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虽然一再强调王饱饱和自己没有关系，但程橙还是随巴乐一同却了宠物医院。

流浪狗需要一通检查，又是预约打疫苗，又要给他洗澡做造型，王饱饱今晚势必得留在医院。

大狗狗可怜兮兮地耷拉着耳朵，巴乐只好耐着性子与它解释：“明天就来接你，你要乖乖的。”

一人一狗隔着铁笼子依依不舍，就差就地撒两把眼泪，把旁边无所事事的程橙给看楞了。

“你们要不要这么夸张啊？再说它听得懂人话吗？”

程橙不屑，巴乐不管。

办完手续，付完钱，天色已晚。两人一起走在江边大桥，万家灯火亮起，道路两旁高高挂起了成串的红灯笼，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

离元旦已经非常近了。

“我不想回医院。”

“我们现在去哪？”

想到一块儿去了。

“我也不知道。”

大概是红灯笼的缘故，巴乐的脸被映衬地通红。

“还没问你为什么要住医院？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顺势问出心中的疑惑，301李叔那次事件，想想后怕，万一当时他再晚一点到，后果真不堪设想。

不过，以这个女孩的暴脾气，怕是真伤到也不愿说吧？

“怎么？你是在关心我吗？”

冬夜冷清，一阵阵大风做起，厚重的云层遮住了星空。

程橙本是走在巴乐的轮椅前面，突然转过身来，看着他满脸戏谑。

“我发现你这人可真爱管闲事。自从我认识你第一天起，你说你哪次不是？管了邻居的，又来管流浪

狗，现在轮到管我我了？”

“我……我只是提醒你这么大的人了，要学会照顾自己。”

他反驳。

他哪是爱管闲事之人，来A城接近十年，巴乐只有老严一个朋友，每天除了躲在灶台前动炉子，他还理会过什么？

不过细想起来，他最近确实对程橙的关注有些超标，谁让这个小姑娘总爱干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让他平白对她多了几分担心。

“照顾自己？怎么照顾？像你这样？”

程橙指指巴乐的腿，幸灾乐祸地戳他的痛处。见对方立刻闭嘴，她得意地不行，往后双手交叠，撑着后脑勺。

“反正我也没打算要活很久，自己心里舒坦比什么都重要。”

天色已晚，江边鲜少有人，但程橙背后却多了许多熟悉的“噪音”。

是的，天黑了。他们出现了。

每当夜幕降临，她的身边就会变得很“热闹”。日夜交替，自然规律，她逃无可逃。

人性本贪，鬼也一样。帮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然后无休无止，没完没了地上门找她。那些故事新奇古怪，诉求更是稀奇多样。小则就是救救小狗，还算简单，大则要帮人交接家务事，分钱分房分家产。

烦的不能再烦。

拒绝是必须的，一来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二来被关进疗养院的滋味并不好受。

她想尝试做个正常人，事情不往身上揽是基本生存之道。

“你——们——别——来——烦——我——了——可——不——可——以——！！！”

程橙踮起脚，双手一撑，坐在栏杆上对着江面怒喊：“不——要——再——找——我——啦——我——不——是——神——更——不——想——回——收——你——们——的——遗——愿——清——单——！！！”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巴乐傻眼。

眨眼功夫，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坐上面去的？这……这该不是拍电视剧吧？巴乐以为自己走错频道。

“太危险了，下来说话。”他赶紧驱轮椅向前，“把手给我。”

“你别慌，掉不下去的，我平衡性好着呢。”程橙满不在乎，坐在上面继续晃荡起小腿。

江水滚滚，摔下去，保准喂鱼。

“把手给我！“他再次重复。

“你怎么这么凶的？”

真是大惊小怪。

程橙撇撇嘴。她伸出手与巴乐交握，男人粗粝又温暖的大手包裹着她，有了支撑，她只是轻轻一跳，便轻松地落到栏杆内侧。

“你这人，还真挺爱多管闲事的。”程橙拍拍裤子，“要不你也朝这大江大河吼吼？我看你就活的怪闷的，憋久了迟早生病。”

是吗？他看起来很闷？

巴乐低头整理起小毛毯。

“回去吧，我累了。”

本还想陪陪橙橙，可这夜里江风吹得他脑子晕晕的，浑身哪哪都不舒服。

“行吧。就算你不说，我看我也不得不回了。

程橙用下巴努努朝他们驶来的轿车。

“看，押送囚犯的车子来了。”

......

......

......

王胖子把两个人接上车，两人一齐坐在后排，独留一个副驾驶座，惹得王胖子像个滴滴代驾。

车厢里气氛诡异，程橙嘴噘得老高，一路无言，巴乐也是一头雾水。

“程橙，这位是你朋友吗？”

开车的是个胖子，一听口音是从北方来的，普通话标准的不得了。

“那是，老相识了。”

王胖子乐呵呵介绍起自家深耕于服务产业，忙不过来的时候就找程橙帮忙，一来二去，就很熟。

“什么服务产业，他就一做白事一条龙的。”

“哦。这样啊......”

见程橙抱着胸，巴乐也不敢多问。

“大兄弟，你别怕。你想啊，人活着要吃喝拉撒，美酒佳人搂在怀，这死了咱也不能亏待自己不是？该有的还得有，该享受的，咱一样都不能少。待会儿别忘了加个联系方式，到时候只要你想得到，我王胖，一切都给你办的妥妥的，风风光光送你走，哦不，是风风光光把人送走。”

“.......”

瞧把他吓的。

程橙见身边的人一脸煞白，十指捏在一起都快搓破了，心想这人胆子也太小了吧？但她还是开口解围：

“你个胖子好好开你的车，话这么多是晚饭吃太饱了伐？你肥减得怎么样了？怎么还胖的跟个熊一样。”

“啧，你就别提跟我提减肥这档子事。“王胖子重重一拍汽车喇叭，摆手道：”那减肥班说好的是无效退款，你看现在我一斤没掉，这不正好符合退款条件吗？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那群就地解散，好家伙，老板把我给拉黑了！”

关注减肥事业二十来年，王胖是越长越胖，越减越肥。胖成这样，如今他喝水都能重三斤。

“那你割肉吧。我看这方法保准能成。抹盐，晾晒，脱水，一步到位，跟咸腊肉一个道理，留下来的都是实诚货。”

“你说是不是？”

程橙哈哈哈笑的没形，半个人挂在巴乐的肩膀上，小手无意中拍到巴乐的右腿，他一惊，短小的残肢下意识抽搐了一下。

“程小......橙橙，别睡着，坚持一下，待会下车要着凉的。”

感受到旁边的小脑袋不受控地落到自己肩膀，巴乐自觉地将肩膀下沉，好让她睡的舒服些，他把自己腿上的小毛毯拿过来，盖在她身上。

“睡着了？”王胖子往车里的后视镜一看，车速放慢了些：“她就这样，疯起来谁都比不过，不过睡着就可爱多了。”

恩。跟只小猫一样。

巴乐偷偷地看她。

“我听说你会做蟹酿橙？”

“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东西很好吃吗？听说以前也是道名菜，普通人家可吃不到。”

说到吃，王胖子立马精神了，他是最先帮程橙搜集资料线索的人，自然很想知道这道菜的味道。

“物资匮乏的年代，吃什么都挺有滋味的。”

“哦？

王胖子不信，否则劳伦的赏金开那么高的价？

“我听说你开了家麻辣烫自己在烧，那多累啊，你开个正儿八经的饭店酒楼，招几个厨师，出几个招牌菜，搞点噱头、做点营销，这不马上比做麻辣烫赚钱啊？”

“.......”

后面没动静了。王胖子把车子在地下车库停好，转身一看，这两个人像放学后疯玩的野孩子，已经头靠头睡的天昏地暗。

......

......

......

再下去王胖子可以出一个减肥日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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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咸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