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小姐说的已经非常明白了。

刘晟昀是脚踏两只船，才惹怒了周小姐！

失去周小姐这个大客户，绝不是刘晟昀的本意。

主任看莫绵绵面临着这么大一个case，却有点犹疑，没有该有的兴奋，主任想不明白莫绵绵是什么毛病？又有点担心。

主任私下拉过来莫绵绵：“绵绵，人生，真的天上掉馅饼，真的老天爷给你改变命运的机会，可不多！你可别太潇洒了！小心将来会后悔一辈子！”

莫绵绵，真的对这个案子，心动。

协议后面还有约定，如果最后周女士给程先生的分手费用，低于一个亿，莫绵绵，还可以额外得到一千五百万的佣金。

最好的情况下，一共六千万。

六千万。

莫绵绵心脏砰砰跳。

莫绵绵，签下了入行的第一单，也是最大一单代理。

主任在第二天周会上，对莫绵绵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大加赞赏莫绵绵是未来律师界的希望之星。

主任最后的结尾：“绵绵，好好干，咱们律所，按照规矩，累计案值达到五千万，就有资格成为合伙人。你可是有望破纪录，第一单就完成这个指标的律师啊！”

莫绵绵尴尬的笑了笑。她不喜欢这么直白的吹捧。

其他的在座合伙人和律师，脸色，都很难看。

没人不嫉妒莫绵绵。

没人喜欢别人比自己混的好，升得快。

主任：“绵绵，正好今天是周末，晚上，请大家吃一顿饭庆祝一下吧！”

莫绵绵：“哦。应该的，好啊。大家想吃什么，我请大家，也感谢我加入律所后，大家对我的照顾。”

莫绵绵已经尽量把话说的客气讨好了。

她不想因为自己这一次出了风头，和大家的关系，变得微妙。

用不着同事之间关系特别好，但也不用特别缰。

可她话音落下，会议室内，鸦雀无声。

没有任何人回应。

大家都在故意冷场。

主任看局面这么缰，他故意拍了一下手，说：“既然绵绵这么有心，我看也别再选别的饭店了，就咱们楼下的四川火锅吧，怎么样？”

还是没有人说话。

昨天那个替莫绵绵接待周小姐，结果没捞到单子，反倒被呵斥了一顿的律师站起来：“主任，我客户那边着急找我，晚上也没空，我先出去了啊。”

主任尴尬，那个律师已经推门出去了。

又有两个律师，也借机会起身，出去了。

其他人一看这个情况，也都不客气了，都起身出去。

屋内最后只剩下莫绵绵和主任。

主任：“绵绵，你别多想。运气太好，别人难免有想法，有气。特别你还是新人，那张律，赵律，都熬了多少年了，积攒下来的单子，还赶不上你这回的零头，就别和他们计较了，啊。职场，有时候就这么操蛋。大家都盼你倒霉，怕你干得好。过一段，就过去了。啊。”

莫绵绵：“我懂。我明白。”

主任对莫绵绵笑了笑，然后也转身，出去了。

莫绵绵深吸一口气。

因为周小姐之前已经给天玺送了一些资料，莫绵绵需要要回去。

莫绵绵找了个实习生小李，一个女孩，挺机灵的，和她说让她跑一趟。

小李却面露难色：“莫律，我……我下午，在赵律那边，已经给我安排事情了。”

莫绵绵：“那你把谭帅（另一个实习生）叫过来。”

小李：“莫律，恐怕他也……不能给您送……”

莫绵绵突然就明白了。实习生们，面临转正，不敢得罪直管他们的赵律。

莫绵绵：“行，那你回去吧。不用叫别人了。”

小李：“莫律，以后有别的工作，我一定给您干。只要我能完成赵律的事情……”

莫绵绵不想小李多想，对她温和的笑了笑：“去吧。”

小李走了。

莫绵绵深吸一口气，拿起皮包，自己直接出去了。

她其实不想去。

她莫名的，有点怕见到刘晟昀。

但她之前打电话联系天玺，天玺的人说刘晟昀不在律所，去杭州了。今天一天都不在。

所以她，还是决定自己跑一趟。

因为到天玺律所，不好找停车位，莫绵绵没有自己开车，打了一辆出租。

她刚上车，那个尝试把莫绵绵发展成二奶的师哥的电话又打来了。

莫绵绵一看到他的名字，就立即想起了他电话里的骚扰，还有他父亲对莫绵绵的电话里的骚扰。

莫绵绵立即一阵恶心反胃，她直接按了挂断键。

过了十几秒钟，电话又响了，还是师哥。

莫绵绵再次按挂断键，然后操作手机，将师哥的名字，拉进了黑名单。

世界清净了。

外面有点堵车，接近五十分钟后，莫绵绵才从她所在的偏僻地点的律所，到了刘晟昀在黄浦江边顶级写字楼的律所。

莫绵绵和前台打招呼，说自己来取东西。

前台接待给刘晟昀办公室的秘书打电话。

不一会，刘晟昀的秘书来接她。

秘书很客气：“莫律师，请跟我来。”

莫绵绵和秘书往里走。

她来过一次，大概知道方向，穿过比她们律所高档不知道多少倍的办公区，又路过合伙人和高级律师单独办公区后，她到了最里面的办公室。

刘晟昀的办公室。

天玺的业务线其实非常全，远不止离婚律师业务。

天玺的主任也不是刘晟昀。但刘晟昀显然是天玺的真正老板。

可他为什么只接离婚案？不接看起来更高端大气的经济案，遗产案？

他一个离婚律师，为什么能掌控上海最顶端的这个律所？

秘书：“莫律师，您稍等，我和刘律师请示一下，看他现在有没有时间，接待你。”

莫绵绵愣了一下：“你等等，刘律师，现在在办公室？”

秘书点头：“是啊。”

莫绵绵：“可我来之前，我记得，你说他今天要去杭州，不回来了？”

秘书：“刘律师的行踪，我是当助理的，不方便问。”

莫绵绵：“他真去杭州了？”

秘书：“莫律师，您……问的有点多了吧？”

莫绵绵：“哦……没事。”

秘书觉得莫绵绵纠缠这个问题，可能另有意思，甚至会不会怀疑秘书在故意欺骗莫绵绵。

因为秘书知道莫绵绵现在是他们的对家律师，双方是对抗关系。

秘书不想惹麻烦，想了想，解释：“您要来的时候，老板确实在赶往杭州。然后他是十几分钟前，突然回来的。但我，确实不敢问他为什么突然折返回来。不过我也确实，没有骗您。”

莫绵绵：“我不是怀疑你骗我。”

莫绵绵挤出微笑。

刘晟昀，难道本来有行程，只是为了见她一次，特意折返回来？

不可能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有必要这么做吗？

但莫绵绵，心里有点，浅浅的，盼望刘晟昀，会不会真的为她，折返回来。

为了她。

她现在想问一个问题，就是刘晟昀折返回来之前，知不知道莫绵绵要来这里？

他要是知道，那就……真的有可能，是为了见莫绵绵。

莫绵绵，心里一种骚动，她有点期望，刘晟昀，就是在为她……

她控制不住。

秘书：“我问问刘律师，现在方便见你吗。”

莫绵绵立即就想问出那个问题，但在最后，她，还是放弃了。

莫绵绵只是说：“麻烦你。”

秘书去敲门。

莫绵绵，一想到即将面对刘晟昀，有点莫名的紧张。

秘书向办公室里询问了一下后，折返回来，对莫绵绵说话：“莫小姐，您可以进去了。”

莫绵绵：“哦，谢谢。”

秘书转身。

这时候，莫绵绵突然连她自己都很吃惊的，问道：“你们刘律师，在回来之前，知道我要来这里吗？”

她盼着答案，是刘晟昀知道。

但她的理智告诉她，如果刘晟昀不知道她要来，只是碰巧的折返，那也许更好。

秘书：“您说要来后，我按照流程，立即给老板发了信息。他知道。”

莫绵绵心脏砰砰跳。

他知道……

莫绵绵挤出笑容，表示友好，然后随着也对她微笑的秘书，进了办公室。

刘晟昀，在看资料，只是抬头，扫了她一眼，然后继续不紧不慢的，看自己面前的电脑。

似乎对莫绵绵，并没有任何兴趣。

但莫绵绵，却觉得自己心跳，有点剧烈。

她，已经有十几天，没见过刘晟昀了。

莫绵绵，走到了办公桌前：“刘律师。”

刘晟昀抬头，又扫了一眼莫绵绵：“我丢掉的那个客户，周小姐，被你签了？”

莫绵绵：“是。”

刘晟昀：“那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她案值很大，恭喜你。”

莫绵绵：“本来应该是你的客户……”

刘晟昀：“你不会以为，是我故意便宜你吧？”

莫绵绵：“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最近，您，帮了我好几次。”

刘晟昀：“我帮过你吗？”

莫绵绵：“我前夫，顾振宇，为了抢夺我财产，告我诽谤。本来是要调解，和开庭的。可在调解那天，他突然被抓起来了。我和他的案子，也暂时搁置了。”

刘晟昀头都不抬，继续打字：“还有这样的好事？不过这和我，有关吗？”

莫绵绵：“我前夫是……同性恋。他的男朋友，是……是您律所一个执业律师，jimmy。我前夫，就是因为jimmy牵连，才被抓起来的。我听说，jimmy，是因为您，才被经侦调查，然后出事的。”

刘晟昀声音还这么平缓：“哦，你说我帮你，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清理手下一个有问题的律师。你想太多了。”

莫绵绵：“我知道，那也谢谢你。”

刘晟昀对莫绵绵的感谢，很冷淡，没什么反应。

两个人不说话了。

刘晟昀，继续处理他的电脑文档。

过了几秒，刘晟昀：“哦，对了，你要的资料，在那。我让人整理出来了。”

刘晟昀指了一下桌角。

莫绵绵：“哦。”

莫绵绵走过去，拿起桌上的档案袋，看里面。

刘晟昀继续看自己的电脑，似乎莫绵绵不存在一样。

莫绵绵：“刘律。我，需要对照清单，检查一下里面的所有资料。防止有错误，我和您这边，再有不必要的争执。”

刘晟昀：“应该的。你可以坐到那边沙发那里，慢慢对照。”

莫绵绵回头看了一眼远处接待客人的沙发。

莫绵绵：“不影响您，办公吧？”

刘晟昀没说话。

莫绵绵等了几秒，不再等待刘晟昀的回应，拿起那个档案袋，走向沙发那边，开始整理文件。

本来是很简单的任务，她要把周小姐给天玺的所有房产身份证护照复印件，都一项一项核对清楚，就可以了。

但她总发现自己的注意力，有些分散，聚拢不起来。

就好像是她莫名感觉到，刘晟昀，在她身后，再看她，观察她。

一种错觉。

可刘晟昀，整个这次的互动，比以前莫绵绵和他几次见面，冷淡多了，公事公办。

可能是十几天的间隔，让他们陌生起来。

莫绵绵，发现桌子上，水晶烟灰缸的反光，能折射到刘晟昀那边的景象。

她偷偷看，仔细辨认，发现，刘晟昀还是在忙着自己的工作，根本没有在后面看她。

她松了一口气。

却又觉得失望。

这时候，刘晟昀的手机响了。

刘晟昀按了免提：“钱总。”

应该是他的一个客户。

钱总的声音从电话机里传来，声音很大：“刘律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天你都往杭州这边来了。我突然有事，让您只能又回去。抱歉，抱歉。”

刘晟昀：“不要紧。正好这边，我也有事情要处理。”

莫绵绵听到这里，心里突然，更加失望。

原来刘晟昀折返回来，是真的因为约会取消了。

莫绵绵强令自己心神回来。

为什么只是在刘晟昀身旁，她就无法集中精力。

他对她，影响这么大？

莫绵绵感觉有点吃惊。

她知道，这，其实是一种心动的信号。

莫绵绵将文件都收好，本来她觉得出于礼貌，她应该，走过去到办公桌前，和刘晟昀告别，甚至可以，握一下手。

有肌肤接触。

她，很抗拒和异性的身体接触。

但现在，她心底有点蠢蠢欲动。

心里一直在模拟那种，触电一般的奇妙感觉。

但她还是决定，只是在原地和刘晟昀告别一下，就离开这里。

一次简单的，意外的，相隔十几天后的再次见面。

莫绵绵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大的反应。

她想起了自己十几天前，曾经和刘晟昀的那场性梦。

莫绵绵起身，深吸一口气，回头，脸上的表情若无其事。

莫绵绵：“刘律师，我核对好了。都没问题。”

刘晟昀：“嗯。”

刘晟昀头都没有抬起来，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

格外的冷淡。

莫绵绵：“那我走了。”

刘晟昀，这一次，连回应，都没有。

莫绵绵等了几秒，自己拿着文件袋，走出去了。

刘晟昀，也没有再有任何表示。

他们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