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次日晨光熹微时分,郑王府朱漆大门缓缓开启,侍卫鱼贯而出,鎏金铜钉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谢奉尧果真如约撤去护卫,雕花影壁前只余三两洒扫仆役,连廊下垂首侍立的婢女都较往日少了大半。

陆妩早就在观察郑王府周围了,见到郑王府一切恢复如常,她这才放心。

魏王把监视的任务交给她,她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先是被谢奉尧发现不自知,后来又被他府中的人发现,眼看着动静闹的越来越大,她可不希望到时候这件事传到谢修耳朵里,这就是她杀手生涯之耻!

至于赴约那件事,她才不会去呢。

万一郑王府此时是个假象,她一去,不就成了瓮中捉鳖。

陆妩继续躲着,把近日的事还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谢奉尧,这么大的失误,谢修一定会责备她,可陆妩等啊等,谢修一封回信都没有。

一连半个月,陆妩无聊,她也不再去监视谢奉尧了,她买了好多话本子,整日整日的看,看腻了她就去茶楼听说书的。

一日她路过青楼,里面嬉笑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陆妩顿时就对这个地方产生了兴趣。

她火速回家换了身装扮,陆妩会易容术,再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是一个有些瘦小的男子形象了。

她刚一进去就有女子贴在她身上,一阵香气扑鼻,陆妩顿时觉得自己晕晕的,心里好不开心,自打进去,她的嘴角就没放下过。

她不知花了多少钱,被多少个花姑娘翠姑娘的围着,再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醉醺醺的。

天已经黑了,月华皎皎。

陆妩莫名想起那个傻子来,凉风掠过滚烫面颊,她鬼使神差地拐进暗巷。

谢奉尧练剑的院子墙边有颗老桃树,借着酒劲她使劲翻上去,枝桠晃动,她醉眼迷离的望向院子里。

或许是出于习惯,她格外的想知道他在做什么。

她没看到谢奉尧人。

陆妩下意识探向腰间,摸了个空,想要拿出笔在本子上写,没摸到,还发现自己手里根本没有记录的本子。

陆妩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天都黑了,这个时候,谢奉尧应该在用晚膳。

不对,她不该来的,真是醉了酒昏了头。

她轻轻嗤笑一声。

刚支起胳膊准备离开,树下传来谢奉尧的声音。

“你为什么才来。”

那声音宛如晴天霹雳一般,陆妩酒都醒了大半。

她脑海中想到了无数个被发现后被抓起来虐杀的死法。

而谢奉尧此时站在树下,眉头轻蹙,一瞬不瞬的看着陆妩。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陆妩察觉到,他身边没有其他人,也并非是瓮中捉鳖要捉住她,他似乎只是在这里等着她?

陆妩爬在墙头对着谢奉尧尴尬的笑了笑。

“你说什么呢,我不认识你”,陆妩仗着自己女扮男装打算糊弄过去。

“走错了走错了”,一边说一边要离开。

谢奉尧立刻飞身上墙,将陆妩拽了下来。

陆妩脚下不稳,被人这样拽下来很不爽,道:“你怎么可以随便碰我啊。”

“你承认了。”

“承认什么!”

陆妩挑眉,这傻子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他凑身过来轻嗅,陆妩连忙拽过自己的衣服。

“你去喝酒了,浑身的酒味,身上还有很多女人的脂粉香。”

“那又怎么了”,陆妩想走,却又被谢奉尧抓了回来。

“说好明日来的。”

陆妩连忙犟嘴:“我有事,我很忙的。”

“可我在这里等了你十一天。”

陆妩再讲不出来什么,转而觉得自己奇怪,那日答应他是情急之下要走的借口,她干嘛还有些愧疚。

她刚想再开口辩驳,闪躲的眼睛却对上谢奉尧那双明亮的眼眸,那眼眸里带着些委屈。

陆妩编的借口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你看你这幅样子,长得人高马大的干嘛露出这副表情”,她越说越没有底气。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叫什么”,谢奉尧看着陆妩。

陆妩觉得自己一阵眩晕,或许是酒喝多了,也或许是猛地被从墙上拽下来不适应,她手连忙找支撑,拄在了墙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此时她十分口渴。

“水,水”,她道。

“你骗我,怎么会有人叫水水”,谢奉尧站在那里,眉头皱得更深了。

陆妩叹了口气,无奈的笑了一声,心里暗道这个傻子。

“我是说我有点渴了想喝水。”

“你告诉我名字,我就给你取水”,谢奉尧道。

陆妩忍住百般难受抬头看这个傻子,心想这个傻子有点意思。

“赵辛,去吧,快去取水”,陆妩随口编了个有名有姓的假名字,她才不和傻子计较。

谢奉尧眉头顿时展开,“我去给你拿。”

说完就要走,但他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他想抓陆妩却又不敢碰她。

“你干嘛”,陆妩见他犹犹豫豫的。

“你不能走。”

“我不走,除非有人发现我。”

“不行”,他还是不放心。

他解开头上的鸦青色发带,打了结,留出空隙,往陆妩手上缠去。

“你干什么”,陆妩闪到一边,躲开他。

“把你绑住,你就走不掉了”,他执拗的对陆妩说道。

陆妩挑了挑眉,耐心道:“我不走,你放心,我就是想喝口水。”

“不行”,他毫无威胁的说着。

“你非这样的话,我现在立刻就离开,再也不来了”,陆妩吓他。

谢奉尧还真被吓到了,把发带扔到地上,“你别不来,我不绑了我不绑了。”

“快去拿水。”

谢奉尧即使犹豫但他怕陆妩离开再也不来了,飞速的离开了墙边,推开院门,又走了好远,叫仆人拿来茶水,然后又叫仆人离他远远的,自己拿了茶壶和茶杯回到了院子,关好门。

陆妩果然还在那里,她坐在石凳上,浑身热的发腻,衣襟微微敞开,衣袖挽了上去,露出白玉似的手臂,束着男子的头发,脸上的胡须已经摘了下来,一张小脸未施粉黛却已十分精致。

她一只手放在石桌上,手边是谢奉尧的鸦青色发带,另一只手做扇子状扇着。

谢奉尧把茶水端来,陆妩如牛饮一般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她喝的太快,茶水有些撒出来,顺着她细长的脖领流进衣襟里。

谢奉尧别开了眼睛,不敢看她,一抹粉红慢慢从耳根蔓延了他整个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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