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森后余烬

巨树之森的风裹着巨人残骸的灰烬,颗粒蹭过皮肤时带着细碎的痒意,却冲不散车厢里凝在空气里的痛感。奥路欧背抵着马车壁,半边身子斜倚在边缘,后脊刚接好的骨头像被麻绳死死勒紧 —— 女巨人那一脚的力道还嵌在骨缝里,可此刻更难熬的是细胞拆裂又疯长的剧痛:像有无数把小凿子在椎骨缝里反复凿击,又像滚烫的岩浆顺着血管往伤口里涌,豆大的汗从发顶往下淌,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后背的粗布衫早被汗浸透,贴在皮肤上凉得像冰,风一吹,又激得疼意往骨头深处钻。

“真他娘的疼。” 他咬着牙骂出声,尾音裹着颤,连平时刻意模仿利威尔的冷硬调调都崩了。指尖死死攥着车厢板的木纹,指节绷得泛白:“君达,我到底怎么回事?”

“你没事。” 埃尔德的声音先压下来,他指尖捏着水囊的绳结,眼神飞快扫过附近的车厢里昏昏沉沉的伤兵 —— 有人半睁着眼,有人靠在角落哼唧,每道目光都可能是隐患。“回去说吧,自己什么样,你应该有感觉。”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喉结滚了滚,没说出口的话悬在空气里:虽然没有任何人嘱咐他不能说,但人性是禁不起考验的,一旦莉莉斯的体质传开,混在伤兵里的敌人有可能会立刻冲着莉莉斯来,再来一次智慧巨人的袭击,大家就真的要全都死在这;而且那些等着救命的伤兵更会红着眼把她撕了,毕竟谁不想抢能续命的 “药”?

“奥路欧,你…… 你本来伤得就不重。” 君达的声音发虚,他的视线一度不敢落在奥路欧后颈那片还泛着淡红的皮肤 —— 之前在巨树底下捡人时,那地方的椎骨都翘出来了,血把破布浸得发黑;佩特拉更惨,胸口塌陷,呼吸弱得像游丝。他至今记得莉莉斯举刀劈开自己后脊的场景:脊髓原液破体的瞬间,竟凝成了细碎的银白结晶,混着她滚烫的血滴在地上,像撒了把碎星。他慌慌张张捡了结晶往两人嘴里塞,下一秒,奥路欧和佩特拉身上就冒起了巨人恢复时特有的白雾,热得他往后退了半步,甚至能听见骨头 “咔嗒咔嗒” 往回拼的脆响,血液汽化的滋滋声裹在风里,听得人头皮发麻。撤退时,残留在地上的结晶他一片没落下的全部捡回来,那东西拿在手里就是烫手山芋,利威尔回来后,他第一时间就交给利威尔。

奥路欧没信君达的话,他抬手按在后颈,指腹能摸到骨头接缝处的凸起,麻痒里裹着刺痛,像有虫子在往骨缝里钻。“伤得不重?” 他扯着嘴角笑,气音里全是疼,真是那自己当傻子骗了,那时候自己可听见脊柱断裂的声音了,脊柱断了的人,能半天就坐起来摸自己的骨头?

话音刚落,旁边传来一声轻哼。佩特拉的睫毛颤了颤,眼缝里漏出点微光,她试着动了动手指,牵扯到肋骨时疼得倒抽冷气 —— 剧痛几乎夺走她全部力气,连话都说不出来。睁眼时,她先看见躺在身边的莉莉斯:对方脸色苍白得吓人,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能证明还活着,单看模样,倒比自己更像个 “死人”。她恍惚着:自己是死了吗?不然怎么会有这般撕心裂肺的疼,像要把骨头一根根拆碎?

“呦,佩特拉也醒了。” 奥路欧看着她至少还能睁眼的模样,连自己身上撕裂般的疼都仿佛轻了些,“再疼也忍忍,至少我们活下来了。”

“额…我…”佩特拉的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后方传来士兵的呼喊“有巨人!”

“该死的,谁疯了敢去巨人嘴底下抢尸体?” 奥路欧的震怒瞬间盖过剧痛,他扒着马车边缘往后看 —— 不远处,巨人正追着两个士兵,其中一人还背着具盖着灰布的遗体。“哪队的笨蛋?这是找死!” 他下意识伸手摸腰间的立体机动装置手柄,却摸了个空 —— 才想起君达他们搬自己上车时,肯定卸了那占地方的家伙,毕竟这小小的马车里,已经挤了自己、佩特拉和莉莉斯三个人。

红色信号弹骤然撕破长空,传令兵策马冲到埃尔文身边,声音发颤:“团长!后列发现巨人!”

“全速前进。”埃尔文连头都没有回,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

“没有巨树,也没有建筑物,根本没法全力应战。” 利威尔轻轻按了按扭伤的左腿,眉头拧成死结 —— 就算是他们嘴里的 “人类最强”,这种状态下也没法同时解决两个巨人,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埃尔文的声线裹着霜雪般的平静,却在利威尔耳畔炸开暗雷:“直接撤进城墙。” 这句命令轻飘飘落下时,他早已读懂那些被省略的血色注脚 —— 为了换取生的通路,不必要的东西可以丢,包括已经成了尸体的同伴。

带着遗体的马车根本拉不开与巨人的距离。阿尔敏坐在马背上,死死攥着缰绳,微微转头向后看,心一点点沉下去:后方的两名士兵里,已经有一人被巨人抓住,另一人弃了马,想用立体机动装置营救 —— 可在空旷的平原上,这跟送命没区别。“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追上的。”

“只能战斗了吗?”让清楚在这平原上,使用立体技术装置去硬钢巨人简直等同于送死。

““平地会极大限制立体机动装置的发挥。” 阿尔敏冷静地摇头,又转头示意让看向另一侧,“而且你看那边 —— 巨人还在一**来。” 不远处,三个普通巨人正迈着沉重的步子紧跟上来,其中还夹杂着两个动作怪异的奇行种。

让此刻格外依赖阿尔敏的脑子 —— 每次陷入死局,这家伙总能想出破局的法子。他喉间滚动着干涩的疑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阿尔敏的目光落在马车上那堆盖着灰布的遗体上,心里升起一个近乎残酷的念头,声音轻得像叹息:“只有…… ”舍弃他们了。

“…”饶是知道不会是什么好办法,让看着阿尔敏的视线的方向,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他喉结滚动了两下,想说什么却盯着巨人的方向闭了嘴,难道真的一定要丢掉自己的战友遗体吗?

身后突然传来令人牙酸的吞咽声。那个抓住士兵的巨人,像吸面条似的把人卷进嘴里,紧接着又伸手抓住了试图砍它后颈的另一名士兵。就在它要重复吞噬动作的瞬间,一道黑影突然从低空窜出 —— 三笠像道淬了寒的闪电,握着刀刃直扑巨人后颈,刀锋精准刺入,又猛地横向划过,血花飞溅间,巨人后颈的肌肉被整个削下。那庞然大物像断了线的木偶,轰然倒地。被攥在巨人手里的士兵反倒幸运,从高空落下时没受重伤,等三笠落地,才颤抖着从巨人的指缝里爬出来。他看着仍在追向遗体马车的奇行种,脑子一片空白:自己只是想把发小的遗体带回去,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守卫遗体的两个士兵还在急着商量怎么杀追来的奇行种,利威尔突然策马过来,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放弃吧,赶紧把遗体丢掉,不然所有人都得死。”

“但是……” 小队长还想争取,话没说完就被利威尔打断:“过去的调查里,没能带回去的遗体不计其数,他们也不例外。”

“要丢吗?真的要这么做吗?” 另一个士兵突然扑过来,挡住利威尔的视线,声音里满是祈求,“您是利威尔兵长啊!您明明能杀掉那个巨人的,不是吗?”

身后的巨人越追越近,沉重的脚步声像擂鼓,震得地面发颤。士兵眼里的绝望让利威尔顿了顿,可左脚传来的刺痛又让他低骂一声:“可恶。” 他悄悄摸出怀里那枚用布包着的结晶 —— 那是莉莉斯的脊髓原液,他原本打算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用的,它来自莉莉斯的脊椎内,每一个地方都带着莉莉斯的血。可现在没别的办法,他握住立体机动装置手柄,翻身下马,借着马身挡住周围的视线,猛地把结晶塞进嘴里 —— 刺骨的疼瞬间窜遍全身,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五脏六腑,可左脚的扭伤却在眨眼间消退,嘴里还弥漫开莉莉斯血液特有的腥甜,混着淡淡的草木香。

暮色里,瓦斯罐喷射的轰鸣声撕裂空气,利威尔如离弦之箭弹射而起。精钢索划破暮色,带着破空锐响钉入最前面那个巨人的后颈,反曲刀刃在月光下划出半轮银月 —— 巨人后颈的肌肉被飞速旋斩而下,大片血花喷溅在尘土里,像绽开的暗红花朵。他落地卸力的瞬间,莉莉斯的马 “夜鹭” 像一道白光冲过来,马鼻蹭了蹭他的手腕,稳稳接住他。不远处,那三个巨人已经追了上来,而莉莉斯的脊髓原液像吞进身体里的刀片,在左腿受伤处疯狂翻腾,疼得他额角冒冷汗。利威尔强忍着喉间的血腥味:难怪韩吉说这东西绝对不能在战场直接服用,确实够可怕的。

小队长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 他看得清楚,利威尔兵长落地时并没有停稳,那不是他平时的状态,现在的他分明是带伤作战。他终于咬碎了牙:不能让利威尔兵长因为一车死人送命!猛地扯开马车的尾栏,一具具盖着灰布的遗体顺着倾斜的车厢滑落在尘土里,溅起细碎的灰,灰布被风吹得翻卷,露出下面苍白的手。马车瞬间轻了许多,速度也越来越快,渐渐拉开了与巨人的距离 —— 只是没人敢回头看那些被抛下的战友,只有风里飘来巨人沉闷的脚步声,像重锤一下下敲在每个人心上。马车越跑越快,小队长看着自己沾满鲜血和尘土的手,眼眶里再也困不住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车厢残留的血渍里,晕开一小片湿痕。

“没搞错吧,兵长受伤了!” 注意到利威尔落地时的停顿,奥路欧眉头一皱,连周身的疼痛都忘了一瞬,“是为了杀那个女巨人伤的?”

“没有。” 君达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奥路欧的肩膀。

埃尔德注意到身边有人再往这边看,对着奥路欧凉凉补刀“都说了有什么回去再说。你不疼了、能动能了,就从马车上下来 —— 你一个大男人挤在两个女孩子身边,这羞耻感跟当年尿裤子没两样。”

“谁说我不疼了?” 奥路欧嘴硬,可手撑着车厢板试着起身时,确实没刚才那么疼了,脊椎骤然被抽紧似得剧痛,整个人僵在原地,疼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缓一会儿再下。”

营地休息的间隙,佩特拉终于从难熬的痛楚里缓了过来。她拿过自己的立体机动装置装好,和奥路欧一起换成乘马。下车时,她用指腹轻轻碰了碰莉莉斯的额头 —— 体温还是偏低,不过比刚才看起来多了点生气。

远远地,奥路欧和佩特拉看见利威尔走到那个私自去抢遗体的士兵身边,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过去 —— 像是枚徽章,是调查兵团的纪念徽章。等兵长转身离开,那士兵蹲在地上,把徽章紧紧攥在手里,哭得撕心裂肺,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声裹在风里,听得人心里发闷。

而此刻,一望无际的白色空间里,莉莉斯已经走到快脱水。脚下的白色地面软得像棉花,走一步陷一步,她既看不到那颗熟悉的发光大树,也没寻到母亲的踪迹,最后干脆平躺在白色荒原上,眼神放空,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俯身下来,淡金色的长发垂落在她脸颊边,带着淡淡的暖意 —— 是成年模样的尤弥尔。“妈妈……” 莉莉斯的声音发哑,像砂纸磨过木

“嗯,我的莉莉宝贝。” 尤弥尔的声音平静又温柔,像浸了温水的棉花,听得人心里发疼,“你现在幸福吗?”

听着尤弥尔的话,莉莉斯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她定定地看着母亲,眼神认真得像要把尤弥尔的每一寸模样都刻进脑海里,连她眉角的细纹、发间的微光都不肯放过。过了好久,她像婴儿渴求母亲的怀抱似的,缓缓伸出手,指尖颤着碰了碰尤弥尔手臂。尤弥尔伸手握住她颤抖的手,掌心的温度温凉湿润,轻轻把她抱进怀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她。自两千年前尤弥尔生下她、短暂抱过她寥寥几次后,这是母女俩时隔两千年的重逢。莉莉斯紧紧搂着尤弥尔的腰,千言万语都化成眼泪,一滴滴打在尤弥尔的衣襟上,洇湿了布料,晕开深色的痕迹。

“嗯,哭吧。” 尤弥尔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时候受了还是婴儿的她,掌心的温度熨着她的后背,“哭过了,莉莉就要回家了 —— 这里不能久留哦,会被‘路’困住的。”

“妈妈…… 我想你了。” 莉莉斯的声音埋在尤弥尔怀里,带着浓重的鼻音,还有压抑了两千年的委屈——我想了你两千年。

“嗯,我知道。” 尤弥尔静静地看着怀里抽泣的莉莉斯,左手手指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指尖的微光顺着发丝落在她的脸颊上;右手稳稳地托着她的背,金色的臂环泛着柔和的光,勾勒出温柔环抱的弧度。她比莉莉斯高些,可实际活着的年岁却比莉莉斯小,当年早早地成为母亲,还没来得及给怀里这个幺女一分疼爱,就草草把她封印,这是她两千年都没解开的愧疚。“我很抱歉,莉莉。”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真心期望你能不像我一样,能遇到真正的幸福。”

“我嫁人了,还有了女儿。” 莉莉斯贪恋着母亲怀里的温暖,声音软了些,“我很幸福,我的爱人很温柔,他叫利威尔。”

“嗯,我知道他。” 尤弥尔的声音里带着欣慰,指尖轻轻点了点莉莉斯的胸口,“我见过他好几次,他是个很温柔的人,是他的话我很放心。”

“是妈妈要我活下去的吗?” 许久,莉莉斯终于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尤弥尔的眼睛,语气肯定,“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是妈妈你把我拉回来的,要我活下去。”

“嗯,我把真正的‘路标’给了你,藏在你的心脏里。” 尤弥尔的手指轻轻按在她的胸口,那里传来微弱的跳动声,“能辛苦莉莉帮妈妈找回遗失的力量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还有两千年的决绝,“这次,我不想再让任何人替我的软弱承担代价。”

小剧场·夜话与聚餐:

傍晚的餐厅里,暖黄灯光裹着木质桌椅的纹路,桌角还叠着几份刚收整好的工作文件,油墨味混着炖肉的香气飘在空气里 —— 帕拉迪共和国的几位青年高层,总算从堆积的事务里挤出时间,凑了场难得的聚餐。

三笠先夹了筷翠生生的青菜,瓷勺碰在白瓷盘沿,叮地响了声:“艾伦,你吃点这个。”

艾伦的嘴角立马耷拉下来,指尖把瓷盘里的肉饼往自己跟前扒了扒,连眉峰都皱出点孩子气的抗拒:“不要,我要吃肉。”

“不是吃不起肉的事,” 三笠的眉梢轻轻蹙起,握着筷子的指节悄悄泛了白,“你总把青菜挑出来,营养根本跟不上。”

“说了不要就是不要!” 艾伦把盘子又往回挪了挪,语气里还带着点当年跟人争理时的固执,连下巴都微微抬了抬。

这话彻底让三笠的声音提了度,眼底那点藏了许久的急意终于绷不住:“什么叫不要?全家就你最挑食,连咱们儿子都比你吃得规整!上次阅兵场你突然晕过去,我吓得心脏都快停了,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你以为自己还是三岁小孩?!”

艾伦被这通吼得缩了缩肩,立马没了气焰,耳朵尖悄悄漫上点红,指尖捏着筷子戳了戳盘里的青菜,声音也软了半截:“吃就吃嘛,又没说一直不吃…… 你别总一惊一乍的,生气对身体不好,咱们家就你像母老虎,谁都怕你。”

“我是母老虎?” 三笠的声调又高了些,握着玻璃杯的手都紧了,指腹把杯壁捏出淡淡的印子,“这才是你真心话吧?忍我很久了对不对?嫌我管得多对不对?你挑食的时候跟小屁孩没两样,我都觉得自己嫁了个长不大的!”

“又生气……” 艾伦垮着肩膀嘟囔,语气委屈得很,“结婚的时候你说我干什么都行,现在倒好,连儿子的地位都比我高。我明明是担心你气坏身子,你倒好,只听见‘母老虎’三个字。”

邻桌的让放下刀叉,指节抵着唇角嗤笑,挑眉看向身边的阿尔敏:“这就是当年拽得要搞地鸣灭世的艾伦?三笠当年在城头抽他那一巴掌,怕不是把他的胆子都抽没了。”

阿尔敏没接话,正低着头耍小聪明 —— 指尖贴着茶杯壁,悄悄把杯子往桌沿下挪了挪,另一只手飞快抄起旁边的琥珀色酒瓶,往空杯里斟了小半杯。刚要把杯子凑到嘴边,肩膀突然一沉,像压了块冰。

他僵着脖子抬头,正对上阿尼冷得像结了层薄冰的眼神,连语气都没半点温度。

“老婆,我没打算喝,” 阿尔敏立马把酒杯往远处推,脸上挤出乖巧的笑,指了指杯子,“你看,一点都没动呢。”

“你胃不疼了?” 阿尼的目光落在他手腕上还没消的输液针印上 —— 前阵子阿尔敏熬夜加班,硬生生熬到胃出血,住了小半个月院才勉强出院。

“早不疼了!” 阿尔敏赶紧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辩解,“这不是难得跟大家聚聚嘛,就想…… 就想尝一口。”

话没说完,“咚” 的一声闷响,阿尼抬手就赏了他个利落的爆栗,格斗术练出的力道让阿尔敏瞬间从椅子上滑下去,转眼就变成了 “屁股朝上、脑袋朝下” 的姿势,额角立马鼓了个红通通的包。

阿尼拍了拍手,转身就往餐厅门口走,只留了句冷飕飕的话:“下次再住院,绝对不是因为胃出血 —— 你的住院原因,我来决定。”

让看得直乐,冲揉着脑袋龇牙咧嘴的阿尔敏挑眉:“这话听着,是你再敢偷喝酒,就要被她按在训练场上‘特训’吧?”

阿尔敏面无表情地端起酒杯,把里面的酒全倒进旁边的茶水桶,再换回原来的茶杯,语气还硬撑着:“怎么会,我家阿尼最温柔了。”

“哦?” 让朝他额角的肿包抬了抬下巴,笑得促狭,“那你先看看你头上的包,再跟我说这话?”

“话说回来,你怎么能光明正大喝酒,难道你家那位不管你?” 阿尔敏眼珠一转,报复性地戳了戳让的痛点 —— 谁不知道当年有位贵族小姐攥着匕首堵在调查兵团军营门口,说 “不让让娶我,我就死在这儿”,为了兵团声誉,时任团长的埃尔文让时任兵长的利威尔亲自把让 “打包” 似的塞进了那位小姐的马车。可婚后,那位小姐的占有欲爆棚到离谱,让吃的每一粒米都得是她亲手洗的,要是敢碰别人做的饭,能红着眼眶闹到后半夜。

让手里的酒杯顿了顿,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喉结滚了滚没敢接话。想起自家那位要是知道他沾了酒,指不定要抱着他的胳膊哭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只能默默把酒杯往桌中间推了推,小声嘟囔:“不喝了,不喝了,这酒一点都不好喝。”

阿尔敏揉着包的手顿了顿,偷偷勾了勾唇角,再把茶杯往嘴边送时,眼神里多了点小得意。邻桌的艾伦还在跟三笠讨价还价,“吃半根青菜行不行” 的哀求声飘过来,暖黄的灯光漫在每个人身上,没了共和国高层的严肃,只剩老友间拌嘴的热闹和夫妻间的细碎牵挂,满是让人踏实的烟火气。

当然,正在总统府陪埃尔文熬夜加班的康尼和萨沙就没这么幸运了 —— 埃尔文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外交文书,第一行 “帕拉迪共和国” 的 “帕” 字都打错了,额角青筋跳得都快把眼镜架顶起来,声音里满是无奈:“我说,为什么今天值班的是你们这对糊涂蛋夫妻?” 天知道这一刻的埃尔文,简直像回到了调查兵团时期,连夜给手下不愿意写报告的分队长们写作战报告的心酸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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