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澄听着霍苏言说完,不由得紧张起来,感觉沈昭在旁边有些多余。
“要不你再上来一趟吧,我哥在这,我不好意思说。”那边霍苏言咳嗽了一声。
邱澄听后直接笑了,他们两个想到一起去了。
她把手机还给沈昭,然后告诉他不要跟来,她和霍苏言要单独说些话。
沈昭挑了挑眉,没说什么,放她走了。
她走了几步,看到人家来探望病人,手里都拿着大包小包的礼盒和果篮。
有一位阿姨不仅手里拿着这些,怀里还抱着一把花。
邱澄忽然觉得她啥也没带,太简陋了,有点不好。
所以她调转方向,走出住院部,到医院对面的水果店里买了份小果篮,才又回到住院部。
邱澄到了九楼,从电梯出来,赶忙走到病房的走廊时,看到霍苏海和尹思霏被对着她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拐入尽头的弯道后消失。
她定了定神,拎着果篮,快步走到霍苏言的房间门口。
可是透过门上的长条玻璃,她看到了牧空然的身影。牧空冉正在床尾的柜子前,给霍苏言倒水。
邱澄赶紧躲开门边,背靠在冰凉的墙壁上。
她思考了下,感觉现在进去不太好。
毕竟,她和霍苏言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有一个救命与被救命的关系,也没什么资格吃醋。
五分钟后,她站的有些累了,里面的谈话似乎还有要结束的意思。她就又提溜着果篮去楼下逛了半个小时,才又回去。
这次回来,病房里似乎没有人了,她轻轻推开门,走进去。
穿过短廊,只见霍苏言的床被摇了起来,他靠在上面,仰头看着天花板,眼睛一眨一眨的。
见到有人来,他低下头,看见是她。
“ 终于来了,让我好等。”他说。
情绪上却没有丝毫的埋怨,反而似有些高涨。
邱澄想到他过去逃婚的举动,边将果篮放在他床头的塑料柜子上,边说:“我又不是你,说话不算话。”
这句话像在霍苏言心上插了一刀,想去拉她的手,却无能为力。
“对不起,我那个时候——”
“我知道,”邱澄打断了他,“沈昭都告诉我了,你不用解释。”说着,她拉过床边的凳子坐下。
上面有一个粉色坐垫,是刚才牧空冉坐过后留下的。
霍苏言从坐垫移开目光,看向邱澄额头,她的伤口已经结了疤,深下去一块。
他又看向她骨折的右手,沉了沉气,说:“不要提重物,来看我你什么都不用拿。”
邱澄眼睛垂得低低的,“哦”了声。
她感觉到了这个垫子的不寻常。含着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很清新,一看就知道是刚才牧空冉留下的。
“吃点东西吗?”霍苏言问。
邱澄摇了摇头,边抬头边问他:“你饿了吗?”
却在触碰到他视线的时候,陷入他变得严肃的眼眸。就像万里晴空忽然阴沉下来,压过一朵朵乌云。
霍苏言看着她,将她的每个表情都印在心里,想要捕捉到任何一个他们还未分手之前的表情。
可他只捕捉到了她对他合乎距离的疏离感。
现在他伤成这样,再跟她谈这件事,是不是有些……对她不公平。
霍苏言在心里思忖了几秒,说:“我刚才问了生,后天大概就能出院。然后会回霍家老宅住一段时间。”
“嗯。”邱澄点点头,“我会去看你的。”
‘嗯,我会去看你的’,显然是一个朋友对一个朋友说的话,甚至还是关系不太亲密的朋友。
霍苏言深吸了一口气,问她:“澄澄,如果……”
如果我的伤全好了,你还愿不愿意接受我?
这是他想问的,可是他问不出口,看见她就更问不出口,仿佛他已经丧失这种资格。
“澄澄,医生说我回复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养个一年半载就能恢复成常人的样子。”
“嗯,我知道。”
邱澄早就问过她的情况了,听到之后深深松了口气。
如果他恢复不了,她才是这辈子都对不起他了。
“那你愿不愿意……重新接受我?”他问出来了。
邱澄的心却开始不安地跳动,好像一切的一切都重新回到了刚开始时的日子。
可是……牧空冉,还有ktv里的那个女人,他好像跟她们都有点牵扯不清,邱澄真的难以接受。
“我还是先给你倒杯水吧,你挺久没喝水了。”邱澄错开话题,起身去拿他的杯子,想去给他倒水。
可是柜子上的水杯里,满满都是水,似一口没喝一样。
“你这是拒绝我了。”身旁,霍苏言似乎很受伤,眼皮都垂了下来,落寞地盯着被子。
邱澄把水杯放下来,转过身,用左手帮他整理被角,说:“发生了太多事情了,我现在,对你更多的是恩情,其它的……不太清楚了。”
霍苏言一动没动,也一声不吭。
邱澄整理完被子,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又转身整理着柜子上摆放被子和药盒,直到沈昭他们进来。
沈昭很快带着邱澄回家了,出病房门前,她在短廊道听到霍苏海问霍苏言:“怎么样了这是?”
她没听清霍苏言说了什么,但是情绪不是很佳。
回到家,妈妈问了几句,就放她回屋休息了。换衣服的时候,她听到沈昭和妈妈在客厅聊着什么,隐隐约约的,好像是在讨论她跟霍苏言的事情。
坐车回来的路上,沈昭也有意无意地打听了下她和霍苏言都说了什么,她只是说:“给他倒到水,看看他,没了。”
沈昭“哦”了声。
邱澄的脑袋很混乱,心也不踏实,总感觉拒绝霍苏言像是违背本心一样。可是理智上,她觉得自己现在不想答应。
……
再想下去就要难受了,邱澄钻进薄被,努力让自己放空大脑。
***
两天后,上午,暖阳倾斜在医院门口,霍苏言从轮椅上坐上了车。
紧接着,车子开往了霍家别墅。
霍苏言这辈子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人围在自己屋里,包括两个八旬老人。
奶奶似乎是怕影响他,特意避开和爷爷说话,一心只关心他这,关心他那。
霍苏言一一回应,都说没事。
爷爷瞧奶奶不理他,自得其乐,也自顾自地也跟霍苏言说话,无视奶奶。
结果,聊着聊着,两位老人家又吵了起来。
尹思霏见状,立刻把奶奶拉开,请出去休息。说家里阿姨有一道菜需要奶奶帮着参谋参谋,好做给霍苏言吃。
霍苏言看着这么多人挤在房间里,更热了,便道:“爸妈,你们也出去吧,我没啥事。”
妈妈看起来很担心,拍拍他的手,“真是的,好好的一个孩子,居然伤成这样。”
他笑道:“那妈就不要往我心上插刀子了,搞得我好像再也站不起来似的。”
霍妈妈听后,打了下霍苏言的手。
霍苏言又扫了眼屋里的其他人,最后目光停在床尾的霍苏琳身上。小丫头眼眶还是红的。
“干嘛呢,有点眼力见儿,去把爸妈送回屋里休息。”他说。
小丫头蹭蹭从爸妈后面钻进来,趴在他床边说:“二哥,我得陪你啊,你又受伤又失恋的,我……”
大哥暗暗推了霍苏琳一下。霍苏琳扭头去看大哥,发现大哥表情略凝重。
再去看爸妈的表情,两人都冲她使了一个眼色。
霍苏琳反应了过来,此话应是不该在二哥面前说。她迅速转回头,把剩下的话跟二哥说完:“我可以给你讲笑话啊二哥,逗你笑。”
霍苏言干巴巴笑了两声,然后说:“你说得我都快哭了,让我笑什么?”
霍苏琳被一噎,表情开始变得委屈。
“好了好了,先让你二哥休息会儿吧,咱们先出去。苏言,有事喊我们。”
霍妈妈见着俩孩子马上就要斗起嘴来,那肯定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苏言看起来又挺累的。她便让大家都先出去,自己也去厨房看看营养餐怎么样了。
霍苏言应了声,看他们陆续走出去了,心下一松,拿起手机翻了翻微信,想看看邱澄的朋友圈。可是忽然想起,他已经把她给删了,什么都看不到。
“哎。”他放下手机,调整了下姿势,闭上眼睛睡觉。
下午两点钟,霍家别墅外,一辆白色宝马停下。
下了车,沈昭从后后备箱拎出三个补品礼盒,合上后备箱。邱澄有点紧张,看看他手里的盒子,问:“这些够吗?”
沈昭见邱澄想拖延时间进去,低笑了声:“又不是钱,有什么不够的。不够再买,他一时半会儿又不缺。”
好像也是。邱澄见拖延不成,只好乖乖跟着沈昭身后。
阿姨开了门,她们进去,一进门,都是热情且熟悉的面孔。
霍爸爸接过沈昭手里的东西,霍妈妈拉着邱澄赶紧去沙发坐下,问她的伤势,然后给她剥开荔枝吃。
随后苏琳也凑过来,问她疼不疼,多久能好。
寒暄了一会儿,站在沙发后的霍爸爸跟沈昭说:“苏言还在睡觉,你们先坐会儿吧,我过会儿再上去看看。”
沈昭答应了声,而后跟霍爸爸聊起其他事情。
邱澄莫名地松了口气。
她总感觉……自己和霍苏言现在的关系,有点微妙。
霍苏琳看着邱澄温吞地吃荔枝,想起刚才自己说二哥失恋后,大家的反应……
嗯……或许她可以帮帮二哥。
那些事她都听妈妈说了,知道二哥的苦衷后,她真的觉得很难受。可是二嫂也很可怜,被二哥那么骗,那么蒙在鼓里……现在不喜欢二哥了也很正常。
不过现在人家都来看望二哥了,说明还把二哥当恩人了呗,多好的一个女孩啊……
她和澄澄几乎算是同龄人,聊起天来也同频,说不定能问出在澄澄心里,二哥还有没有机会。
趁妈妈去院子浇水,霍苏琳又从手机游戏上离开,凑到要整理桌上荔枝皮的邱澄耳边,问:“澄澄,我明天又个晚会要去,你帮我选选衣服呗?”
邱澄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做客的时候,她最怕自己没事情做,显得尴尬。
结果上到二楼,她帮苏琳挑完衣服后,苏琳说什么也一定要报答她,便又拉她又蹭蹭跑到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里。
这间屋子都是木头做的,很亮的棕色木头,还有张书桌和椅子,上面都堆满了就报纸和旧书籍,看起来像是废弃书房改成的储藏室。
霍苏琳见邱澄目光好奇地打量着间屋子,边走到书柜前找相册,边跟她说:“这是我二哥以前的书房,他出国后就改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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