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瘫在床上，有点想睡觉。

她赤脚贴了贴林耐冬的小腿，“澡都没洗，你也不嫌脏。”

林耐冬在擦手，闻言转身揽住江落，“现在洗。”

江落被她拉起来，皱眉扯了扯被子，“衣服……”

林耐冬吻了吻她的额头，“洗澡穿什么衣服？”

像抱小孩一样把江落抱起来，江落实在不好意思，聊胜于无的往她怀里藏了藏。

林耐冬给她冲水，江落要自燃了，制止她，“自己来。”

林耐冬觉得她可爱，帮她拨了一下头发，“好。”

她转身出浴室，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不知道下一步干什么，就又开始发呆。

*

浴室里，江落红着脸洗澡，刚刚干了什么？为什么就这样了？现在是什么关系？

她扶着墙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或许要开始学习抽烟。

江落洗完出门，林耐冬背对站在浴室门口，突然觉得刚刚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过了，现在害羞个什么劲。

于是问她，“你要不要也洗一下？”

林耐冬像是被触发程序的某种机器人，终于运行起来。

“晚点，你洗干净了吗？听说不洗干净会生病。”

江落好笑，“你听谁说的……”

她摸了摸林耐冬的额头，“怎么感觉你最近怪怪的，变树懒了？”

林耐冬把她的手牵下来，放在唇边亲了一口。

“没有，喜欢你。”

江落招架不住，突然想起来，“对了，你为什么要退圈？”

林耐冬似乎在思考，她笑笑：“就是休息一段时间，干幕后去。”

“啊，这样。”江落也觉得还是幕后适合她，觉得她高兴就好。

“你为什么……”江落又问。

“什么？”

“就是……就是”

“嗯？”

“就是要那个我啊……”江落终于把话憋出来。

林耐冬皱起眉，“你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哎呀不是啦，是为什么亲我……”江落越说越小声，期待的看着林耐冬。

林耐冬愣了一下：“因为我喜欢你啊。”

“喜欢我？”

“对。”林耐冬深吸一口气，坚定的说。

江落雀跃的撞进她的怀里，“那干嘛要拒绝我，搞得我好伤心。”

“对不起……”林耐冬揉揉她的后脑勺，“你说你想当影后……可是和我在一起，会影响不好。”

林耐冬怕这话会让江落误会她想公开，太自以为是，补充：“地下恋也可以，但是万一被曝光……也没关系，那就说是我强迫你，说我有神经病，你不跟我在一起我就犯病。”

江落被她逗笑，“不要生病，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这话一说，两人都愣住了。

喜欢也说了，亲吻拥抱也做了，确定关系的话，还是第一次说。

“好吗？”江落又发问一次，“和我在一起？”

林耐冬拥抱住江落，“好，我爱你。”

江落被她抱的太紧，这实在是一个严丝合缝的拥抱，爱意通过肢体浸润全身，江落后知后觉的喜出望外。

喜欢的人也这么喜欢自己，真好。

“咔哒”

楼下的开门声打断了拥抱，江落仔细听了一会，“是他们回来了。”

林耐冬没有松开抱住她腰的手，两人离得还是很近。

江落亲了亲她的鼻子：“下楼。”

*

陆桐和陆江眠带着四个小孩暴走六千步，回来一看碗还堆在水槽里。

“……我运动的眼睛出问题了？”

“没有哦叔叔，两个姐姐没有洗碗。”

陆桐抓重点纠正，“是哥哥。”

小宇吐了吐舌头。

江落从楼上走下来，林耐冬跟在她后面。

陆桐感觉不对，但江落表情正常，甚至还隐隐的有些不爽。

“……怎么了？吵架了？”难为陆江眠终于发现两人气氛不对，劝架：“别吵架啊，我来洗碗。”

“不用，陆老师，我来。”江落跑下来，“刚刚洗了个澡，忘记了。”

“啊……这样啊。”陆江眠感觉不对，但不对的不明显。

“哥哥哥哥！我也要洗澡。”小宇叫他。

“等会，为什么叫他也是哥哥？就叫我叔叔？”陆桐气急败坏。

*

客厅吵吵闹闹，厨房里江落撸袖子准备洗碗，嘟嘟囔囔：“都在一起了手还不给牵。”

林耐冬帮她卷袖子，“人太多了。”

“又不是偷情……”

突然想起什么，给林耐冬带上了围裙。

“呐，你穿吧。小气鬼。”

林耐冬笑着说：“哦。”

*

晚上，大家窝在一起看电视。非常降智的生活小常识动画片，江落跟林耐冬说悄悄话。

“明天就要走了。”

“嗯。”

“今天晚上跟我睡？”

林耐冬说好。

小女孩运动后累的快。依诺悄悄蹭到江落旁边，“姐姐，我困了。”伸出双手让江落抱。

林耐冬就坐旁边，假装误会的代替江落把她抱起来，“走吧，上楼睡觉。”

江落看的分明，笑的狡黠，陪林耐冬上楼。

依诺睡下后，在门口拦住林耐冬：“小孩子的醋都要吃？”

二楼熄灯了，走廊一片漆黑，林耐冬捏了捏江落的手指，到楼梯口才闷闷的嗯了一声。

江落觉得她可爱死了。

*

夜晚睡觉，又久违的同居了。

林耐冬在里面洗澡，江落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

“叮叮叮，叮叮叮。”

林耐冬的闹钟响了，江落帮她按掉，无意间看到她的锁屏是自己。

那是某次活动的路透图，活动很早，在一千天录制之前。

原来她是我的粉丝啊……

那我算不算睡粉啊？

江落打住，不行，不能这么想。

林耐冬洗完澡出来，看到江落笑的像个小狐狸，靠在桌子边。

“怎么了？”

“林耐冬同学，你是粉头啊？”江落展示她的锁屏。

林耐冬带着笑意，接过手机。换了个壁纸。

“没说不让你用……”

……换成了这次娃综前两天的路透。

她假装正经的说：“该更新了。”

江落看出来她在逗自己，用自己的脑袋轻轻撞她的锁骨。

“哦对了，刚刚你的闹钟响了，没事吧？这是什么闹钟？”

因为一直失眠，晚上十点定了吃安眠药的提醒。

林耐冬收敛一点笑意，解释：“之前订的忘记关了，没事。”

江落也没多想，和她十指相扣。

“哦我又想起来！你之前发微博，为什么没给我备注？还在拒绝我以后又偷偷看我们的聊天记录。”

她单手比枪指在林耐冬胸口，问她：“是何居心？”

林耐冬握住她的手指，“备注了怎么看到分解版‘以后要封心锁爱当个事业批’？”

江落意外居然真的有人看全了这句话，又有点心酸的甜蜜。

“这样啊……”

“翻聊天记录是因为，”林耐冬将握住的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难过的时候，就看聊天记录。”

“看很多遍。”

“想到你被拒绝心情不好，可能没地方发泄。”

“就暗示你说可以来骂我。”

“骂我犯贱，又当又立。”

江落不喜欢她这样骂自己，亲了亲她的嘴巴。

“还有什么要拷问的吗？十万个为什么小朋友。”

江落让她说的脸红，抱怨：“关于你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又什么都不跟我说。”

林耐冬陷入沉思，“告诉你什么呢？我大学没毕业就开始做自媒体，但其实不喜欢和人打交道。早期太蠢了，很滑稽，你不要看，怕我女朋友会不喜欢我。”

江落又亲亲她，“你女朋友很喜欢你。”

林耐冬笑笑，“还有什么呢？小时候？”

“小时候母亲去世后，我对亲人的离世还没有实感。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才发现，如果亲人指的是亲密的，相爱的人的话，那我世界上确实是没有亲人的了。”

这种话题，江落也变得小心翼翼，“阿姨是怎么？”

“生病，具体记不清了。”

“我开始还是很坚强的。”

学着自己上下学，自己带饭，同学可怜她安慰她，她说她的母亲只是不在了，不是不爱她了。

但是家长会上，其他家长都说她如果不为母亲离世感到悲伤的话，就是白眼狼。终于把她弄哭了，又意料之中的说她之前是在假装坚强，哭出来就好了。

逢年过节，亲戚朋友也侦探着她头发是不是太长，因为没母亲给他剪，衣服是不是不合身，因为没母亲给她买。

人人都让她露出脆弱，又劝她坚强。

可是她的自信就这么一点点，在只言片语中，被击的粉碎。

于是她弯起腰，低下头，双手交握着扣手指，符合别人眼里，失去母亲的可怜小孩的形象。

别人于是满意的开始大发慈悲，三言两语怜悯完后匆匆离开，而她的腰却再也直不起来。

*

“你要是早几年认识我，肯定不会喜欢上我了。”林耐冬有些庆幸的说。

她亲了亲怀里有点悲伤的小朋友，小朋友抬头看她。

“想象不出来，你好漂亮。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为什么会不喜欢？”

林耐冬没与她争论，翻了翻曾经的毕业照，“你看，齐刘海像只鹌鹑，营养不良的样子，都抱不动你。”

“肯定不会喜欢吧。”

江落喃喃着照片上面那行字“复城三中高三九班”，笑了一下：“林耐冬，你输了。我就是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