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过晚饭，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刚刚在干什么？”林耐冬问。

“看剧本。”江落回答，“你妆造定了吗？”

“嗯，小江老师给我讲讲戏呗。”

“讲戏啊……”江落眼睛闭上了，“墨竹是在虞平身份最狼狈的时候遇见她的。但墨竹不觉得她狼狈，很崇拜她。她们两个像家人一样，墨竹的离世是压垮虞平的最后一根稻草……”

江落越讲越小声，最后干脆睡着了。

她真的很累，录完节目坐飞机回剧组，马不停蹄的开始拍戏。

林耐冬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软软的。

“做个好梦。”

*

凌晨三点多，江落要赶一场戏。

她发晕的按掉闹钟，在床上走了会儿神。

伸手摸了摸旁边，发现没有人。

江落猛的坐起来。

林耐冬呢？

她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哪里都没有。

江落迷茫的站了一会，打算先拍戏，然后再给林耐冬打电话。

*

到了化妆间，和她搭戏的人已经在了。

“小江早上好。”

江落摇摇头，“现在是凌晨。”

今天拍的这场是整场剧目的导入。

虞氏一族皇亲国戚，出了虞平这个不会变通的。

小时候一门心思要当大侠，长大后捅穿了宰相贪污的底。

见了鬼的侠义万千。

家族规训她，叫她做人千万要当心，虞平不认，说自己没错。

没错是没错，难道麻烦不找没错之人吗？

皇帝恩典，给虞平比武招亲，算是将这事轻轻揭过。

虞平不管别人怎么想，只是觉得有意思，清早起来，在城墙上看。

*

“什么情况了？”

虞平看的兴致勃勃：“打的正激烈呢，那个黑衣服的，往地上一躺玩赖，被踩了好几脚了。”

父亲头疼的说：“你也该稳重些了，这是你的婚姻大事。”

虞平没过脑子，突然说：“他没用全力。”

父亲不解，“谁？”

“喏，”虞平手指指，引得下面一阵欢呼，“白衣服，往后退那个。”

这是比试的倒数第二场，凡站在台上的人都有权利去进行最后一场的抢绣球。

虞平觉得他们简直是聚众斗殴，毫无观赏性。

最后的结果出来了，那个偷奸耍滑的黑衣服和浑水摸鱼的白衣服都入了围。

“没意思。”虞平撇撇嘴。

“什么意思不意思的，依为父看，你刚刚说的那个黑衣服就很好，家在京城有好几家茶舍饭店，安安稳稳的。”

“开店的呀？”虞平更觉得没意思，“一点都不江湖。”

给她父亲气笑了。

*

一场戏全是武打的戏，拍了快三个小时。

“好，卡！”

天色已经不适合拍摄，这一场终于结束。

“辛苦了辛苦了。”祁越扮演的是那个浑水摸鱼的白衣服，和武术群演们打招呼。

场务跑过来，“小江老师请大家喝饮料，去后面房车边拿吧！”

祁越在补妆，“也有我的份吗？”

江落下了高台，“当然了，辛苦我们祁越老师。”

他哈哈一笑，让助理帮他拿瓶矿泉水。

“玩手机呢？真不是个好习惯。”祁越喝着江落的水，调侃她。

江落在给林耐冬发消息，问她起了没，闻言啧了一声，“祁越老师，你不懂正常。”

祁，确实是单身狗，越听不懂。

江落回房车休息，她接下来的戏份在下午。

林耐冬回了她微信，“起了，在拍定妆照。”

江落猛坐起，“定妆照？在组里吗？”

“嗯，下午要拍摄。”

“下午？和我同一场？”

“是，导演临时加的，在她们还不认识时，有过一次的擦肩而过。”

“嚯，这么浪漫呢。”

“哈哈。”

*

这是江落第一次见墨竹。

她很白，袖口短一截，头发不是很规整。林耐冬不太习惯。

“啊……”江落上下打量了一会儿。

“怎么了，很奇怪吗？”林耐冬扯了扯衣领。

“没，我见犹怜啊小墨竹。”

祁越笑她没正形。

*

下午是祁越扮演的赵邑与虞平的“一见钟情”。

他们联手帮衙门抓住了一个走私贼。但这贼有点背景。

这就撞在虞平枪口上了，大手一挥让他们放心去做。

“……虞小姐真是侠肝义胆。”

“好说好说。”虞平盯着他，“你早上，为什么不尽全力？”

“不想娶我吗？”

赵邑能说什么呢？

他家族日渐式微，希望能娶到名门小姐苟延残喘。

他想娶吗？说不上想也说不上不想。

对上虞平格外坦诚的眼睛，赵邑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虞平把头扭回去，马尾高高甩起。

无人注意的角落，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问老板包子怎么卖。

“三文钱？”

“呃呃……不要了……”

*

“采访一下林耐冬同学，第一场戏，感觉怎么样？”江落把剧本卷起来，假装采访。

林耐冬就着她的“话筒”说：“很新奇，江落老师好厉害，很崇拜她。”

接下来还是祁越的戏份，他和何亦秦饰演的楚鞍。

楚鞍是东市卖马具的，幸得赵邑赏识供他读书考取功名。

他心怀苍生，知人间苦楚。曾醉酒放言无法救苦度厄，枉读圣贤书。

他将赵邑奉为明灯，知己。

*

江落和林耐冬卸了妆就旁观他们演戏。

“小何好帅啊，这种穷酸书生搞这么帅干嘛。”

林耐冬盯着她看。

江落被逗笑，“真的只是指扮相。”

“楚鞍是赵邑激推。就像我觉得他们是穷酸书生纸上谈兵，他们也觉得虞平心比天高太想当然。”

“赵邑觉得虞平心比天高？”

“对啊，赵邑和楚鞍才是一路人，为了达成目的可以忍辱负重，受点委屈。但虞平眼里容不得沙子，所以后来分道扬镳了嘛。”

林耐冬思考了一下，说：“还是虞平可贵。”

江落哈哈笑：“你是不是爱屋及乌啊？”

*

晚上回酒店休息，江落突然想起来。

“今天早上我上戏的时候，你怎么不在啊？”

林耐冬手上动作不停，“可能在卫生间？”

“没有的，我找过了。”

林耐冬编不出理由，也不愿意再骗她：“有点失眠。”

“失眠？”正是倒头就睡年龄的江落不理解，“是压力太大吗？还是白天睡太多了？”

林耐冬抱住江落，“不知道，就是睡不好。”

江落摸摸她的背，“不怕嗷，小江老师哄你睡觉。”

“啊？”林耐冬觉得好笑，“哄我睡觉？”

“嗯啊，”江落扯被子盖上她们两个，就开一盏小夜灯。用手轻轻拍着林耐冬的背。

“睡吧，我在呢。”

林耐冬真的就闭上眼睛，有些小心翼翼的接受江落的示好。

她其实能感觉到江落是喜欢自己的，但潜意识里就觉得怎么可能呢。

所以江落对自己一分好，一定要十分回报，对江落才不算亏。

但喜欢就是一件很邪门的买卖，林耐冬暂时还无法理解。

放任自己一个晚上吧，我也感受一下被爱的滋味。

江落轻轻唱：

“黑暗中沉睡着是你的轮廓

拥抱却是你的灵魂，

这一张小小的双人床

让我迷路了，

过去就好像背对背的列车

终于在某天汇合，

幸福了然后呢

爱情用什么来确认，

你是不是会记得

多久都要说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