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非正坐在床边逗沉睡着的许融景,难得这人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他宰割,没想却听见一声虚弱的“阿非”。吴非全身一颤,赶紧将手中汤碗放下,直直盯着许融景看。谁知那声“阿非”过后,他却没声音了,依旧沉睡着。
吴非有些担心,现在从外表来看,许融景身上并没有什么大的创伤,那么只能是内里出了问题,让他一直无法醒过来。但看他除了没醒过来,面色红润,呼吸平顺,也没有任何痛苦的样子,又好像也没什么大事。吴非想了想,只能把原因归结为问题出在脑部。
他是脑科医生,遇到过很多因脑部出现问题而无法醒来的病患,但那些病患大多无法自主行动,只能通过器械或其他仪器来维持生命体征。可许融景却不是,相比那些病患来说,他更像是睡着了。吃喝照旧,偶尔还会翻身,还有自主意识,除了不睁眼,一切似乎和正常人没什么太大区别。
吴医生终于意识到自己是遇上了一个说不清病理的疑难杂症,方才那下刺激倒是起了点作用,许老板有清醒的迹象,但也只是迹象而已。只要他一天没醒过来,再多的刺激也没用。
就这样过了几天,吴非早上上班前把许融景喂饱,中午会从医院赶回喂他吃午饭,无论多忙,他对许融景照顾都没减少半分。
这期间,融景科技也召开了董事会会议,商讨了一下对策。谢云姿一看安恒也在,立刻露出轻蔑的笑容:“安助理是以什么什么身份出现在这里?”
安恒从包里掏出一份委托书放到谢云姿面前,说道:“谢女士可得看清楚了,这是许总的委托书,他委托我全权处理他的所有事宜。”
谢云姿拿起委托书看了一眼,确定委托书是真的,这才嗤地一声作罢。
会上,谢云姿态度始终强硬,觉得公司不可一日无主,现在看着一切是正常运营,但最近外界对融景科技的关注度始终都处于高位,短期内不拿出个可行的办法,没法打消投资者的疑虑。自许融景出事那天起,公司股价就一直跌跌不休,董事会自然着急,手握大量公司股票的投资方更是着急。不过安恒以“目前许总情况未明,不宜采取进一步行动,最好维持现状”的言论作为回应,加上有张董事等几名董事的支持,这场会议最终并没有得出有效结果。
当然,这次会议之前,安恒已经同张董事打过招呼,张董事这几天也一直在关注许融景的境况,听了安恒的话立刻答应下来。不过他同时也提醒安恒,这种情况维持不了多久,还是要想好下一步要怎么做才是,安恒恭敬应是。
出了会议室的门,抱着双臂的谢云姿走在安恒身后,姿态傲慢,语带讥讽:“安助理真是忠心啊,许总生死未卜,你都能坚持到现在,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安恒面无表情地说:“能得谢女士一句刮目相看,我真是三生有幸。”
谢云姿嗤笑:“就是不知道安助理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安恒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那就不劳谢女士费心了。”
谢云姿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只当他是纸老虎,外强中干,毕竟许融景不在,他什么都不是。没走出几步,她又喊住安恒。安恒停住脚步,皱眉回头,有些不耐烦地问:“谢女士还有什么指示?”
谢云姿对他的神情丝毫不恼:“下次董事会,安助理可就要好好准备准备了哦。”
哦你个头,安恒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不过他看都没看谢云姿一眼,直接一路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这女人真是个祸害,以前祸害女员工,现在连老板都祸害,这种不安分的主儿若不是对公司有过贡献,早就被一脚踩死扔进垃圾桶了。
谢云姿回到办公室,姿态悠闲地坐在自己的软椅上给袁明意打电话。
袁明意正在品茶,接起电话直接问:“怎么样?”
“没怎么样,有人反对呗。你确定许融景真的回不来了?”说后面那句话时,她特意压低了声音。
袁明意哼笑:“怎么,你怕?”
“怕啊,毕竟我所有的身家都在融景科技。”
“放心吧,这次就算许融景不死也会脱层皮。之后就算他回来了,公司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他再出现又有什么意义?”他这话说得胸有成竹,显然认为许融景多半是回不来了。
“可警方现在还没发现他的尸体。”
“那又如何?那天他连人带车掉下去的时候已经没气了,他还能再活过来不成?”
谢云姿半天没说话,她不是很相信袁明意,要不是许融景这样对她,她也不会和袁明意联手。袁明意这人表面对谁都和和气气,其实内心里狂傲又自负,这从他平时和谢云姿打电话的态度就能窥探一二。如今两人不得已上了同一条船,再怎么怀疑,也只能勉强相信对方了。
“好了,”袁明意继续劝慰:“你这样心存疑念做起事来会束手束脚,反而会让对方找到空子。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你一个漏洞就会让对方抓住把柄,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吧。”
“你别光说我,你那边也要处理好,不然我这边出了力反而到你那里却卸了力,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可就白费了。”
袁明意闻言脸上露出不屑,他本身就不太看得上谢云姿,要不是她有利用价值,当初他一定不会找她合作。不过他语气却是很平静:“现在这种情形不允许我们放松一分,你在出力我也没闲着,放心做好你自己的事吧。”言下之意,你做好自己的事就得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那就,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呵,这是迫不得已。
挂断电话,袁明意看着手机屏幕,脸上满是讥讽。
这天,吴非照常下班先去了他公寓附近那家餐馆,许融景挺喜欢这家餐馆的味道,于是他打包了些饭菜和汤,然后才回了玉爵公馆。期间他爸妈打电话来问他生日那天能不能回家过,顺便把人带回去给他们瞧瞧。吴非说现在还不确定,毕竟他也不知道许融景什么时候能醒。
进了门换好鞋子洗好手,把脱下的外衣挂好,将餐盒放在餐桌上之后,吴非第一时间去了卧室。进卧室一看,他就一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床上的人不见了!
吴非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难不成许融景被那些害他的人带走了?他愈发紧张起来,开始环视屋内一切。视线所及之处,皆和平时一样,毫无变化,他走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甚至连窗户打开的角度都没变化。他谨慎地盯着四周,慢慢移动脚步,他握了握拳,突然觉得自己这样两手空空实在没什么反抗能力,于是准备折回厨房拿点什么衬手的家伙,谁知刚走到门口,一脚已经踏出门外,他整个人就被一具温热的身躯抱住。
这具温热的身躯他如此熟悉,以至于被抱住的一瞬间,他还愣住了,然后一个熟悉的低沉嗓音凑近他的耳边说道:“怎么?连老公都不认识了?”
这声音还带着笑意,他的心像猛地被人掐了一下,酸胀感瞬间上涌。吴非缓缓转头,看到那张熟悉的带着慵懒笑意的脸,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眼眶发酸,那股澎湃汹涌的液体像是马上就要从这个容器中喷薄而出。
许融景头一次看到吴非露出这副呆呆的神情,觉得可爱极了,他在吴非的脸上亲了一口,笑着问:“这是高兴傻了?”
吴非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看他穿上了睡衣,整个人精神充沛,只是久睡让他看起来比之前瘦了些。不过,那双黝黑好看的眼睛终于不再紧闭,而是已经睁开,并且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眼中还是只有他一个人的倒影。
吴非猛地抱住许融景的腰,把头埋进他怀中。他刚回来,身上的凉意还未散去,衣服蹭到许融景的皮肤时还有些冰冰凉凉的,不过许融景还是紧紧地抱着他,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抒发一种许久未见的思念。
半晌,吴非才开口说:“你终于回来了,我好像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听到吴非的话,许融景脸上的神情终于不再那样轻松,他极尽此生所有的温柔说道:“嗯,我回来了,这几天辛苦你了,宝贝儿。”说完,他轻轻亲了一下吴非的头发,把人抱得更紧了。
吴非声音有些哽咽:“你、你这是没事了吗?”
“嗯,没什么大事了,只是最近有时候可能会糊涂,会记性不太好。”许融景又亲了他一下,“不过慢慢会好的,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两人抱了很久,直到许融景的肚子发出抗议的叫声。若是放在之前,两人还会略感尴尬,但经过这件事之后,别说尴尬了,连一丁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吴非从他怀中出来,脸上已经带上了笑意,许老板见状开始撒娇:“吴医生,我饿了。”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许老板贱兮兮地凑到吴非面前说:“我想吃吴医生。”
吴非笑着回他:“吴医生现在不给吃。”
许融景贴上他的唇,笑着说:“那就由不得吴医生了。”
不过两人最终只是亲了片刻,空着肚子办事可不是许老板的作风。而且现在他刚醒,身体状态还不是太好,反正吴医生一直在,也不急于这一会,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要先填饱肚子,把身体养好。外面还有人等着他料理,他可不能辜负人家的一片“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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