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圣宗皇帝

——章府——

等宾客们走完,几个妾室才寻到章厚禄与章直嚼舌根。

“二爷,那萧船王的女儿好像是有情郎的。”

“怎么可能。”对于姨娘的话,章直是一脸的不相信。

“二爷可别不信,我们几个亲眼所见,就在今天,后花园里她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

几个妇人纷纷点头,章直深深皱起眉头道:“她十二岁就入了药王谷,如今才回来不久,那儿有什么机会认识情郎呢,几个姨娘莫不是看错了。”

“两个大活人我们还能看错?”妇人们回道,“今日后花园中,老爷和大爷忙着在前院待客,萧小姐就在园子里的河池亭里赏荷,大腿上还躺着一个男人咧。”

几个姨娘同时说道,这让章厚禄与章直都楞了神,“什么,男人?”

“是啊,看着体型,和大爷差不多高,难不成还是女子?”

章直眉目紧锁,忽觉事情不妙,几个姨娘也算疼他,这样的事倒不至于说谎。

沉闷在主座上的章厚禄开口道,“这事不管真假都不能对外说,你们先下去吧。”

“是。”

几个姨娘走后,章直凑到章厚禄跟前,“父亲…”

章厚禄抬起手,随后重重拍在了案板上,“岂有此理。”

“光天化日之下,竟与人私会到我章府来了。”章厚禄怒骂道,“不知廉耻。”

章直深叹了一口气,“姨娘说的倒也不奇怪,念慈她这次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如今对我是极其冷淡,甚至连寻常人都不如,她对那孔家的小子都能客气,对我却…”

章直也不明白,自己何时如此不讨萧氏欢喜了,“若是说,她已有意中人要对我避嫌,可这也…”

章厚禄闷在坐上思考着对策,“私下与船王聊天之时,问及了其女儿将来的婚事,船王并没有提及到要将女儿出嫁,今日莫不是借着机会偷偷私会。”

“姨娘不是说了么,亲眼瞧见一个男子躺在她怀里,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岂能做这种自毁清白之事。”章直怒道,“也不怕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萧念慈的举动,确实让父子两感到十分意外,但章厚禄并不想放弃船王这条大鱼,他叹息道:“可是现在监国很看重船王,都派了林俊亲自来问好,现在朝廷紧缺银子,监国又想要调兵平了盛国,而船王手里握着足可改变这格局的财富,盛国现在势小,监国害怕夜长梦多,以防万一,还是要船王明确态度。”

“父亲,其实儿一直不懂,现在是监国的天下,那萧敬忠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商贾罢了,数十万军队难道敌不过一个商人吗,只要监国一声令下,便可将船王的所有东西都充入国库。”

“天真!”章厚禄骂道,“你以为萧敬忠在航运上做了数十年,先帝都差点破例封他为异性王,手里没有点东西,能在官府眼皮子底下维持这么多年吗?”

“官府明目张胆的抢商人的钱,这叫天下人如何看监国?”

“孩儿不懂。”章直低头道。

“萧敬忠掌握着与外族接轨的渠道,朝廷的火·器都是他一手运进来的。”章厚禄道,“这还只是监国不敢动他的原因之一。”

“朝廷已经到了内忧外患的地步,短时间内,没有余力再放到海运上。”章厚禄又道,“但是监国,不会允许一个商人横行太久。”

“既然父亲都说监国不会容忍,那儿为何一定要娶她,说得不好听,她只是个商贾的女儿,就像今日白天红牡丹的提醒一样,我章家乃仕宦之家,船王虽姓萧,然不过是分支偏房所生,区区商贾之女,怎配为士族之正妻。”章直埋怨道。

“娶她,不过是为父拉拢船王的权宜之计,这也是监国的意思。”章厚禄说道,“况且你不也喜欢她么。”

“我…”想着今日萧氏的冷漠态度,章直阴狠道,“从来都只有女子对我投怀送抱,她这般的…我章直要定她了,若是船王萧敬忠不答应,那便等着瞧。”

说罢,章直拍了拍手掌,“章寒!”

一个面目凶恶的壮年男子推门而入,拱手道:“老爷,大爷。”

“去打听一下萧念慈近来的动向。”章直吩咐道,“派人跟着,切忌不要被发现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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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江学堂——

在翻阅众多古籍后,卫曦终于在东京杂记中找到了一些不多的记载。

东京杂记曾遭焚毁又为后人修纂,记载的多为圣祖前后这段时间的的繁华盛世。

书中记载皇家之事较少,而多为民间一些趣闻,以及当代东京城的风俗面貌以及经济文化。

因而卫曦在初次翻阅时便有诸多遗漏,终于在一卷卷浏览中在卷三看到了有关妓院的记载,且找到了一个熟悉人名。

“揽月楼。”

武宗朝时,东京皇城,敢呼揽月之名的妓院,只此一家,东京第一楼,入楼揽月者,非富即贵,一日所得可比寻常百姓家十年之花销,建平年间,揽月楼出一名妓柳氏,才貌双全,冠绝东京,时人称柳四娘。

建平七年,武宗召第六子成都郡王归京,进封亲王,号曰楚王。

楚王归京,常宿揽月楼,与勾栏名妓相交,为朝野诟病进参武宗,武宗厌,多日不视。

楚王与名妓柳氏关系甚近,夜宿于阁,次日方归,京城娼妓,妓多为卖艺,故楚王宿柳氏阁,常为人所论。

同年,上赐婚楚王,纳萧氏为妃,楚王夫人至府,寻妓渐少,至登基为帝,独宠元妻,故此段流言逐渐埋没,鲜为人知。

东京杂记里多为逸闻趣事,记正史所不记,因千年之久,经过多人修篆,至庆朝时,皇帝昏庸,大兴文字之狱,焚毁书籍,东京杂记的古本遂被烧毁,至今朝方被修复。

然也只是残本,由朝廷诸学士重新杜撰,故有遗漏。

关于柳氏的记载实在太少,除了与圣祖相关之外,卫曦还在一个名臣的记载里发现了短短几句话。

圣祖夺嫡时,太子、赵王皆有谋臣,其中一位姓梁的文官,因死于圣祖手中,史书中便多写了几笔。

梁谋于太子,后又谋赵王,为赵王所弃又暗求于楚王妃,圣祖以背主二臣之名杀之。

传闻言,梁与柳氏青梅竹马,故中第谋太子时重金赎之,后淡出视野,卒年不详。

卫曦合起书本,关于柳氏的记载便只有这么多了,圣祖朝时未能彻底改变纲常,故对于女子,所记甚少,直到仁孝章德皇后扶持了女帝,女子才渐渐占得史书笔墨。

卫曦拿着半块玉吊在从窗口照进的夕阳下细细端详,“卫宋有个柳四娘,红牡丹的原名也叫柳四娘,可她为什么要叫我六郎呢?永兴陵里会有什么答案呢。”

“梦中也有人叫过我六郎,圣祖皇帝卫桓就排行第六,我也姓卫…”卫曦随后摇头,“不可能,这也太诡异了。”

卫曦将书放归原处,随后便看了卫宋朝第一位女帝的纪传。

她本想伸手去拿,却被另一只手捷足先登,“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连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这可不像你。”

卫曦转过头,见是萧念慈,便也放了心,适才看着书回想梦境与红牡丹的话让她出了神,以至于没有听见脚步声。

“没什么,只是看到了一些关于卫宋朝的记载,有些疑惑而已,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卫曦道。

“孔少爷说你回了学堂,我在院里没有找到你,便去问了张祭酒,他说你拿了藏书阁的钥匙,我就找到这里来了。”萧念慈回道,“头疼好些了?”

卫曦点点头,“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萧念慈翻着刚从书架上拿下来的书,“你怎么突然对卫宋朝有了兴趣呢?”

卫曦笑了笑,“有些东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萧念慈便认真的看着她,“你不曾说,也不曾问,怎知我会不信呢?”

卫曦只是摇头,萧念慈便拿着书问道:“你知道圣宗成熙皇帝么。”

“知道一些。”卫曦回道,“第一位女帝,也是这位女帝替圣祖修改了庙号。”

“修改庙号,不是圣祖也不是曹皇后之意,而是仁孝章德皇后在世时的嘱托。”萧念慈回道,“但圣宗延续了圣祖的盛世,长达百年。”

“庙号能被称之为圣,因该也是一位了不得的帝王。”卫曦道。

“圣祖只是开启了女官之制,但改变整个天下格局,彻底废黜三纲五常的,却是在圣宗皇帝亲政之后。”萧念慈说道,“圣祖是时代的开创者,而圣宗则是缔造者。”

“都是了不起的君王,但圣宗有此成就却是离不开圣祖皇帝的。”卫曦又道。

“当然,”萧念慈肯定道,“千百年来,没有哪个帝王的功绩是能比肩圣祖的。”

萧念慈翻到了圣宗本纪里有关后妃的记载,递给卫曦道:“成熙皇帝也是个长情人,她一生未立男后,后宫里也没有男宠,唯有一个贵妃,是位女子。”

史书多记功绩,教授也只教治世之道,像这些逸闻,便很少有后世知情。

“女帝…册了一位女子为贵妃么?”卫曦楞道。

萧念慈点头,“那位贵妃,是成熙皇帝自小相伴的宫人,成熙皇帝本想立她为后,但因宫婢身份,又是女子,便遭到了大臣们的极力反对。”

“但她为后世女帝立女后,开启了先河。”萧念慈又道,“正因为皇室如此,民间才会盛行女风,一直到庆朝,才被中止。”

“也有人说,卫宋一朝如此辉煌,可却天灾不断,后世君王也都命短,是因为风气所致,皇室忤逆了人伦,所以才受到天罚。”

圣宗也是可以单独拿出来做女主的角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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