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沈淮清忽然觉得有些难耐,她的呼吸尽在咫尺,她的话语言犹在耳,此时此刻,她坐在书桌上,桃红色的群袂像是一片红云、浅浅洒落在他的身前,他欲不管不顾跟着那段红云向前、彻底沉|沦,只是他的理智却又提醒着他恪守分寸,于是他便觉得极其难熬。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就是他的菩萨。
“姑娘,求你自重。”他想要后退一步,可是宋南鸢却不允许,她的手固执地拽着他的胳膊,眼皮微掀、眼眸中的暴/虐一目了然。
这才他倒是学聪明了,“求”?
只是没用啊,她若想要折辱他,他只能乖乖受着,就比如现在这样。
“公子,你怕什么?”她轻笑一声,呼吸间便收齐了那种残/虐的模样,一双眼眸似笑非笑望着他,语气也是如出一辙的漫不经心,他以为他是谁,求她?
他也配?
“公子,你若是坦坦荡荡,你害怕什么?”她右手拽着他的胳膊,不由分说便把他拉到了身前,看着他紧闭的眼眸,她眸中的笑意越发明显。
公子,你怕什么啊,你若是问心无愧,何必害怕?
可是奴家瞧着你如今的模样,半点不是先前的坦坦荡荡。
沈淮清害怕她生气,不敢反抗、只是乖乖顺着她的力道凑到他的身前,此时此刻,她坐在书桌上,而他身姿笔直站在她身前,屋中红烛燃烧,两个人的影子依偎在一起,瞧着倒像是他费尽心思把她拥入怀抱,可是、可是事实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明明是她……
明明是她步步紧逼,而他无路可逃。
许是因为太过紧张,他白玉似地额头沁出点点热汗,耳垂也因为羞赧泛红,眉间眼见都不复平日里的那种淡然自若,瞧着倒是局促极了。
她轻笑一声,坐在书桌上漫不经心地摇了一下腿,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她的脚轻轻在他的小腿处踢了一下,她右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儿绣帕,那绣帕是浅粉色、颜色娇嫩的像是三月桃花,她两指捏着绣帕、眉眼低垂替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低声道:“公子,你知道你现在瞧着像是什么样子吗?”
他并未出声作答,只是神色木讷地摇了摇头。
看见他脸上如此木呆呆的神情,她觉得有些乏味,随手便把那绣帕扔到了他的脸上,猝不及防被她这么一砸,沈淮清下意识地就用右手攥住了这绣帕,他将帕子紧紧攥在手心,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缓解他内心的焦虑。
“公子,你现在瞧着就像是一个误入尼姑庵的小和尚。”她撇了撇嘴,实在是看不得他露出如此的神情,也懒得再逗弄他,随便找了一句话便搪塞过去。
沈淮清攥着手中的绣帕,站在原地颇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本就是金枝玉叶养大的太子爷,平日里读的书都是四书五经,那些**在宫廷中无处寻得,再言,他早年间也算不得得宠,人事方面也没有专门的女官和宫女教导,所以他能知道什么?
他只是觉得此刻身子说不出的燥热,心中也仿佛有一团化不开的热气,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是,姑娘,你说的都对。”他只是眉眼低垂、眼眸紧闭,诚惶诚恐附和她的话——他以为,这样她就会开心。
他抬起了右手,想要把手帕塞回她的手中,只是在他的右手即将碰到她的右手时,她动作飞快地避开了他的手,“不要了,公子还是扔了吧。”
宋南鸢双手撑着桌面上,想要跳下去,只是他却猝不及防往前走了半步,以一种不由拒绝的姿势将她牢牢囚禁在怀中,低声询问道:“姑娘,你怎么又生气了?”
“没有生气。”她赌气一般扭头看向一边,语气硬/邦/邦道。
“姑娘,你为什么生气啊?”他像是没有听见她这番反悔的话语,仍旧自顾自说道:“姑娘,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好不好?”
我会改的。
主要你告诉我为什么,无论是对是错,我都会改的。
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
就当是我求你,好不好?
他如今的模样看起来脆弱极了,轻而易举便满足了她所有的欲/望,她看着他,觉得心软了一刻,而后她忽而抬头定定地看着他,语气轻飘飘道:“公子,你喜欢奴家吗?”
沈淮清思索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公子,你既然不喜欢我,那么现在你又在干什么呢?”她眼眸微掀,定定地看着他,语气也在那一瞬间冷淡了下来,既然不喜欢,那你现在又在干什么呢?
沈淮清无言以对,他这时候才如梦初醒,想起他们两个人之间旖旎的姿势,他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了两步,他的动作太过仓皇、不小心撞在身后的椅子上,膝盖处传来一阵疼痛,可是他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
他如今不能承认对她的喜欢,他如今不过是个瞎子,有什么资格说喜欢呢?更何况眼下朝中局势未定,那些乱臣贼子还没有伏诛,他如何能够忘记那些国家大事?再言,如今的情感,就真的是喜欢吗?她是他黑暗中唯一的亮色,也是她深陷泥泞是唯一的依托,这种感情当真是爱吗?
还是只是感激呢?
他不确定。
没了他的阻挡,宋南鸢轻而易举便从桌子上跳落,她像是一朵桃花娉婷袅袅绽放,迤逦而迷人,只是他看不见。
宋南鸢懒得与他说这么话,转身便走出了屋子、替他阖上门以后,她一转身便看见那只可怜兮兮蹲在桃花树下的橘猫,她冷哼一声,可以绕着这野猫走回房中,他的喜欢也不过如此,随便路边的阿猫阿狗都能施舍一二,她可不稀罕。
不过是一个瞎子,世上比他好的儿郎比比皆是。
瞎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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