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疯狂

许融景从无上实业回到公司,就去找了法务部主管,让他来处理这件事。随后许融景又去找了韩路之,让韩路之将这段时间双方沟通的情况整理成文件发给法务部,并告知他这次谈判的结果不尽如人意,让韩路之和联合实验室的其他人员继续回到产品实验室工作,至于之后的安排,就等这件事有个结果再说。韩路之一听终于不用再和那些人费尽心力地周旋了,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乐呵呵地去做老板交代的事情了。

都交代完,许融景才回到办公室坐定。他靠在椅背上,劲瘦有力的修长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脑中在不断思考对方接下来可能会做的事情。

其实按照目前的状态来看,就算对方还有合作的意愿,许融景都不会再选择继续合作了,同这样一个公司,或者说同这样一群人谈合作,简直是与虎谋皮。不过这也让他明白了一件事,一个疯子若是想得到一样东西,是真的不会轻易放手的。

医院办公室里,吴非正趴在桌子上休息,他已经连续工作了二十多个小时,这会早已疲惫不堪。就算在休息,大脑也一直都没安静下来。

最近医院又送来了几个脑部紊乱的患者,紊乱程度高低不一,但脑电波的波动情况却表现出了高度的一致性,而且来的这些患者都已经出现了五感衰退的迹象,最严重的一个,眼睛已经只能看到一点光感,而耳朵却彻底听不见了。还有一个患者失去了味觉,吃什么都没味道,人眼见着一天比一天瘦,精神也一天比一天差。作为医生,就算吴非再怎么理智,看到这些患者的惨状,心情也不由得沉重起来。

院里专门隔了一层楼的病房出来安置这些病人,顺便给这些病人的家属提供了互相交流的机会。这些病人的年纪一般都在二十到三十五岁之间,无论从人的精神状态还是身体状态来说,这个年龄段无非都是人这一生最好的时候。然而,他们却在这个时候遇到了最残酷的事情,虽然他们对自己的状况懵懂无知,但这对他们的家人来说,没有什么事比这种事对他们的打击更大了。他们心里的苦痛无处发泄,连哭都已经哭不出眼泪了。唯一能聊以安慰的就是和其他病人的家属聊聊天,因为只有他们彼此才能感同身受。

看着这层楼的病人越来越多,宋院长的神情也越来越严肃。作为一名院长,他自然希望院里的病人越少越好,因为这就意味着人们都能保持健康的状态,没有那么多人生病。作为一名医生,他对造成这种状况的人简直气愤难当,他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拿人命不当回事的恶徒。而作为孩子的父亲,他虽不能感同身受,但想想如果是自己的孩子变成这样,那简直比天塌地陷更让他难以承受了。

院里这段时间一直在寻求更有效的治疗手段,就算不能让他们完全恢复,至少也能延缓他们病情的恶化。上次开会讨论出的治疗方案虽不是完全无效,但效果也显而易见的有限,仍然无法有效地阻止他们的病情快速恶化。宋院长恨不得现在医学就能前进一大步,让这些病人都能被治愈,都能重新清醒地去感受这个世界。

然而第二天,更糟糕的情况发生了。就在人们还沉浸在梦中之时,同时有三名脑部紊乱的病人被送到了脑科医院。宋院长带上了所有医生才把这三名病人安置在了那个楼层的病房中。因为他们是新来的,本能地对陌生环境充满抗拒,他们一个大吼大叫,一个大哭大闹,还有一个情绪虽然没那么激动,但神情却极度恐惧,手不断地抓挠着自己的身体,有明显的自残倾向。这三人的动静吵醒了几个正在睡梦中的患者,那几个患者一听到这些声音,就像狼听到了同类的声音一样,也开始躁动不安起来。一时间,这个楼层如十八层地狱一般上演着各种阴、间刑罚。院里出动了所有的医生,连带着病人家属,花了四个多小时才将将稳住了所有躁动病人的情绪。吴非再看向窗外时,天都已经亮了。

在吴非面临这些棘手情况的同时,许融景面临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事实证明,饿狼面对肥肉的时候,不只会疯狂,还会乱咬。

就在许融景起床收拾一番赶去公司的路上,安恒就打电话告诉他一个极坏的消息。

许融景已经想了很多糟糕的状况,所以安恒说消息极坏时,他只是面无表情地问:“什么消息?说吧。”

安恒抿着唇犹豫了老半天,才沉声道:“老板,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咱们公司已经研发出脑控制芯片,目前正在做人、体试验。”

许融景之前就算做好了面对最糟糕情况的心理准备,但闻言还是惊诧不已。他找了个能停车的路边停了下来,拿着电话的手紧紧握起,说道:“呵,他们果然是一伙的。”

安恒重重叹了口气:“哎,没想到他们居然玩这种手段。这样一来,就算我们辟了谣,对公司产生负面影响也是无法避免的了。”人、体试验,这种发生在过去动乱时期的事情又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这对人们的心理产生的冲击力可想而知。

许融景沉声说:“他们想要的就是这个舆论效果。”融景科技是目前唯一一家声称有高清脑图谱的公司,而且也是外界最认可有这个研发实力的公司,没有之一。现在医院里脑部紊乱的病人越来越多,而这件事一旦被曝光出来,再加上这条真假难辨的消息,所有人都不会第一时间认为这是不可能发生的,而是会感到可怕难以置信,甚至会产生极端的想法。他不担心任何调查,但他却百口莫辩。

不过尽管如此,该做的事还是要做。许融景第一时间让安恒做了澄清,并解释说公司所有的研究一律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进行,无任何违规操作行为,并欢迎社会各界进行监督。同时,他还让法务部向造谣者发出了律师函,警告对方如果不删除谣言并道歉,那么融景科技必追究到底。相关部门也发来了询问函,让融景科技就此事进行说明,许融景也都一一照做。

然而,这条消息酝酿的舆论效果还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一时间,网络上声讨的声音不绝于耳。有说“融景科技不好好搞研究反而去走歪路,把那么好的资源都拿去做犯法的事,简直暴殄天物”,有说“看许融景这人年轻有能力又长得帅,没想到心却是黑的,做人、体试验,亏他想得出来,他怎么不拿自己去做试验”,还有说“手里握着那种东西,心里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这是被曝光出来了,没曝光的话说不定会有多少人栽在他手上”。

尽管事实真相已经清晰地摆在所有人面前,但人们还是觉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既然有人能曝光出这件事,还是说明融景科技原本就有这个计划。只是这个计划之前还在悄无声息地进行中,现在被曝光出来了。

一时间,外界对融景科技的质疑,以及对许融景人品的质疑声越来越多。融景科技的声誉就和公司股价一样一落千丈,颓势尽显。有人用红色的油漆在公司大楼门口的墙上写“黑心公司赶快倒闭吧”之类的话,还有人在园区门口拉起了醒目的红色条幅,甚至有些极端分子堵在公司门口,怀里揣着刀,等着许融景出现。

吴非看到这些消息后,第一时间请了假,开车直奔融景科技去找许融景。吴非了解许融景,知道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这种事。看着那些人对他恶言相向,吴非的心都在滴血。于是他告诉自己,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在许融景身边。

许融景正坐在办公桌前捏着眉心,显然被这些事情搞得焦头烂额心力交瘁。这时,办公室门被打开,一声熟悉的“许融景”传入他耳中。他猛地抬头看去,就见吴非正在关门,然后站到他面前,微笑着对他说:“许融景,我来了。”

许融景猛地起身走到吴非面前把他抱在怀里,久违的熟悉气息让许融景的心瞬间安静下来,他再开口时,声音都有些不稳了:“阿非,你怎么来了?”

吴非紧紧抱着他的腰,用他这辈子最坚定的声音告诉他:“许融景,我就是来告诉你,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不相信你,我也会一如既往地支持和相信你,绝不会有任何改变。”

许融景抬起头,眼圈红红地看着吴非。看到吴非坚定的眼神,那一刻,他真的觉得无论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眼前这个人愿意相信他,他就可以获得足够的勇气,去战胜任何困难。他想说些什么,却因为喉咙发紧而说不出话来。

吴非摸着他棱角分明的脸,笑着说:“我认识的许融景,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妥协’和‘失败’这两个词。所以去战胜它吧,我会站在你身边。”

许融景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的感动,狠狠吻在了吴非的唇上。一股咸湿的液体自许融景口中传来,吴非一边轻轻吸吮着那些液体,一边轻拍着他的背,用自己所有的包容和坚定去支持眼前这个他爱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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