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扎克雷总统秘密访问了调查兵团。

总统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军团斗篷里，跟着埃尔文一起来到了夏延的房间，他摘下帽子看着虚弱的夏延，然后示意埃尔文先带着利威尔出去。

夏延不想说话，她静静地看着扎克雷，而扎克雷已经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了她丧失战意和坚毅的目光。

这倒在他的意料之外，以他对夏延·欧格尼这位铁血金狮的了解，她此刻不应该是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在吃下解药以后，她应该已经精神抖擞地准备彻查事件并且再开一场杀戮会议了。

她前后的态度造成如此之大的反差，倒让扎克雷意识到，或许所有人都看错了欧格尼的这位掌权者，她很年轻，但是她很能演戏。此时此刻以这副光芒散尽的样子坐在他面前的，或许才是真正的夏延·欧格尼。

“欧格尼阁下，如果不想您的内心活活腐烂的话，就不要加入中央政府。”扎克雷还是开口对她说道。

“我的内心已经在活活腐烂了。”她说：“看来我们的定义不太一样，扎克雷总统阁下。”

总统笑了，他意识到欧格尼阁下此刻已经陷入了自我的盲区，这个女人看起来无坚不摧的外表终于寸寸剥落了。

是个好时机，得知道她想要什么，才能与她达成交易。

扎克雷问她：“那么你想要什么？欧格尼阁下？你的话听起来是非常痛恨自己的现状啊。”

“我想要自由。”夏延说。

“自由从来都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扎克雷说：“你有没有自由，其根本出于你自己的感受。”

夏延笑了，她说：“我可不是个坐在苹果树下思考世界真理的哲学家，我是个现实的人，我非常明白我对自由的定义。”

“如果你是个现实主义者，那你为什么会说出你想要自由这种毫无指向性的话？”

夏延垂下了她黯淡的目光望向地板，然后说：“你就当是没怎么宣泄过自我感情的女人被感性神经控制，然后说出了一些自怜自艾的话吧，扎克雷总统。”

达里斯·萨克雷诧异于夏延在话语交锋刚刚开始的时候就主动认了输，他现在倒觉得自己在步步紧逼一个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年龄的小姑娘。

他的女儿玛蒂达和夏延完全不一样，她们两个虽然年岁相仿，但玛蒂达是个大家闺秀，虽然她也对知识充满了渴求，但却无法像夏延曾经那样深刻地理解一个书本中的理论，这不是学习能力高低的问题，而是在生活中所获取的经验多少的问题。

“夏延小姐。”萨克雷不再喊她的封号了，他说：“表现出不在乎是最轻而易举的，去在乎和面对才是要付出百倍的勇气的，能力之大也相对代表了责任之大，为了保全自身和家族大义杀掉再多的人都是在这个世界上寻求生存之道的方法，你得坚定你的信念，只有那样你才能将世俗的对错弃于脑后，然后得到自己的正确选择。”

夏延露出了惨淡的微笑，她问萨克雷：“那现在您在我面前表现出的善意，是基于利益分配的道路上我们俩的路径一致是吗？”

“是的。”萨克雷坚定地回答了她：“我从不否认社会的本质就是利益的分配，无论是通过交易还是拉拢的方法，只要能够达成目的，我就是在捍卫我的信念，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对错，对错与自由一样，都是相对的，没有绝对。”

“扎克雷先生。”夏延也给予了他相同的敬意这样喊他，但她说：“人们很容易混淆信念与**，我希望您也能一直用您的坚定和理性做出选择。”

“我会的。”扎克雷回答了她。

“我很有可能会让您失望，我可能不会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因为我是个目光短浅的极端女人，我思考的都只有当下想做的事情，我认为如果我明天就会死去那也无妨，只要让我在今天做我想做的事情，那就够了。”夏延说。

“夏延小姐，你是个有能力的聪明人，你缺少的是希望和信念，我可以等你做出改变去面对，但是时间不能太长。”扎克雷说：“你一定也知道，你的任性妄为埋下了多大的隐患。”

他指的是夏延没有站在整个秩序的顶峰上却以血腥手段镇压家臣的事情，指的也是她坚定地支持调查兵团的立场从而惹怒许多人的事情。

“一旦你找回了生的希望，夏延小姐，我打包票你会发现自己在家族的事件上做出了多少弊大于利的事情，就算你踏出兵团横死街头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在欧格尼家有德里安卿忠心耿耿地保护你，在调查兵团有埃尔文·史密斯和利威尔保护你，但是谁说没有个万一呢？”

达里斯·扎克雷的意思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他在说：如果你想活下去，那么你是需要我的帮助的，你也是需要改变自己的行事风格并且收敛自身过于独特的性格的。

如果转换自己的人生态度的话，那么确实，她有许多需要反省和收尾的事情。

“我知道了。”夏延对扎克雷总统说。

事实上，在扎克雷来之前，利威尔和她谈过了。

他向她提出了一个建议：放弃家族和自己的身份，以流放的姿态来调查兵团做一名士兵。

“可是那样的话，我对埃尔文就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夏延说。

“但你会是个不错的士兵。”利威尔说：“我不认为你现在的状态适合继续做欧格尼的家主，你在人们中的口碑是两极分化的，你广开粮仓支援逃进罗塞之墙的人，那些人们对你的善意感恩戴德，但是你的手段确实让人恐惧，恐惧是愤怒的源泉，而愤怒的群众是非常可怕的。”

又是选择的时刻了。

夏延闭上了眼睛。

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快变成有小聪明的极端贵族女孩逐渐成长的故事了。

明明我只想写他俩谈恋爱，但是这毕竟也是双方彼此支撑着面对明天的一个过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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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