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宜凰和宜鸾差点气笑了,全世界的男人都称得上稳重,唯独大驸马,是猴子顶灯,日夜摇晃不定。

就说这宜凤是扶不起的阿斗,当初她受委屈,宜凰和宜鸾姐妹俩没少给她出主意,可惜她当时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回家就忘了。驸马对她恶声恶气,妾室对她扬威耀武,她都能忍耐。最后一句家和万事兴,还觉得自己很有贤妻良母的品格。

宜凰呢,性格比宜凤强得多,几次三番摩拳擦掌,要杀到宜凤府上,把那个女官就地打死。结果每次都被宜凤拦下,甚至说她家的事不要旁人插手,后来连宜凰也不去管她了——

有的人活着,就是来体验人间疾苦的。

宜鸾和亲的时候,宜凤还过着她做小伏低的日子,后来也不知怎么样了。现在她回来,算算时间,宜凤已经把那女官送上了驸马的床,现在那女官碍于宜凤的身份,还宾服着她,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要开始雀占鸠巢,无法无天了。

怎么提点呢,宜鸾因与宜凤不是一个娘生的,话不能说得太重,只道:“阿姊多留意那个施微,别让她恃宠生娇,该教训的时候就要狠狠教训。”

可宜凤还是老样子,反过来宽慰她们:“施微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她的脾气我知道,最是听我的话。她现在好好的,我去教训她,伤了她的心,岂不是我以权压人吗。”

气得宜凰对她一通指点,手指头恨不能戳破她的痴傻,“等哪一日你被她压制降服,到时候你就知道厉害了。”

宜凤还笑着,“不会的,你们别瞎想。”

所以婚姻里的事,外人真的不能干涉过多,明明你一心帮她,转头人家夫妻和好了,你里外不是人,不是自讨没趣吗。

还是想些愉快的事吧,譬如明日辟雍骑马驾车可以大显身手,譬如太后的千秋就快到了。

宜鸾读书是短板,但论起运动来,宗女之中无人能及,就算是射箭,也能和那些宗室子弟一较高下。她记仇,前一天巴老二他们还拿话噎她,第二日就被她驾车撞了个人仰马翻。李秀延都哭了,再也不与三公主同场竞技了,这样最好,一个人驾马才痛快,和那些没用的家伙组队,只有拖她的后腿。

不过宁少耘是当真连着好几日没露面,这回丢脸丢大了,不敢见人了。华光殿的人倒也有情有义,组织起来上凌王府去了一趟,探望安抚这位心灵受到创伤的同窗。宜鸾没去,觉得男人之间的开解没好话,女孩子听了耳朵会长鸡眼。次日照样能得到消息,据说宁少耘瘦了一圈,两只眼睛都凹下去了,黑眼圈那么老大。

“蒲城郡主问三公主怎么没来,好像还盼着你呢。”李崇川说。

宜鸾有点难堪,这种时候还想着她,可能蒲城郡主觉得她十分不拘小节吧。

“唉,”巴老二叹了口气,“少耘这回是亏大了,不吃上两斤人参,怕是补不回来了。”

点到即止的话,里头藏着多少隐喻,饶是宜鸾都听出来了。她不由琢磨,那种去处的女子,真和书上写的妖怪一样,有吸人阳气的本事吗?以宁少耘的脸皮,至多是一段时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弄得形销骨立,着实有点稀奇。

反正只要人还活着,那就好。宁少耘的境遇,给华光殿的同窗们带来了一段快乐,说笑间,这件事就过去了。

转眼到了鄢太后千秋,今年是太后三十岁整寿,照例是要大办的,宫中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司宫台忙起来,少帝也没闲着,给太后写万寿图,反复练习当日的颂词。毕竟与太后搞好关系,对于还未亲政的少帝很重要,鄢太后虽然对朝政兴趣不大,但紧要关头一句话,能够左右西陵的命运。

宫中因有喜事,华光殿的课当然要暂停,宗室子弟们再进宫,就是冲着参加太后的寿宴。这日所有人都盛装,日头还在西边宫墙顶上挂着,该来的人基本全都来了。崇德殿前的空地上旌旗猎猎,三丈高的万寿宫灯成排架起,还有更远一些的地方,几人合围的焰火也都就绪了,只等鄢太后一露面,少帝领着一众皇亲国戚们,齐齐向太后拜寿。

太后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喜色,不过比之以往,略微和颜悦色了一些。其实她是个不太愿意与人打交道的人,即便临朝称制,也要挂半幅垂帘,因为上朝的时候,连妆都懒得画。

几位王妃凑在太后跟前,说着空洞乏味的溢美之词,太后眼里流露出一丝无聊来。宜鸾很懂这种感觉,上回太后做寿,她早就借机溜走了,宁愿找危蓝和排云吃螃蟹,也不愿意留在这浮夸失真的地方。但这回不一样,她不能错过有可能发生的任何事,她紧绷着神经,留意那些官员的每一句谏言,生怕一个闪失,联姻的臭主意就被提上日程了。

还好,太后身边围绕的都是些内外命妇,其中相王妃当然不可或缺,她就在紧邻太后的下手坐着,还不忘时刻带着她的爱女。至于李悬子,人虽然在这里,心却早就飞出去,追寻太傅的踪迹去了。因此她母亲和她说话,连问了三回要不要吃些糕点,她都没有听见。

巴陵王夫人笑起来,“看来郡主有心事,就别把她拘在这里,让她找同窗们玩去吧。”

说起同窗,不知怎么,总觉隐隐约约带着点嘲讽意味似的。相王妃脸上有几分尴尬,二十四岁的姑娘还硬挤进华光殿,说得好听是好学,说得不好听,就是花痴作祟。

“哪里有什么心事,外面热闹,引人侧目罢了。”相王妃笑道,“年轻孩子们爱玩,我家悬子已经是大人了,该学些待人接物的礼数,也不辜负太后教导她一场。”

太后被提及,很有几分意外,只是顾全相王妃的面子,才忍住没说“与我无关”。

相王妃又把视线对准了宜鸾,“三公主,你怎么不出去玩?今日如此乖顺,一直陪在太后的身边。”

关于宜鸾那天一通胡搅蛮缠,坏了李悬子的好事,相王一家当然怀恨在心。仗着相王妃和太后沾亲,宜鸾又不是太后亲生的,所以说话有恃无恐,拿出了长辈对待晚辈的款儿。

宜鸾抬了抬眼,转头看太后,“母后,王婶这是要打发我出去吗?”

鄢太后木然看了看她,又望向相王妃。

三公主的憨直劲儿,让相王妃有点下不来台,她只好勉力周全,“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有些好奇,平时不是哪里热闹,哪里就有你么。”

宜鸾一本正经,“我也有长大的时候呀,堂姐要学待人接物的礼数,难道我就不要吗?”

相王妃碰了一鼻子灰,忽然发现这丫头牙尖嘴利,和以前不一样了,不由望了太后一眼,想看看太后是怎么个主张。

结果鄢太后不动如山,也许是腻烦了她们母女的麻烦,也或者是全然没听见,她只关心今晚的折子戏,偏头问身旁的女官:“戏园什么时候开场?”

女官俯身道:“再过两刻,就移进芳林园去。”

太后捏着手绢掖了掖鼻子,“先前点了《拷红》和《惊梦》,你去传我的话,再加一折《楚汉争》,唱起来才喧阗。”

这是话中有话啊,相王妃立刻明白过来,和女儿交换了下眼色。

清河郡主自然有些不高兴,她早就对太后不曾全力助她有怨言。在她看来,太后是西陵国母,就算直接赐婚,难道太傅能抗旨不遵吗。说到底,还是没把她爹爹当回事。

压了压火气,低头狠狠调开视线,坐在这里半日,已经让她觉得很不耐烦了。好不容易又等两刻,终于所有女眷都要陪同太后看戏去了,趁着挪动的机会,她小声吩咐身边的侍女:“想个办法,把太傅约到天渊池旁的大柳树下。”

侍女茫然,“拿什么理由去约呀,太傅未必会答应……”

清河郡主板着脸瞪她,“不是说了吗,让你想办法。”

至于想什么办法,郡主不在乎,只要让她见到太傅就好。

侍女看着郡主远去的身影,欲哭无泪。自己虽然陪同她多次进宫,些许认识几个人,但这样天大的办法,叫她怎么想!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个穿团花圆领袍的女官从边上经过,推了推头上的簪花乌纱帽,冲她嫣然一笑,“你不是宫里人?怎么不上芳林园看戏去?”

侍女六神无主,也不及想太多了,冲口道:“有人让我给太傅传口信,约他天渊池旁大柳树下相见。”

女官皱了皱文细的眉,“是谁要约太傅相见?”

侍女想交底,又怕太傅不赴约,只好搪塞,“我也不知道……我不认得她。”

宫里当然还是好人多,女官寻思一下,露出了然的笑,“我认得太傅身边的人,我来替你传口信吧。”

对于不怎么有责任心的侍女来说,只要能完成郡主的交代就行,不管通过什么途径。于是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内人果然能替我传话?”

女官说当然,拍了拍腰上的牙牌,“我可是在永和里当值的,每日都能见到太傅。约在什么时候?两炷香后,如何?”

然后这个任务顺利转嫁,侍女放心地回郡主身边交差去了,女官也被人招到了墙根下。

“排云!”花园里的彩灯,照得那张粉面五颜六色,“你不便出面,免得被人认出来。太傅在永乐殿,找个内监进去传话,就说陛下要见太傅。”

排云不明所以,“陛下不也在永乐殿吗,跑到大柳树底下见人,说不通吧。”

宜鸾啧了声,“太后的戏园子就要开场了,照着惯例,陛下得陪太后看头一场戏,眼下不在永乐殿。”

排云颔首,可又有些后怕,“假传圣旨,会不会杀头?”

宜鸾觉得她不太聪明,“太傅一见到李悬子,还会怀疑别人吗?再说假传圣旨问题也不大,陛下是我阿弟,我保得住你,你放心去吧。”

如此说来万无一失。排云得令,在永乐殿外的廊子底下找了个内侍,言之凿凿告诉他,陛下约太傅私下说话,万不可声张。

内侍一听,即刻进去回禀,同样郑重其事,半点也不掺假。

远处观望的排云见太傅点头,方才蹑着手脚从东园退出来。回到芳林园,避开了郡主和那侍女,悄声告诉宜鸾:“殿下,一切都办妥了。”

宜鸾说好,“我可真是足智多谋。”

但排云还有疑问,“您不是不愿意相王与太傅结成同盟吗,怎么还促成郡主和太傅见面?”

宜鸾道:“你不懂,我英雄救美上瘾了。等我赶走了李悬子,再与太傅独处……”

排云不愧为她的心腹,立刻会意,“到时候臣拉几位傅母一同找殿下,太傅就算浑身长嘴,也说不清啦。”

诸位,这本出了点问题,因为之前没写过重生,摸不准调性,以至于用古言手法,写了个轻玄幻内核的故事。结果就是两头不着边,跑到哪个频道都不合适,所以决定这本不入v啦,写成小短篇,简单迅速地完结,大家看着玩吧。下一本《琉璃阶上》,纯古言,架空明,专栏开了预收,这本完结那本接上,感兴趣的先收藏一下吧,我再完善简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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