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宝是在艳清河边上找到袅青青的，彼时的她坐在桥边看着地下波光潋滟的江水发呆，眼眶红红的，像只温软的小兔子。

鱼宝先是叫了她一声，然后坐在她旁边轻轻拍了她的背，接着安抚道：“慕海风就是那样的人，别把他太放在心上。”

袅青青点点头：“我知道，我没事，你们不用来安慰我。”

她善于把情绪埋在心中，可以独自一人消化，然后再继续若无其事。

“这怎么行，要说出来，别憋坏了。”

鱼宝想了想自己伤心难过是怎么发泄的，“我不高兴的时候就喜欢大喊大叫，喊累了哭累了第二天就忘了这件事，或者我们带你去逛街，玩好玩的，实在不行借酒消愁。”

鱼宝这姑娘又傻又可爱，袅青青被她这一番话逗笑，心情好了许多，也开始和鱼宝说起话，“也许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怎么会！他对你说了什么？我和三漫去揍他，为你出气！”

“他说........”袅青青有些迟疑，但转念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于是她道：“上次他帮了我解决左戮那事，我与他道谢，他便说出以身相许，我想他应当说的玩笑话。”

“不是的青青。”鱼宝听完后认真回道。

袅青青水灵的眸子望向鱼宝，鱼宝接着说道：“他随便说出这种话确实欠揍，但绝不是玩笑话，因为他从来没有对我和三漫说过这种话，你看他和三漫认识那么久，但即使平日打闹玩笑，他也决计不会对三漫开这种玩笑话。”

所以啊，慕海风是真的对袅青青动了心思，才会说出以身相许这样的话。

“可为何他不和我表明心意呢？”袅青青不解问道。

鱼宝分析出几点原因，“第一个原因就是他这辈子都没说过这种话，所以就不重视，第二个原因就是他在试探你的态度，最后一个原因就是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自己的心意。”

情情爱爱这种事，不是马上就能搞明白的。

她看三漫和祁老大有戏，现在不也还没成，只不过这两人比较干脆，心里想着什么话立马就说出来了，所以也没什么误会。

但是吧，青青性子比较温婉，许多话都自己心里想着但是不说出来的，慕海风这人又高傲冷淡，一副高高在上绝不低头的样子。

难啊。

但身为他们的至交好友，鱼宝觉得自己有义务要帮他们解决这事，她拉住袅青青，神秘兮兮道：“我有个办法，把这件事情说清楚怎么样？”

一开始袅青青是拒绝的，“万一，他真的不喜欢我呢？”

“不会，相信我。”鱼宝又问：“那你喜欢他吗？”

其实这话问出来显得有些多余，要是不喜欢，袅青青至于这么纠结吗，定是喜欢才念念不忘，为此忧伤。

在鱼宝面前，袅青青不用掩饰，她点头含羞道：“喜欢。”

“那不就得了。”鱼宝心想这下好办了。

“你说的法子是什么？”

路上，袅青青怕鱼宝整出出格的事，还是多问了一嘴。

鱼宝本想留个猜想，见青青如此担心，便如实和她说了：“很简单，就是玩个游戏，到时候我们几个配合，让慕海风一直输，然后让他回答问题。”

袅青青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先去找三漫他们？”

鱼宝：“对的，他们应该还在祁老大的兵器铺中，我们现在过去找他们。”

...........

另一边，三漫拿到玄铁鞭第一时间就拉着祁老大前往郊外的小屋子找恶童鬼算账，还没靠近屋子，就听到恶童鬼在里头嗷嗷喊叫。

一看就是装的。

三漫和祁老大装做没听见又走远了点，恶童鬼立刻不叫了。

过了一会，他又开始喊：“有人吗，谁来救救我，我被人绑在这里了！我是个善良的小孩，救救我啊！”

“..........”

善良的小孩，真够可以的。

三漫他们走了进去，第一句话就是，“好人一般不会说自己是好人。”

只有恶人装作好人时才会说出自己是善良的人这种话。

恶童鬼见到他们就沉下脸，咧起尖尖的牙齿，朝着他们忒口水。

哟呵，几天不见，这小孩学会朝人吐口水了。

“你们来干什么？”他警觉地看着他们。

“来打你啊。”三漫把身后的鞭子拿了出来，玄铁鞭足足有手腕粗壮，上面挂满尖锐的倒刺。

玄铁鞭在空中一甩，发出凌厉的劲声。

恶童控制不住瑟缩了一下，接着又挺了挺身子：“你们来啊，看我怕不怕。”

三漫看了眼恶童鬼，道：“行，我试试，刚好试下手感。”

几天不见，恶童鬼消瘦了许多，因为他这几日确实没有“进食”，这里说的进食和人类吃食物不太一样，但本质相同。人需要喝水吃饭获取能量，恶鬼也是，他们需要不断汲取恶念来喂养自己，这恶童鬼显然是之前有人喂养着，现在无法吸食恶念，所以日渐消瘦。

三漫在他面前慢慢蹲下身，冷然道：“你说，一直把你绑在这，没人发现，你会不会“饿”死？”

眼前的姑娘眼神太过冷漠，就好像说是这样说，但做也是能真的做到。

恶童鬼被吓到了，支支吾吾半天都不说话。

祁老大拿着玄铁鞭在他身侧甩了好几下，他清楚地感受玄铁鞭的厉害，这鞭子一靠近他，就能感受到很冷的阴寒气，换作往常，这气息恶鬼是最喜欢的，可现在这股气息成了威胁，他就不喜欢了。

恶童鬼瘪着嘴巴，要哭不哭的模样，依旧嘴硬道：“有种就打死我！”

三漫气笑了，“行。”

她从祁老大手里接过鞭子，祁老大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退到后面，给三漫挪出施展的地方。

三漫也没提前打招呼，手上拿到玄铁鞭往恶童鬼身上招呼，“咻”地一声，粗壮又挂着倒刺的鞭子打在恶童鬼身上，乖戾的小孩鬼当即大叫一声，要掉不掉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看到恶童鬼的眼泪，三漫丢掉鞭子，伸手接了两滴在手心里观察，完了还问上一句：“鬼还会掉眼泪？”

据她所知，鬼不会掉眼泪，他们只有恶念，无法理解人类的七情六欲和情感，自然感受不到悲伤。

“我是白大人养在手心里的小宝贝，你们竟敢这样对我呜呜呜！”恶童鬼边哭边哭诉。

这样看还挺可爱的，至少比当初嚣张乖戾的模样顺眼多了。

三漫看着手心里的眼泪半晌，然后甩甩手，那一两滴眼泪在空中消失。疼就疼吧，她当时钱袋被骗走了也心疼，只不过她没哭，但她心里在哭。

欲哭无泪说的就是她。

但更多的气愤，竟然还有人敢偷她的钱袋！她当时生气得可以提刀砍死一头牛。

“当时和你一伙的那个人在哪？”三漫问道。

“在赌坊那带。”恶童鬼这次居然痛快地道出那人的位置。

他们恶鬼没有人类复杂的情感，自然没有义气一说，能出卖别的鬼来保自己一命，何乐而不为之，再说，对他来说，只有白大人，是不一样的。

只有白，很重要。

终于听到自己想要的，也不玩这屁小孩了，三漫拿上鞭子转身就走，祁老大指着一边的恶童鬼问道：“他呢？”

“随便。”

三漫头都没转，火急火燎离开。

随便的意思，就是不用管了。

在恶童鬼希翼的眼神中，祁老大什么也没做，跟着三漫离开，独留恶童鬼在这。

双手被绑住的恶童鬼看着外面天色愣神，他开始想念白大人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不能算是恶鬼，因为他是被白大人一手创造出来的。自他有记忆以来，第一个接触到的就是白大人，大人好看极了，有着一副很好看的皮囊，还有着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白想尽办法将人类的一些情感融入他的身体中，告诉他做个实验，若是成功了，将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他当然没有意见，白想做什么都可以，白是最厉害的，在那里，所有的恶鬼都对白毕恭毕敬。

白大人说，他是大人手心里的宝贝。所以白一定会找到他，然后救他，再把那些人一个一个撕碎。

..........

赌坊，三漫第一个去的就是青云坊，朱老板像往常那般出门迎接三漫，如今的三漫在他眼里就是贵客，但朱老板的脚步在看到三漫脸色的那刻突然止住。

直觉告诉他，现在别去，否则会发生命案。

虽然三漫的脸色如往常那般面无表情，毫无起伏，但朱老板就是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在告诉他：三漫现在心情不好，甚至想砍人，别去。

“掌柜，楼上的雅间已经收拾好了。”负责端茶水的小儿跑过来说道。

朱老板抬手挡住，一脸严肃道：“不，不用管了，快走。”

说走就走，小二一头雾水跟在后面往回走。

他不知道事情原委，但朱老板是知道三漫的凶残，别看这姑娘年纪轻轻，时常带着斧头，一言不合就提刀砍人，可凶嘞。

三漫这次确实也不是来玩的，她是来找人的。

找鬼，杀鬼，拿钱。

她要让那个鬼知道，惹谁都不能惹她！抢谁的钱都不能抢她的钱！

三漫转头和祁老大道：“祁老大，我们分头找。”

祁老大也没多想，点点头就往另一个方向去。看着祁老大离去的背影，三漫松了口气，虽说伙伴之间要同进同退，但出于私心还是希望对方能够更加安全。

尖嘴猴腮的恶鬼，盯住的是她，找的也是她。

自左戮一事后，三漫就确定有人在找她，那个人就是白。

白想见她，所以一定会派手下来寻她。

三漫并未特意去找，而是在一个地方慢悠悠转，等差不多时便待在人少的角落。

时间慢慢流逝，周围站着的人陆续离开，三漫知道时机成熟了。

她转过身，听到后面慢慢靠近的脚步声不禁嘴角勾起，来的人手慢慢靠近她的肩膀处。

同样的招数，以为她会上当第二次吗？

三漫等他靠近，突然往后抓住那只手，直接拎起来甩在地上！

哐当一声，那人倒在地上，三漫正要去看那人的脸时，突然头晕目眩，身体慢慢倒下，倒下前三漫只有三个字。

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