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在溪跟着白绾绾进了城，城内和城外简直就是两个世界。城外谢在溪一路过来就没看到几个人影，结果一进城门就是人山人海，谢在溪惊呆了。
他们虔诚地跪在地上，人多却不乱，一排排跪满了路的两边。
“圣女大人——”
所谓的圣女，权力这么大的吗？
谢在溪在纸人上面四处张望，她发现地上的人非常奇怪，他们的姿势一摸一样，衣着也一摸一样，给人的感觉不像是鲜活的人。
她再去看白绾绾，对方不复刚才与自己坦白时的亲切，高冷地端坐着，与地上的城民共同构成了寂静的一幕。
太诡异了，谢在溪才放松的精神又紧绷起来。
纸人穿过茫茫的人海，她们进入一座高塔。
这座高塔绝对是全城最重要的建筑，在一群相似的建筑之中脱颖而出。
高塔内就全部都是纸人了，那些城民止步于高塔之外。
“他们——”谢在溪初初开口，整个高塔都回荡着她的声音，吓得谢在溪立刻闭嘴。
白绾绾向她摇了摇头，示意谢在溪先不要说话，纸人带着她们继续向前，直到进入一个房间。
“接下来的这些日子，你就呆在这个房间里。”
谢在溪见白绾绾现在说话没有回声，放下心来。
“外面的那些居民，为什么穿得一摸一样？”
“因为他们用同一种布做的衣裳，自然会有相似之处。”
同一种布？谢在溪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并不像外面那些人穿的啊。而且解大娘穿得也和他们不一样。
谢在溪沉默的时间，白绾绾又开口道：“等你学成之后我再放你自由，这段时间，你都要待在我规定的地方。”
她强调了两遍，谢在溪意识到这是一个重要的规则。但是实际上即使她不说谢在溪也不想与那些诡异的居民接触。
“好。”
“很好，那我们今天先尝试催熟作物。”
白绾绾一抬手，有纸人抬着一盆作物进来，它将作物在谢在溪面前放下。
白绾绾双手在作物上面不断变幻，谢在溪看着作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成熟。
谢在溪非常震撼，这就是神力吗？难怪说这是人间天堂。
“好了。”
白绾绾停下手中的动作，面前的作物已经完全成熟。
她们身边的纸人上前，用它们纸糊的双手将种子摘下，剥下壳放好。
谢在溪看着篮子里的粮食，突然发现它们与解大娘做饭用的粮食不一样。
“城内城外，吃得难道不是同一种粮食吗？”
白绾绾的动作一僵，道：“城外的人，是自愿放弃神助的人。”
“啊？”可是解大娘不是很信服白绾绾吗？她明显是发自内心地认为白绾绾的存在改善了她的生活。
“这些，等你在这里呆久了自然会了解，先试试催熟作物吧。”
谈话间，又有一盆作物放到谢在溪面前。
“呃，我该做什么？”不是教自己吗？救命，她根本没看懂白绾绾的手势变幻。
“随心而动，闭上眼睛想着要催熟它。”
谢在溪觉得这很不靠谱，她本着敷衍的态度闭上了眼睛，手随意地翻动，但是一种奇异的感觉包裹了她，待到这种感觉消失之后，谢在溪睁开眼睛，面前的作物已然成熟。
天！难道自己真的是学仙法的天才！
谢在溪下意识去观察白绾绾的表情，她顺利察觉到白绾绾脸上一闪而过的震撼。
“很好，那今日的教学可以结束了。”
这就结束了？！
谢在溪正处于一种自得的状态，还期待白绾绾多教她一点呢。
接下来，不断有纸人涌入，它们分工明确，抬来作物、加工处理、清理场地。而被它们围在中间的白绾绾，不断地动用她的能力催熟作物。
谢在溪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词，工厂，并且感到恐惧。
这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在她的想象里，圣女是一个高大的职位，她应该拥有极高的社会地位。
进城门城民们虔诚的表现确实印证了白绾绾极高的社会地位，但是在谢在溪这里极高的社会地位与轻松优渥的生活相互关联，白绾绾目前的工作量看起来和轻松挂不上钩。
相反，这样的行为更像是被压榨的社会底层。
谢在溪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白绾绾很专注，谢在溪不敢打扰她，但是这些纸人又明显不具有与自己交流的能力。
于是谢在溪只能看着，她也不敢随意走动，谁知道白绾绾看不到的地方是否安全。
等到谢在溪无聊到快要睡着，白绾绾终于注意到她。
“你困了？对不起，我平日里不睡的，一时忘了你还有这种需求。”
白绾绾一挥手，两个纸人抬了一架床进来。
“你就睡在这上面吧。”
谢在溪看着屋子里现在唯一的家具，她外在表现是沉默的，内心却在咆哮。
这也太恐怖了吧！救命！让她回到解大娘家吧！至少解大娘是一个正常人！
她面前的这家伙，除了外表，她与她制作的那些纸人有什么区别？
白绾绾处理完一盆作物后看到一动不动的谢在溪愣了一会儿后才恍然大悟，道：“是我又失责了，忘了人类的生活是有多么麻烦。”
她站起身，双手合上，周身开始散发温润的光芒，瞬间谢在溪听到外面传来轰鸣声，她身处的地面也在不断晃动。
谢在溪看到她所处的房间不断扩大，渐渐有了雏形，这比催熟作物更令她感到震惊。
太酷了！要是学会了这个她的生活岂不是会变得非常滋润？想要什么有什么。
“好了。”
待白绾绾停下时，谢在溪面前已经出现了一座屋子，她原本呆的地方变成了这屋外的院子。
“待会儿纸人会给你送吃的，等明日我要出行时自会来通知你。”
谢在溪高兴地走进属于自己的房屋，她首先找到床，不愧是仙法造的床，比解大娘家的舒服多了。
但是一躺下谢在溪突然觉得少了什么，这种缺失感不断出现，提醒她去寻找那个极为重要的东西。
谢在溪压下这股感觉，她现在丢失了记忆，冒冒失失去找这个东西对她不利，还是等她搞明白自己的情况之后再去追寻更好。
等她学会了仙法，还有什么困难能够难住她？谢在溪不像白绾绾那般有证道的远大追求，她只希望可以舒服地活着就行。
怀着对未来的美好幻想谢在溪很快入睡，这片空间是白绾绾在塔内房间造的幻觉，并没有白天黑夜之分，谢在溪在满足自己的身体机能需求后就醒了。
桌上摆上了饭食，谢在溪凑过去，竟然还是温的，不过在这个神仙地方好像也不奇怪。
收拾好自己后谢在溪走出屋，白绾绾彻夜未眠，依旧在做着催熟作物的动作。
但是谢在溪却突然发现她的样貌有了变化。
原本普通带着神性的面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带着破碎感的苍白面孔，谢在溪却觉得她的本体更像神女。
“你来了……我还有一点点没做完，之后我们就去放粮。”
“放粮？”谢在溪有疑问，但是白绾绾看着已经力不从心了，显然不能回答她的疑问。
谢在溪突然想到所谓的神助，总不能是神把人类需要承担的生产全部自己做完吧？
谢在溪虽然没了之前的记忆，但是她还是觉得这个行为非常、非常傻。
等到白绾绾做完一切后，她倚在身后的纸人身上，汗水让她的白色薄衫半湿。
谢在溪看着白绾绾与自己相似的稚嫩面孔，她有些心疼白绾绾。但是现在和白绾绾争论是不太好的，她得等白绾绾恢复状态之后再去劝她。
白绾绾终究是拥有神力的，谢在溪不过等了一刻钟，她又恢复了带着普性与神性的面孔。
“现在，我们去放粮吧。”
谢在溪意欲探查更多情况，欣然同意了。
“好。”
白绾绾抬起手，纸人将她扛到身上，谢在溪也被扛到了纸人的身上。
纸人带着她们在高塔中穿行，谢在溪回头看，一排排的纸人带着装满粮食的篮子跟在她们身后。
整座高塔里面只有零星的灯光，配上这些纸人显得无比阴森，谢在溪忍不住靠向白绾绾。
虽然白绾绾现在这幅模样也很恐怖，但是谢在溪刚才见过的她的本体很正常，让谢在溪安心。
厚重的大门在她们面前打开，门前已经围满了一排又一排的人，被他们狂热地盯着，谢在溪往后缩了缩。
来来往往的纸人搭起架子，谢在溪和白绾绾坐在原地，纸人们忙碌着一切。
这些居民一个个拿走属于自己的那篮粮食，这倒是给谢在溪一种另类的鲜活感。
至少证明了他们也需要跟自己一样依赖食物活着。
谢在溪看着白绾绾，她端坐着，动作丝毫未变，像一座庄严的雕塑。
谢在溪也不敢在这种场合说话或是做些多余的动作，这些城民在她的眼里比纸人还要恐怖。
谢在溪于是在原地数着城民，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去。
幸好这座城里的人不是很多，她们用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放粮活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