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眠又说:“我看柠檬好像没有了，一会儿我出门去买一些，你在店里看。”

江映帆道:“我去吧，我走得快，刚好去忍认一认路。”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不然方眠根本舍不得让他跑腿。

于是方眠开始传授江映帆挑选柠檬的技巧，“你记得选那种表面光滑、没有裂痕和虫眼的颜色的话选金黄色的，要黄得均匀、亮堂又饱满的那种，有些绿的柠檬是没成熟的那种，大小的话太小的不要，太大的也不要。”

“你还可以用手掂量一下它的重量，选比较重的，那样的柠檬水分充足可以多放几天，还要看一下它两端的果蒂部分，如果是绿色的，那么柠檬很新鲜。”

江映帆一一记住，甚至还拿手机备忘录做了笔记，方眠看见就笑他，“没必要记，你去挑了一次就知道了。”

江映帆继续打字，“可是我这次要去看怎么挑啊。”

方眠无奈的摇摇头，哪怕江映帆买回来的柠檬不是最好的也没事，到时候不太新鲜的提前用，新鲜的再放着就行。

看江映帆记得认知，方眠又补了一句，“对了，你买的时候用手轻轻的按一按，你感觉坚硬而有弹性的，不是那种软绵绵的就行。”

江映帆仔细听完，然后点点头：“好的，我明白了。”

于是江映帆出了店朝菜市场去，方眠则去拖地，他也是属于那种闲不住的性格，还有点轻微强迫症。

江映帆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回来的时候他还在烫米线，照他的话称了五斤，还买了一些绵芫荽和韭菜，都是做撒撇的重要材料。

看了一眼篮子里的韭菜和绵芫荽都不多了，便主动拿了个盆去水龙头边上洗。

冬天水很冷，才洗了三分之一不到江映帆的手就快冻得没有知觉了，十个指头红彤彤的。

方眠看到江映帆的手冻得通红，心里有些不忍，便赶紧把第一锅米捞起来，走到水龙头边，说道：“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我来洗剩下的。”

江映帆抬头看了眼方眠，摇了摇头，道：“没事，我能坚持，又没剩多少了，再说，你不是还在忙吗？”

方眠轻叹一声，知道江映帆的性子，便不再坚持，而是转身去拿了一个橡胶手套，递给江映帆：“那戴上这个吧，保护一下手。”他该早点给江映帆才对。

江映帆接过手套，心中暖流涌动，点了点头，戴上手套继续洗菜。方眠则回到店里，继续烫他的米线，还抽空回楼上拿了个热水袋给江映帆充上，还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个炭盆烧起了火。

“你弄完来这烤火，热水袋我也充上了，记得抱上。”

江映帆点头，不一会儿就洗完了韭菜和绵芫荽，将它们整齐地摆放在篮子里，然后走到方眠身边，问道：“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方眠看了看江映帆，笑着说：“你先去把手暖和一下，别冻伤了。剩下的我来处理就好。”

江映帆点了点头，走到火盆旁，伸出手来取暖。火盆的温暖渐渐驱散了手上的寒意，他感到舒适了许多。

方眠是真爱千净，每做一份撒撇，准备一次料，总会下意识的擦一遍台面，所以店里的台面才会干净得发亮。

而且，哪怕之前一整天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卖撒撇，方眠的身上却总是香的。

江映帆总觉得，方眠卖的是撒撇，那身上应该是酸的又或者是苦的才对。

可是好像并不是这样，酸的是柠檬，苦的是苦肠水，他的哥哥总是香的。

发了一会呆的功夫，就见方眠提了口大锅来，江映帆好奇，就问他，“哥，你拿锅做什么？”

方眠回他:“煮锅茶叶蛋吧，再煮一锅鹌鹑蛋，刚才房东大爷提了一袋鹌鹑蛋给我，他就好这口，正好我回来了，我就给它买了过来煮上，又能取暖还能增加点收入。”毕竟冬天的撒撇生意不好做，更别说这边的客流也不好。

江映帆想，他哥真厉害，仿佛什么都会，脑子里有做不完的发财路子。

鸡蛋被放在一个塑料盆里，大概不下一百个，很干净，另外一盆是鹌鹑蛋，每个盆里都有一个小刷子。

“我掺了热水，我俩坐在火盆边洗应该不会太冷。”方眠说。

江映帆换了条矮一些凳子，拿着小刷子一个一个刷，刷完一遍还不行还要再漂一遍水。

江映帆想，是不是只有方眠做的茶叶蛋才会一个一个的刷，别人家多半不会这样，恨不得能省一秒是一秒。

就像他们学校食堂一样，白水煮蛋一块钱一个，茶叶蛋一块五一个，大多人都喜欢茶叶蛋，有味道，然后老板就会把卖不掉的白煮蛋敲碎了泡在茶叶蛋的汤汁里，他买到过好几次没有味道的茶叶蛋，后来他就再也没去那家买过了。

方眠看着江映帆认真刷洗鸡蛋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说道：“你这刷鸡蛋的劲头，比学校里做实验还认真呢。”

江映帆抬起头，回了一句：“我看哥你刷得比我还认真，我不能认输，而且这可是要入口的东西，当然要洗干净了。”他动作虽然慢，但每一个蛋都被他刷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污渍，甚至有的鹌鹑蛋表面的花纹都要被刷掉了。

方眠点了点头，在心里夸他，这小孩还怪细心的，他这边刷的是鸡蛋，比江映帆快，见他那边鹌鹑蛋也不多了，他便起身去准备茶叶蛋的调料，比如八角、桂皮、香叶、茶叶和酱油等，这些都是能不能煮出美味茶叶蛋的关键。

“哥，这些调料的比例怎么算做出来的蛋才好吃？”看着方眠有理有据的在弄，江映帆有些好奇地问。

方眠一边抓着调料，一边回答：“比例？我没刻意算过，我都是凭感觉来，做多了就有感觉了。不过，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他把抓出来的调料放入一个纱布袋中，这样煮的时候调料不会散开。

江映帆点了点头，他觉得方眠会的东西好多，他也会做饭但只能保证不饿死，好不好吃只能另说。

他这边盆里还有一部分鹌鹑蛋，他一边刷着一边看方眠煮茶叶蛋。

只见他把鸡蛋放入左边的锅中，加入足够的水，然后放入刚才包好的调料包，锅提到一个可移动火盆上开始烧大火，等水烧开后就撤掉几块柴火转小火慢煮。

“这样煮出来的茶叶蛋才会入味。”方眠解释道。

江映帆看着锅里的鸡蛋慢慢变色，没一会儿就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好香。”

方眠笑笑，过来和他继续刷剩下的鹌鹑蛋，准备尽快架上煮着，“多煮会儿才更入味。”

十五分钟后，鹌鹑蛋也上了灶，两大锅蛋开始飘味，十几米外就能闻到味。

差不多一小时半后方眠把火撤掉，塞上了几块钢炭煨着，让鸡蛋在汤汁里慢慢浸泡，这样会更入味。

烤了会儿火有些热，方眠把前面的扣子解开两个，里面的衬衫领口有些低，扣子一开，精致的锁骨就露了出来，江映帆看了眼，只余满眼的粉白。

再不敢看第二眼。

方眠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听到平台订单来了的消息赶忙去备餐，江映帆则帮忙把煮好的茶叶蛋和鹌鹑蛋捞出来一部分，放在篮子里晾着，准备一会儿给房东大爷送去。

柠檬多半也闻到了味儿，摇着尾巴围着江映帆转，眼睛一直盯着锅里看。

江映帆推推它，“走开，别把你毛掉来了。”

柠檬多半听懂了江映帆的话，不满的“汪”了几声，从他面前过的时候还故意踩了他一脚，虽然不痛不痒。

方眠看了一眼，笑了笑，想着，还真是个孩子，幼稚得很。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出太阳了，门口来了两个阿姨，一边聊一边朝方眠的店走来。

多半是认识的人，方眠出来打了声招呼，其中一位瞬间就咧开了嘴，“方老板啊，你这是啥时候回来的？这是煮上茶叶蛋了？可馋老久了，前街那家的一点也不好吃，一吃一闻都一股子酱油味。”说着还皱了皱眉，一脸嫌弃又无奈的模样。

还不等方眠回答他们前面的问题，就看到守在锅边的江映帆，连珠带炮的又是一大串问题，“唉，这是哪个，你招的店员？还是你弟弟？以前咋都没见过。”

江映帆不太习惯和长辈搭话，如果是他妈那样的还好，直接就是一个不理，可是这两个阿姨明显不是那累人，而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现在是被方眠收留的，连他的员工都不算。

好在两个阿姨完全就是好奇随口一问，见方眠出来了以后就点了两份撒撇，再让方眠给包上两个茶叶蛋和半斤鹌鹑蛋准备带回去给家里的小儿子吃。

方眠进去做撒撇了，就叮嘱江映帆让他捞蛋，之前坐着不明显，这下一站起来，两个阿姨直接惊呼，“哦哟，这小伙子长这么大只喔，长得比我儿子还高两个头，吃什么长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