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报仇

卧房里,被戚勇打晕的崔雀竟然在晚上就醒了过来。

也许是因为戚勇没有把握好力度,那一记手刀打得轻,也许是因为崔雀想要醒来的**太强了。

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连外衣都顾不上穿,披头散发,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就要往外冲。不像从床上醒来,倒像是从棺材里刚刚挖出来的醒转的死尸。

崔雀往外冲的举动不出意料被门外的侍卫拦住了。

这些侍卫系着剑,戴着盔甲,显得杀气十足,崔雀却丝毫不落下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面对刀剑泰然自若:“你们给我让开!“

侍卫恭敬低头,却毫不相让。

崔雀只得走回来,静坐在茶桌旁。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一切已经无可挽回。

这是谢照离开家门后首次遇见的令她感觉到两难的事情,崔护罪大恶极,她可以理解戚勇的恨,但一个妹妹想要去救自己的哥哥同样是人之常情,她做不到告诉崔雀你兄长该死。像戚勇这样用强制手段逼崔雀留在这里,免得在公义和亲人之间抉择,也未尝不是一种办法。

然而谢照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错就错在她看错了一个人。

试问崔雀这样一个想要在大宅院里面骑马的女子,怎么会坐以待毙呢?

崔雀静坐片刻,幽幽道:“谢姑娘,你刚才说你是怎么进得府?”

谢照:“……”

半刻钟后,一支飞驽从崔雀的卧房里探出头,颤颤巍巍地架上了对面的房梁。

谢照在窗口,看着崔雀悄悄地攀上连接飞驽的绳子。

在从屋檐爬下来的最后几步,崔雀不小心扒落下几块石头,一队守卫应声而至,然而崔雀早已经跑得没影了。

夜色沉沉,一只乌鸦在屋顶上嘎嘎地叫着,仿佛在宣示着这一夜的漫长。

谢照在崔雀的卧房坐着,她刚刚答应了戚勇不插手此事,但见到崔雀偷跑出去,实在担心这位金主的安危。

虽然对方已经把账结了。

柳家父女死得那样惨,戚勇会放过崔护,打死谢照都不信。

崔雀此去可谓是凶多吉少,别说是把父兄救出来,只怕她自己的小命都难保,戚勇那样阴狠毒辣的人,真的会看在夫妻情分上放过崔雀吗?他不怕崔雀因为父兄未来某天杀他泄愤吗?

万一戚勇盛怒之下连同崔雀一起杀了,可真是造孽。

好歹崔雀当了自己一个多月的金主呢,要是第一单生意顾客就死了,以后谁还敢来茶铺做生意?这样说服了自己,谢照便也从窗户那里跃出去,追上了崔雀,悄悄跟在她的身后。

戚家正厅。

酒席正进行到尾声,众人都有些疲乏了。

几个下属要么倒在几案上呼呼大睡,要么和献舞的女子调笑起来。

崔护道:“都这会儿了,妹子还出不出来了?”

戚勇坐在那里,笑着道:“她不会来了。”

崔护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戚勇平日里的笑容都让人如沐春风,今天这笑似乎和往日没有区别,却平白让崔护感觉到毛骨悚然。

他回忆起同样的一张明明笑着却令人生厌的女子的脸来。她和别人偷情,给他戴绿帽子,他难道不应该杀了她的情郎吗?至于她爹,谁让老头子自己不长眼,非要护着自己女儿呢?要是他明是非一些,亲手扇自己女儿几个巴掌,也许不至于白白送命。

崔护还在胡思乱想着,却听见戚勇说道:“我奉今上圣旨,特来取你的性命。”

怎么无缘无故蹦出这样不吉利的玩笑话。

这是崔护的第一个反应。

却见戚勇竟然真的一本正经地从袖子里掏出了圣旨。

崔护这才意识到不妙,听见戚勇大声道:“崔嵩意图谋反,崔护荒淫无度,众将士听令,今日厅上的崔家人格杀勿论,放走一个,来日就是你我的祸事!“

戚勇将酒杯往地上一砸,屏风后的刀斧手全部涌进来。

崔嵩见形势不好,逼问道:“戚勇!我们崔家待你不薄,皇帝卸磨杀驴,你杀了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戚勇红着眼,咬牙切齿道:“我杀你们不要好处!崔护!你还记得柳如莺么!我就是她不愿意说出口的未婚夫!我每一日每一夜都在想怎么样杀了你好祭奠我死去的爱人!”

“柳如莺”三个字一出,就连崔嵩都明白了怎么回事,只叫道“我儿快跑”,便带着其他下属,硬是从重重包围中撕出一个豁口来,让崔护一个人逃了。

戚勇提着雁翎刀,不急不徐地追在崔护的身后,两个人就这样一个逃,一个追,竟然跑到了长满荷花的水榭处。

这处的水榭和崔府的水榭几乎一样,是崔雀在戚府修起来的,水榭本是崔护和不同的女子在水榭处颠鸾倒凤的荒唐事,因为爱它安静,所以常去,但今日水榭的安静却让崔护感觉到恐惧,他甚至感觉到一种诡异的宿命正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他本就是文官,少时启蒙师傅教过的武功也因为这些年的酒色荒废了,戚勇根本不可能追不上他,但是却放任他跑了这么远。

就像猫在捉到老鼠之后有意的逗弄。

崔护跑不动了。

他大口地喘着气,道:“你要杀便杀吧,只一句话,我妹妹呢?”

戚勇道:“死了。”

崔护本来没有力气了,现在却大怒,伸手过来想要掐住戚勇的脖子同归于尽:“你个畜生!我杀了你!崔雀对你那么好!”

戚勇道:“那如莺就该死吗?!”他闪身绕到崔护身后,从后面一把揪住了崔护的衣领,拔出自己腰间的雁翎刀,戳进了崔护的胸口,戚勇用的是不会让人立刻死去的力道,接着解下自己袖口的尖刀,一刀一刀地从崔护身上切下肉来,血溅了戚勇满脸,戚勇却像是恶鬼毫不在意。

此时崔护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死去只是时间问题,戚勇却一刀一刀地活剐,直到抬头看见了奔过来的崔雀。

崔雀脸色煞白,像是被眼前恍若地狱的一幕吓到了,随即凄厉地叫了一声哥,崔护看见崔雀,用尽最后的力气挤出一个微笑道:“哥没事。”

崔雀要从戚勇的手里抢走崔护,戚勇便一尖刀戳进了崔护的心窝。

崔护头一歪,彻底断气了,尸体后仰,一头栽进水榭。

崔雀撕心裂肺地叫了声““哥”向崔护奔过去,却被戚勇的侍卫按住了不能动弹。

戚勇左右侍卫道:“将军,崔护的妹妹要怎么处置?”

戚勇不语。

一个身穿紫袍,皓齿朱唇的青年拿着把折扇走了进来,众人纷纷行礼,戚勇也恭敬道:“三殿下,崔家人已尽数伏诛。”

三殿下司马鲁却没有接话,反而一字一句道:“明威将军戚勇假传圣旨,杀害朝廷首辅!来人,给我绑了!”

众多青袍士兵从府门外涌入,包围了戚勇和他周围的刀斧兵。

戚勇不可置信道:“司马鲁!是圣上下的旨,要杀崔家!“

司马鲁:“圣上?圣上下的旨是要你杀了强抢民女的崔护!你翻翻你手上的圣旨,哪里提到过崔嵩一个字?!你怎么能连首辅一起杀了?!当年今上遇袭,是首辅替今上挡的箭,要是是今上杀的,这不是寒了老臣的心吗?!”

两路兵马剑拔弩张,就要刀对刀,枪对枪的时候,竟然又有一队黄色盔甲的士兵从府门外涌进来,又有一队弓箭手从他们后面用到前面来,排成一队架起箭,对准了正在对峙的戚勇和司马鲁。

戚勇:“……“

司马鲁:“……“

一个矮胖的中年人从士兵后面走出来道,他穿着官服,笑容满面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两位不要那么生气嘛,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谈谈?”

司马鲁见到中年人,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冷哼一声:“礼部尚书怎么也来多管闲事。”

来人头顶乌纱帽,绯色团领衫,正是礼部尚书孙承宗,如今皇帝一心修仙,朝廷由内阁,六部,司礼监三方把持,几个皇子想要皇位就得获得这三方势力中的要人支持,而孙承宗就是有名的太子党。

孙承宗笑道:“非也非也,我不是来管闲事的,实在是有任务在身。”

司马鲁阴阳怪气道:“你这么清闲,都任务到崔府来了,我太子哥哥找到了吗?”

孙承宗道:“正是太子殿下让微臣来的。”

接着举起手里的玉牌道:“太子口谕,崔嵩乃是他授意戚勇去杀的,太子自会向陛下领罪。”

司马鲁道:“可笑!这怎么可能!现在全金陵谁不知道司马轩生死未卜,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

“谁装神弄鬼了?”

一顶明黄色的轿子从崔府府门抬进来,礼部众人齐齐跪地。

轿子里发出的声音如玉石流水般好听,却自带着威严。

戚勇也带着旧部跪下了。

司马鲁不可置信地站在那里愣了好半天,也不情不愿地跪下了。

来人正是当朝太子司马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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