在这乱世之中,想要我命的人多了去了,我暂且相信,这不是你本意,但你也不需要打着朋友的旗号。”杨一寻迎着桃雨的目光,说:“我要是死了,也得拉几个相熟的垫背。”

“……你不会死的,我会第一个站出来,挡在你面前的,我们是朋友。”桃雨慢慢松开了杨一寻的衣袖。

“哈哈哈……什么是朋友……哈哈哈……好有意思啊,你好天真……哈哈哈哈……”杨一寻笑声清脆,却隐藏着锋利的刀。

那日在怡香园,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了。

杨一寻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疯狂,“桃雨,你信不信,我能当你的靠山,也能毁了你现在的靠山。”

桃雨脸上的表情从疑惑转为震惊,再到平静,她嘴唇微张,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兵丈局受皇上重视,亦称小御用监,掌制造刀枪、剑戟、鞭斧、盔甲、弓矢等军器,宦官居多人来人往,即使杨一寻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也免不了的有人看见。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明天就走了。”杨一寻对桃雨说:“我要是能活着回来的话,你再表态。”

“表……表什么态?”桃雨直觉杨一寻视线逼人,磕磕巴巴地问。

杨一寻嗓音含笑,“你看,你也觉得我能活着回来。”

毓德宫正殿。

毓德宫为两进院,左右各建,前院正殿永寿宫面阔五间,黄琉璃瓦歇山顶,为太后的居所。

殿内高耸的云屏上面绣着王母朝拜图,图上王母掌长生不老之药,住昆仑山瑶池,受重仙朝拜,镂空的雕刻,栩栩如生。

吕福海弯腰,跪在屏风前,离远望去,跟王母朝拜图仿若融为一体。

太后正坐在榻上喝药,屋内燃着香云碳,不仅暖和,还幽香满溢。

“听说皇上今个儿下旨,准了李世安的政策。”

“是,奴婢听周信和说,皇上非常重视此事,也是内阁多次商议的结果。”

“周信和怎么跟你说的?”太后不轻不重的问道。

吕福海咽了口唾沫,说:“这是听他闲谈时,说起的。”

宫女服侍太后喝药,吕福海就一个人跪在地上。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太后才看向吕福海。

太后十二岁进宫,十六岁生下皇子,二十三岁当上皇后,四十岁当上太后,一辈子都在宫里。

“是啊。”太后放下手里的陶瓷碗,拿起柚木花卉纹有束腰五腿拼桌上的龙华擦了擦嘴,说:“这年还没过呢,就这么着急推行。”

听到这话,吕福海身体一抖,看了一眼太后,轻唤道:“太后娘娘。”

太后侧了侧身,端起宫女递来的茶漱了漱口,看向吕福海,眉眼中尽显端庄之气,说:“是让那个杨在清跟阿野一起去?”

“是。”

“阿野可有什么动静?”太后眼尾微挑。

“没什么动静,本来下朝后想来拜见您老人家,听说您这几日礼佛不见人后,就回去了,路上跟季家那小公子吃了个饭,就走了,中途也没见过什么人。”吕福海回到。

“季家那小儿子?是许纪的那个关门弟子?”太后手上戴的护甲,在桌上敲了敲。

“正是,据说他此番也会一同去临安。”吕福海说完,抬头看了眼太后的脸色。

“嗯,这便是内阁商议好几天,商议出来的?这些老家伙一个个都躲在暗处,一人放了个棋子出来,把棋下乱了。”太后语气听不出喜怒。

“……这,这奴婢不知啊。”吕福海看着太后,踌躇半天,语气尖锐,拖腔带调地回到,“但是别人放了一个,太后您放了两个啊。”

“就你会说话。”太后掀起眼皮,漠然的扫视了一眼吕福海,说:“哀家又没问你,你紧张什么,站起来吧。”

“是,是,谢太后。”吕福海忙起身应下。

太后此时看起来十分平静,但言语中透露出威仪,令人不敢轻易违逆。

“这么平静,按兵不动,倒不像阿野的作风,路上派人盯着点。”

“是,奴婢已经派人盯着裴小将军了。”吕福海迈着悄无声息的步子站到太后身侧回答道。

“这么多年,你觉得哀家带阿野如何?”太后语调平和,像是随意一问。

“自然是极好的,太后您带裴小将军,可比宫里那些个亲生的皇子公主还要好。”吕福海回答道。

太后嘴角微微上扬,点点头,“那就好啊,可别让哀家失望啊。”

“太后您要是不放心,可以派那个杨在清……”吕福海开口说。

这时一个小宫女进来,给太后呈上一小盅人奶。

太后饮完,才出声打断吕福海,从头到尾,语气神态都很平和,说:“杨在清,哀家摸不准他是个什么脾性,先放一放,留他在那,也能牵制一下阿野。”

“那裴小将军要是怀疑起来……奴婢怕会对太后您不利。”吕福海迟疑道。

“他父亲的事,他不是一直要个说法吗,留个人给他泄愤,也比对着一堆空气白骨起怨恨强。”

“太后说的是。”

吕福海好似突然想到什么,说:“还有一事,奴婢听说,司礼监也会派人去临安。”

“去就去吧,跟周信和说,少掺合。”太后说着,指了指肩膀。

“可是……”

“罢了,司礼监的事,哀家不掺合。”

宫女会意,忙上前,伸手按向太后肩颈处。

“皇上还是圣明的,这么多年,我大启也是如日中天。”太后点点头,语气依旧淡淡的,但她身上的淡淡威仪,却让吕福海内心一阵惊颤。

吕福海在宫里服侍太后这么多年,早就是个人精,眨眨眼就知道太后话里有话。

这是说,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所以大家的功劳理应都是皇上的。

吕福海停下手上的动作,走下去,朝太后磕了个头,说:“我大启如日中天,是皇上节俭爱民,明并日月,也是太后您诚心礼佛,感动上天,引苍天庇佑。”

太后高座于上首,同吕福海问话,听到这话,从头到尾,甚至没有皱一下眉头。

“哀家这些年也要没有插手过朝政,但陟罚臧否,还是要提醒皇上公正无私啊。”太后看着吕福海说:“还有,哀家听说,这后宫要做法事?”

“是,文佳贵妃说宫里有不详之物,害她夜夜梦魇,怕冲撞到皇上,奴婢还听说这宫里上下,许多人都见过,传的人心惶惶。”

“呵,哀家是老了,但还没糊涂。”太后自嘲的笑了一声,“这前朝里云波诡橘,后宫就让她们自相残杀吧,后宫是皇上的后宫,哀家懒得管,也管不了。”

“哀家老啦。”太后扶额,揉了揉太阳穴,“不中用了。”

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读者怎么不理我(怒吼)(变成猴子)(飞进原始森林)(荡树藤)(创飞路过吃香蕉的猴子)(怒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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