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今,你可以跟我结婚,钱,股份都是你的,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乔衿予慌忙堵住了他的嘴,“你住口!”
她意识到自己反应有点大,“别这样说,不吉利。”
乔衿予想到很久以前,有个人也是这样和自己说了相同的话,然后很快就出事了。
她翻身睡下,“我有点累,你走的时候记得叫我。”
周川觅:“嗯。”
压抑低糜的啜泣渐起,他呼吸一顿,僵着手抚触她单薄的脊背。
“今今?怎么了?我说结婚吓着你了是吗?”
她的脸被眼泪晕湿,喉咙里满是哽咽:“周川觅,我害怕……你为什么不在……你当时为什么不在……”
她在梦里回想起了那段日子。
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不到半个月,却像一个巨大的牢笼,困住了乔衿予的过去和将来。
六月冒头的天气,还不到乔衿予最讨厌的时节。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她兴冲冲打车去了繁星商场。
稍早些,sale和她说她要的鞋子到了。
她像往常一样走近贵宾区,然后她看到了一个打扮光鲜亮丽的女人。
她心里禁不住想,如果妈妈没有离家出走的话,现在应该也是这副贵太太的打扮。
但很快,她在贵妇手里看到了男朋友的那张卡。
“你就是乔衿予?”
她微微一怔,而后露出笑容,“我是……”
“你妈妈不教养你就算了,”贵妇将她从头到脚,来来回回明码标价般打量,“怎么你的后妈尽教你一些哄骗男人的手段?”
一旁sale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明明前两天还伏低做小一脸谄媚。
变脸之快,乔衿予措手不及。
sale问她:“这双鞋,你怎么支付?”
她木讷盯着手机屏幕上男朋友刚发过来的消息:好想你,晚上一起吃饭好吗?
吃完饭意味着什么,她和他都心知肚明。
乔衿予摇头,“不了,我不要了。”
sale大力撕扯鞋袋上包装精美的卷花丝带,刻薄的声音渗入她耳朵里,“浪费我的时间。”
她感到难堪,难堪的不是她付不起这双鞋。
而是她自己眼中完美无虞的这场恋爱,在彻底曝光后,被冠以上位者的消遣,下位者的痴心妄想。
她紧急叫停了彼时对爱情的一腔孤勇。
她也忽然想明白,家里莫名其妙突然多出来的女性用品。
爸爸也不再催她回家。
她惴惴不安和爸爸撒谎周末要留校参加活动时,电话那头突然变得通情达理的父亲。
她和男朋友在校外公寓里玩着某种游戏的时候,爸爸在干什么呢?
她像既往一样打电话回家请示,意料之中,他一口答应了。
晚上的七点,她打车回到从10岁起就住的那栋大平层。
二楼的主卧,那里是曾经妈妈和爸爸的主卧,房间里的灯还亮着,从窗帘缝隙里漏出的微光,折射在一楼草地的槐花树上。
在出租车上还跳动剧烈的心跳,此刻变得匀速平缓。
进了入户门,她甚至还一丝不苟换好了拖鞋。
然后将自己的鞋,摆放在那双裸色高跟鞋旁边。
她上到二楼,经过书房,她的卧室,最终停在走廊尽头的这间主卧门口。
她在听到了两声女人的哭喊后,抬手敲了敲门。
“爸爸,你在里面吗?”一如既往乖巧的嗓音。
房间倏然安静,整个世界都仿佛安静了。
门从里面被打开,一张陌生的脸露出来,带着不知所措的假笑。
“是今今吧,我是……”
“啪”一个巴掌落下,女人住了嘴。
“你贱不贱?你没有男人爱了吗?为什么要勾引别人老公?”
女人作势就要哭出来,被房间里面的人无情制止:“陈絮,你先离开。”
一楼客厅,父女俩各占据一席,平日里其乐融融的饭桌,此刻变得冰冷,就像谈判桌。
爸爸手里捏着一个牛皮文件袋。
乔衿予想,里面是房产证,亦或是他早先就签好的赠予协议吗?
接着文件袋被推到她的手边。
“这是我和你妈妈的离婚协议,还有我们俩的离婚证。”
“她放弃了对你的抚养权,她的确是去了法国,这个我没有骗你。”
“但那些从法国寄来的礼物,都出自我的手笔。”
“她不爱你,她也不爱我,她用两百万买断了对这个家的留念。”
乔衿予扬手推掉了那个牛皮文件袋,手用力搓到大理石桌板激起了一阵麻木,她委屈得要哭,却又急切想要知道真相,将哭不哭,脑袋前后摆动梗着脖子问他:“爸爸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我不过就是打了那个女人一巴掌,你为什么要编出这样的谎话来骗我?”
他一脸的平静,无声却胜有声,是最好的事实,证明他说的话不容置喙。
乔衿予莫名心慌,眼睛酸胀要撑不开了,她哭了出来,“我……我今天遇到了很不好的事情,爸爸我……我不是故意要说那样的话,我也不是故意要打人。”
“我看上了一双鞋,可是它很贵,我买不起。”
“但是我回家在鞋柜看到了和它一模一样的鞋子。”
“所以我很生气,我……你为什么要骗我!骗了我为什么又不一直骗下去!你不是说最爱我的吗?!”
爸爸眼里浸满沉痛,他双眼通红,捂住了眼睛。
两天后,乔衿予再度见到那天暴力撕扯包装带的sale。
sale的表情一次比一次精彩,错愕,不解,甚至还有佩服。
直到乔衿予亲昵地挽着身旁的人,喊了一声:“爸爸。”
sale的脸足足僵了十几秒。
那个牛皮文件袋里,还有爸爸提前拟定的一份遗嘱。
爸爸将他名下的动产不动产,一列列念给她听,安慰她说:“今今,你是爸爸的乖女儿,家里的房子,钱,股票,全部都是你的,喜欢什么买什么,再贵的东西都买得起。”
在商场肆意扫荡一通后,乔衿予主动提出要和那个女人吃饭。
餐厅是乔衿予定的,爸爸熟知她的喜欢,点的都是她心头好。
陈絮脸上堆满了笑:“今今你好!这算我们第一次的正式见面了,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些什么,就自作主张给你买了最新款的手帕裙,希望你会喜欢。”
礼盒袋挪动到餐桌中间,乔衿予没有去碰。
她的嘴微微翘起一些弧度,转头看着爸爸,“我叫她什么好呢?”
“不用叫,”爸爸将碎番茄挑到空餐盘里,牛排被他切成细小刚好入口的方块,稳妥搁置到了她的面前,“她和你不会经常见面。”
“哦,那好吧。”
她在女人还没来得及收住的一脸懵中,勾手摸出了那条裙子。
“我爸爸没告诉你?”她松手,裙子坠进礼盒。
“什么?”
“我不喜欢红色。”
陈絮交叉在桌面的手打开,“这……不好意思今今……”
“叫我乔衿予。”她出声打断那个女人。
陈絮望着对面的男人,终是低头不再言语。
她以为是她的介入让这个女儿有了抵触,于是拼命地想要在第一次见面后,给她留下点好印象。
她的破冰口最终落到那几块被挑出的小番茄上。
陈絮装作随机聊天的口吻说:“衿予,番茄里有很多维生素,你可以试着吃一些。”
乔衿予吸了两口橙汁,看她的表情好像在发笑。
“今今的事情你以后都不要插手,我和她妈妈从小就没有约束过她什么。”
陈絮维持笑脸的时间有点久,真正收起来的时候,嘴角都是紧绷的不适感,“好,我知道了。”
乔衿予一直在细细品味她的表情和肢体动作。
看到她一脸隐忍不发的难堪和失落,她都要开心死了。
也是这顿饭,让乔衿予清醒地认知到,自己从来就不是纯真良善的人。
她一点也不乖,爸爸口中的乖女儿,是善良的老父亲对她的独宠偏爱。
一顿饭吃得陈絮五味杂陈。
陈絮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亲情在她这里是排不上号的。
直到她认识了乔正。
这是一个出手阔绰,却冷漠的男人。
哪怕是在床事上,他也冷漠的叫人发指,时常让她觉得自己只是个工具。
但当她偶然撞见了他和那个神秘女儿的通话。
原来他也可以耐着性子哄人的。
她觉得自己捡到了宝,他这样温柔的一个人,以后对他们俩的宝宝也会很温柔吧。
直到她见到了那个女儿。
直到她吃上了这顿饭。
她甚至想乔衿予上辈子是不是拯救过银河系。
家世好,身材样貌好,最主要是还有一个毫无下限宠溺她的父亲。
乔衿予的傲慢目中无人虽惹她厌恶,但是也十分的羡慕。
她和乔衿予年纪相仿,人生轨迹却大相径庭。
她这样的阶级能够上乔正这样的人,已经很不错了。
因为受原生家庭的影响,她先入为主觉得男人都奉行传宗接代这一套,她得知乔正只有一个独女的时候,心里生出的竟然是窃喜。
她试探过乔正,对方的态度很随意:“我不需要孩子了。”
她那时还心存侥幸,因为男人说的很平静,甚至没有情绪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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