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村的早晨，总是安静得让人觉得有点过头。

暮云踩着坑坑洼洼的土路，心里打定主意，得从村民嘴里掏点干货出来。

不过他知道，作为一个外地人，直奔主题显然不是个好办法。

“系统，你有没有什么高情商的话术，帮我打入这个封闭的小社会啊？”

暮云一边走，一边低声嘀咕。

【宿主，你昨天不是已经打入这个小社会内部了吗？还采访过几个村民关于祠堂的事？】

“昨天是问鬼故事，今天可不一样。今天是打听他们村的宝贝。这得有点前戏才行。”

【前戏？简单！从赞美入手，这是万用开场白！】

“赞美？这地方除了石头多，我还能夸点啥？”

【比如，夸他们民风淳朴，物产丰富，人文气息浓厚。】

“你是不是忘了我刚才晚饭吃的是一块没味道的硬饼？”

【那就换个策略，先问路，递个友善台阶，然后不经意地提点八卦。】

暮云挑了挑眉：“就知道你不靠谱，算了，还是靠我自己吧。”

一路走到村口，正好看见一个挑水的大婶从山泉边走来，肩上挑着两个木桶，脚步轻快。

暮云灵机一动，迎了上去：“大婶，这水看起来挺清的，是不是附近山泉水直接引下来的？”

大婶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略显警惕：“你是谁？外地来的？”

“对啊，我路过这儿，听说清水村的水特别好，煮茶最合适。”暮云挤出一个自认为很真诚的笑容，“打算买点干粮，顺便讨点水。”

大婶的脸色缓和了几分：“这水啊，确实不错。我们村的泉水是山上祖上传下来的，自古清甜。不过你要干粮……村东头张婶家有饼子，去看看吧。”

暮云立马启动马屁精模式：“看得出来，咱这村子确实好，地灵人杰，大家都是热心肠。”

【宿主，您这是在用我的赞美策略。。。。。。】

暮云假装咳嗽，把“闭嘴”两字吐了出去，然后状似不经意地说，“这真是世外桃源。我看八成这里埋有宝藏呢！”

大婶冷哼了一声：“什么宝藏？就怕有命知道，没命拿！”

【宿主，这明显是在暗示有故事！】

“不是叫你闭嘴了吗？别打岔！”暮云在心里回了句，又摆出一副天真好奇的模样：“大婶，您这一说，我可更好奇了。”

大婶警惕的神色又冒了出来，放低声音：“我们村的事，你还是少打听。水喝了就走吧，别在这儿待久了。”

“哎，大婶。。。。。。”

大婶已经挑水走远，临走还撂下一句狠话：“前几年，也是有人好奇，结果一尸两命。你快走吧！”

一尸两命？暮云想起昨天晚上听到的两种哭声，打了个寒战。

本来想是出来打探更多剑灵的消息，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听到更恐怖的故事。

暮云叹了口气，拔腿往民宿走。

那个热情的老板娘已经说了，只要暮云每天给店里干点体力活，包吃包住，还给点赏钱。

【宿主，根据我对人物情绪能量的探测分析，我觉得老板娘已经看上你了。】系统好心地提醒。

暮云没回答。他感到她在这个世界的人生之路被卡住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民宿的小饭馆里，来了几个村民。

听老板娘说过，这个民宿以前专门接待京里来的游人，生意挺好的。

可自从闹鬼以后，这里就很少外人来了，变成了本地村民唠嗑闲话的俱乐部。

而且还是免费俱乐部，因为他们连茶都舍不得点。

暮云坐在角落的一张小桌上，啃着民宿老板娘端上的一块粗粮饼子，听着村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村里的“闹鬼”事。

“张铁匠家的闺女就是这么没了的！前一晚听见哭声，第二天人就不见了！”一个络腮胡男人重重拍着桌子，一脸惋惜。

“都是祠堂那边闹的，”旁边一个瘦小的女人接话，“那地方不干净，听说哭声就是那个女人的怨魂！”

“呸！别什么事都赖祠堂，自己跑去瞎看，怨得了谁？”另一个村民不以为然。

暮云一听“哭声”，手里的饼子顿时不香了。

他心里突突地跳了两下，努力装作若无其事，问道：“这地方……真的这么邪？”

话一出口，周围顿时安静了几秒，所有人都转过头看他。

暮云咳了一声，挤出一个笑容：“不是，我一外地来的，就是好奇。这万一真碰上个鬼，有啥办法驱邪啊？”

饭馆里的气氛瞬间又热闹起来。

“蒜头！蒜头管用！”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兴奋地挥了挥手，“挂两串蒜，鬼见了就跑！”

“跑个屁！”一个年轻人嗤笑，“蒜头顶多熏得自己受不了。真想辟邪，黑狗血才行！现宰的，撒一圈，邪物不敢进！”

“黑狗血太腥了！”角落里一个大婶摇了摇头，神色神秘，“我听说最灵的还是穿红裤衩！贴身的，红色辟邪，邪物近不了身！”

暮云差点被嘴里的饼子呛住：“红……红裤衩？”

“可不是吗！”大婶认真地说，“我表弟以前上山打猎，碰上山魈追他，就是靠穿了红裤衩，山魈追到半路就停了！”

“停了是因为你表弟腿短，跑得慢，山魈懒得追了吧？”旁边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这下所有人都笑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补充着：“撒黄豆也行！据说鬼踩着黄豆就得摔跤。”

“别忘了桃木剑！镇宅驱鬼一把好手！”

暮云听得脑袋都大了，悄悄问系统：“你说，哪个靠谱点？”

【宿主，综合分析，红裤衩最佳。】

暮云差点崩溃：“你认真的？红裤衩？我穿条红裤衩就能对付那女鬼？”

【绝对认真的！昭晋国民俗文化强调红色压邪，再加贴身衣物加成，威力翻倍。】

“那以前那些探宝的人咋没穿红裤衩？要是有用不早就传下来了？”暮云小声嘀咕。

【那些人嘛，要么胆子大，要么脑子小，要么不信邪。结果就成了反面教材。】系统语气轻松得像在讲课。

“……教材你个头！”暮云翻了个白眼，“你就是想看我穿红裤衩对吧？”

【宿主误会了，我对公子的身体不感兴趣。】

暮云不想再跟它废话，悄悄跑到后面跟老板娘打听：“姐姐，村里能买到红裤衩吗？”

老板娘明显已经听到了前面的科学探讨，一点也不惊奇。她笑眯眯地说：“没有现成的买。但是我家有的是红布头。我给你做！”

说着，她一转身跑到里面哪间屋去了。

暮云还在琢磨老板娘要做什么，她已经又出来了。

老板娘手上拿着一卷鲜红的布料，笑眯眯地说：“小公子，这红裤衩嘛，得合身才灵。你别急，我这就给你量量尺寸，包你穿着舒坦！”

“量……量尺寸？”暮云差点没站稳，“不是随便一条就行吗？”

“随便怎么行？”老板娘摆摆手，一副很懂的样子，“贴身衣物，讲究的就是贴！要不然，邪物可没准从哪儿钻进去！”

暮云被这话噎得说不出话，只能干笑：“那……您量吧，不过，能不能手下留情点？”

老板娘把红布往一旁的桌子上一摊，拍了拍暮云的肩膀：“来，先把裤子脱了，咱仔细量量。”

“脱……脱裤子？”要不是外屋还有一群村民，暮云恨不得把声音飙高了一个八度，“您就不能大概量量腰围，腿围啥的，做得宽松点吗？”

老板娘眨了眨眼，满脸堆笑：“小公子，这可是驱鬼避邪的红裤衩，凑合不得。邪物钻到那儿去了，啧啧——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暮云顿时涨红了脸：“行行行，别说了！我自己脱行了吧？不过，您得转过去，别看！”

“呦，小公子害羞啦？”老板娘捂着嘴笑，“行，我不看，我不看。不过我量的时候，你可得站直喽, 不然我手可能摸错地方。”

暮云咬着牙把裤子脱到膝盖，整个人僵得像根木桩：“快点量，别磨叽！”

老板娘从桌上抓起麻绳，眼睛望着一边，在暮云腰间熟练地比划了一圈，嘴里还嘀咕：“腰倒是挺细，可大腿得稍微放宽点，不然不灵活。”

“大腿那放宽点的话，”暮云绝处逢生，“就别量了吧？差不多就行了！”

老板娘一边手在下面比划，一边抛了个媚眼：“谁知道呢？万一那东西看上你了呢？小公子这么俊，连鬼都舍不得放过。”

【宿主，快了快了！为大局着想，忍一时风平浪静。】系统感受到了暮云的满头黑线，连忙安慰。

“公子的腿部肌肉真饱满。”老板娘好像咽了下口水，“啧啧，这裆的尺寸。。。。。。”

“可以了哈！”暮云跳了起来。

“裆要是不合适，你怎么跑？”老板娘一本正经，“来，站直点，别乱动，让我再量一下。。。。。。”

“不用了！”暮云顾不得许多，抓起自己的裤子就套上，“您随便做一条，我保证不挑剔！”

老板娘大概也满足了，点点头，把布料一卷：“行了，今晚就能做好。小公子，等着穿吧！”

夜幕降临。

清水民宿内的村民，早就赶回家，把门窗紧锁。

村里又恢复了死一样的静寂。

除了静谧中隐隐传来的声音，不知道是风声还是哭声。

暮云站在距离祠堂一箭远的地方，低头看着自己的全副武装，心里有些打鼓。

他不但穿上了红裤衩，还带上了热心老板娘给他的两串蒜，一小袋黄豆，和一把桃木剑。

【宿主，这可是标准的辟邪四件套！红裤衩贴身辟邪，蒜气逼人，黄豆撒一地让鬼站不稳，桃木剑更是斩鬼利器！】

“桃木剑都算利器？亏你想得出来！这玩意儿根本砍不动人吧？”

【这可是老板娘的传家宝！她刚才说了，桃木剑是她爷爷年轻时做道士时留下的，多少也有些’灵气’加成。】

“灵气？这不就是根老木头？”暮云叹了口气，“要碰上有东西吃我，我靠这根木头是防身还是添柴啊？”

冷风吹过，蒜头的味道飘进鼻子，他忍不住抱怨：“说真的，我现在浑身上下除了蒜味，啥威慑力都没有！要是遇上女鬼，怕不是直接把她馋哭了。”

【这不是蒜味。这是气场！】

“……行行行！”暮云在心里瞪了系统一眼，“你嘴皮子这么厉害，为啥不帮我写文章？”

【宿主，我只是辅助，主角永远是您！】

暮云正准备继续怼它，突然，夜空中亮起一片金光。一群金色的文雀围绕着霞光飞舞，动作优雅，从远处划过天际。

“文雀护航……又有人投稿被看上了？”暮云盯着天空，不禁叹了口气，“而且这才两天，又出来了一个高手！”

话音未落，天边又是一阵光亮升起，第二批文雀划过天际，伴随着一片柔和的金光。

紧接着，第三次文雀护航又亮相了。

“这都什么人？手速这么快？”暮云看着接连划过夜空的霞光，觉得自己的飞升之路正被这些光点狠狠碾压。

【只要您进去，拿到剑灵，那就直接内部签约，他们再多文雀也没用！】

“这次你可别关键时刻当机。。。。。。哎，不过你就算在线，也没啥用！” 暮云咬咬牙，猛地迈开步子，带着蒜香向祠堂大步走去。

身后的风吹动了他的衣摆。

祠堂的大门在夜色中静静伫立，好像一个血盆大口等待着他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