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坊大厅混乱不堪，空气中弥漫浓重的血腥味。

坐在凳子上悠哉悠哉磕着瓜子的三漫看着还在打架的熊四祁。

他身上血液沸腾，出招越发狠厉，往人最脆弱的地方下手。

正当此时，三漫余光一瞥，原来是这些人的老大黑胡茬壮汉眼见这边打不过，打算亲自出手。

三漫面色不改，脚踩着长凳往前一推。

霎那间，往这边走来的黑胡茬壮汉一时不察，直直倒在地上，摔了个底朝天。

目睹一切的鱼宝默默佩服：大师简直太飒爽了！

黑胡茬壮汉在手下的搀扶下起身，恶狠狠盯着三漫向她走去。

又是一张凳子朝他袭来，同样的错误他不会犯第二次，黑胡茬徒手把凳子劈开，一分两半飞向两边。

下一刻，一道劲风擦耳飞过，黑胡茬全身一颤，目瞪口呆慢慢朝后看去，只见墙上嵌进一把刀刃。

也就是说，刚刚刀刃离他耳畔不到半指之差！

若是再近点，说不定此时躺在这的就是一具尸体！

“扔歪了。”

三漫拍拍手，略带可惜看着后面插进的刀刃。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黑胡茬听着自己心脏怦怦直跳，愈跳愈烈，而他脑子却越发清醒，整个人仿佛置身冰冷的湖水。

他环视整个大厅，桌椅碎屑分撒在地上，到处遍布血迹，甚至地上躺着几具还温热的尸体！

他到底干了什么？

大厅内寂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黑胡茬。

他神色慌乱，眼神迷茫，后退几步，嘴里疯言疯语：“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这是怎么了？”鱼柚子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但三漫大概猜到缘由。

眼眸猩红，脾气易怒，大概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影响了才导致如今惨不忍睹的局面。

黑胡茬停手后，场面突然平静，惨烈的纷争停止。

鱼宝一拍脑袋瓜子，悄咪咪凑到三漫耳边道：“我想起来了，这人是管着上京各个小赌坊的头头，之前便和这青云坊的掌柜闹不和呢，经常隔三差五找茬，眼下也不知道什么事情，直接带人来砸场子，现在闹出人命了。”

而鱼宝口中的青云坊掌柜朱老板也在此刻现身，他矮胖的身躯站在二楼，身后还站着四五个下人护着。

朱老板虽矮胖，但胜在言语威严，他道：“姓黄的，我已经报官了！你就等着偿还这几条人命吧！”

鱼宝在三漫旁边说着这两人的八卦：“这朱老板是个怂货，但却有经商头脑。”

“这满脸黑胡茬的叫黄鸣，身材魁梧，凶神恶煞，无恶不作，可不是什么好人。”

鱼柚子叹气：“这两人可是死对头，整日争的你死我活，看来今日可以了结了。”

三漫突然起身，走到黑胡茬面前：“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黄鸣猛地抓住三漫的肩膀，急切问道：“你应该知道吧？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突然带人来了这……”

“哼。”楼上的朱老板冷笑，伸出手指着他：“怎么，现在开始胡言乱语找借口，我告诉你，没用！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死路一条！”

三漫目光移到黄鸣扣住她肩膀的手，示意他松开。

熊四祁也来到这边，站在三漫身后。

肩膀的力道一松，三漫才说：“不管是不是别的原因，你是想过这样做吧？”

明明是反问的语气，黄鸣却听出这姑娘实则是信誓旦旦肯定。

她是知道什么？

这个念头让黄鸣全身血液一凉，阵阵耳鸣。

他踉跄两步，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三漫又问：“在此之前，你去过什么地方？”

黄鸣抬眼：“艳清河。”

“那日刚好有灯会，我带着兄弟去那边逛……和青云坊发生了点矛盾，然后我就——”

“你就出现想杀了他们全部人的念头。”三漫接上。

“是。”黄鸣低下头，他虽从前也作恶多端，经常干些混账事，调戏女子，把人打残。

但今日这么大阵仗，闹出好几条人命还是头一回。

三漫问完转身要离开，这下黄鸣彻底慌了。

他不想死！他怎么能死？！

他连忙去拉三漫的衣袖，奈何被后面的熊四祁挡住。

黄鸣冲着三漫的方向大声哀嚎：“求求你，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啊！”

三漫未停，一直往外走。

“哈哈哈哈哈哈！”身后的黄鸣突然癫狂大笑：“好！既然这样！我要拉你们所有人给我陪葬，一个都别想走！”

他拔出腰间的刀，开始疯狂砍人，被熊四祁制住。

“恶由人心，罪由天定。”

三漫的声音重新响起，如山涧清凉的溪水浇灌下来。

灭了黄鸣满脑的愤怒不甘，他突然就颓废坐在地上。

是啊，他作恶多端，就连老天都看不去了。

最后，他被官兵带走，伤者被抬走，朱老板走下来对三漫等人郑重道谢，之后他又特意看着四祁大哥，点头哈腰笑道：“多谢了，祁老板，若不是你来帮忙，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祁老板？

三漫望去，恰好和他对视。

朱老板口中的祁老板似乎懒得理会他，睨了他一眼就走。

三漫和鱼柚子也准备离开。

出了青云坊，三人再次来到欲仙楼，还是昨晚的位置。

三漫不浪费时间，开门见山：“你要说的事情也和刚刚发生的事情有关？”

“是。”熊四祁明白三漫的用意，直接切入主题：“这几日，我的手下总是会无故暴怒伤人，而且，最近很多地方出现死人。”

死人？？？

“很多吗？”鱼宝问的是死人，若是很多人身亡，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被官府压下了。”三漫解惑：“否则会造成百姓慌乱，民间大乱。”

她又看向祁老板：“你想让我做什么？”

“不管什么原因，我的手下现在问题很大，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这个缘由并且解决。”熊四祁再次给出诱惑：“事成之后，我还会给你一笔钱。当然，有任何需要随时唤我。”

对此，三漫问出另一个与这有点不相关的事：“你不是兵器铺老板吗，你还有手下？”

鱼柚子偷偷瞄三漫，心里啧啧称奇，大师明明对其它事情不感兴趣，今日竟然过问别人的私事？

真稀奇。

她甚至抬头望望西边，看看太阳有没有从那边出来。

也是这一举动让三漫和四祁同时看向她，鱼宝尴尬一笑摆摆手：“你们继续。”

对于刚刚三漫的问题，熊四祁一时没有回答。

他知道她的性子，他要是不说三漫也无所谓。

换做以前，他大约不会理会。

但现在，他们算是合作伙伴。

“我会接私活。”熊四祁看三漫她们不太懂，又继续说：“就是打手。”

“我懂，搞搞副业嘛。”鱼柚子说完突然想到什么，拍案而起，惊讶道：“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祁老大？”

她怎么现在才把“祁老板”和“祁老大”联系起来？

祁老大？

三漫看向他，怪不得这人这么有钱，原来身兼数职。

她得向他学习。

站起身的鱼柚子反应过来，要是对面这人真是传说中的祁老大，那她这样大呼小叫和他说话，会不会哪天悄无声息被他除了？

想想就可怕，鱼宝坐下紧紧拉着三漫的衣袖。

熊四祁看向三漫，重新回到正题：“说说应该怎么做？”

三漫：“你的手下也去了艳清河？”

“没有。”熊四祁记得很清楚，那几天他们都有事干，根本没去逛灯会。

“行。”三漫道：“这段时间我先住在你那。”

祁老板：？？？

鱼宝：凭什么我费尽心思都没求来的，这人轻而易举就得到了？？？

不行！

怕死的鱼柚子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我也要过去，和你们住在一起。”

果不其然，熊四祁凉嗖嗖瞥她一眼，眼神暗示已经很明显。

不行。

鱼宝转头眼巴巴瞅着三漫，三漫呆了几秒后，点头同意。

但三漫也不忘问四祁：“行不？”

后者点头默认。

鱼宝觉得，其实都不用问了，在他没出声制止时就已经默认同意。

隔日，没有东西的三漫和带着大包小包的鱼宝来到祁老板的住宅。

一处简单的小院。

鱼宝和三漫二人皆是没有动，驻足在门前。

鱼宝：“我以为，他应该是住在金碧辉煌的府邸。”

三漫难得赞同，她觉得这人行事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当你以为他只是个简单的小铺子老板时，人家实则比你还有钱。

正当你以为他住在金碧辉煌，富贵大气的宅邸时，人家住在朴素的小院。

三漫想，越有钱越低调。

就和她一样，财不外露。

小院虽朴素，但也不至于简陋。

附近布满竹林，翠绿青葱。

是个适合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熊四祁给她们安排好两间房：“这里就我一个人住，你们有什么事就叫我。”

他目光落在三漫身上，见她没带包袱两手空空于是问道：“你没带什么东西吗？”

“我带了！”鱼宝刚把大大小小的包袱放下：“我带了她的衣物。”

熊四祁没再说什么，转身去院子把柴火抱出来。

三漫站在不远处注视他。

这人身上藏着许多秘密，譬如为什么他的兵器有阴气，又譬如为何他的手下没去艳清河又会惹上鬼？

但现在看，他好似只是个在砍柴的农夫。

很奇怪，从第一次见面看，她就看出他不是上京有钱的公子哥，身上反而散发着一种糙汉的气质，无论是之前喝酒的豪爽还是此刻的砍柴。

不过，若论糙汉，他还是长得好看清隽的那种。

既是祁老板也是祁老大么？

PS小剧场：

鱼宝：“太好了，我们三个一起住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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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