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跟破了一样,整日的雨漏个不停,把门口的茉莉花砸到落光了花蕊。
狂风卷着大雨,飞进了没合上玻璃窗的屋内。
一盏古铜吊灯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潮气从地砖缝隙各处翻涌而出,活生生像是浸泡在灌满水的玻璃箱里。
没来由地令人一阵燥郁。
天黑得跟傍晚一样,微弱的灯光下,是半倚靠在橱柜边的颀长劲瘦的身躯。
男人乌发被雨淋湿,雨滴顺着高挺的鼻尖滑入薄红的唇峰。
随即,又蜿蜒到被撕开黑色上衣的腹间,壁垒分明,窄腰上的人鱼线随着呼吸,微微收缩着,宛如精美找不出缺漏的罗马雕塑。
只不过,比起雪白的石膏,上面正沾染着猩红的血滴,混着雨滴,继续淹没到黑色的长裤里。
已分不清黑色布料上更深色块的地方,是雨水抑或其他。
摇晃的灯光一闪一闪,照到男人的左臂上,一团热烈狂野的火焰纹身,火舌像是被风吹动,一下就要燃起来。
硬挺帅气的眉眼,被这团火焰沾上了几分邪气。
一条从左肩处划开的伤口,裸露出血肉,向外流淌的红,像要跟火焰纹身一较高下。
纵使肩上的伤触目惊心,男人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只是在看到原本应该放着药水的位置边,歪七扭八地放了几瓶香水。
墨黑的眉头轻挑了一下。
长指一推,将所有香水不留情地推倒一边,终于从后面取出一瓶黑色药水。
舌尖压紧齿根,又从一堆五颜六色的指甲油里面掏出纱布。
深不见底的黑瞳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将药水往肩头上一倒。
药水遇到裂开的皮肉,细密的气泡争前恐后地涌出,血流得更多,伤口看着更加可怖。
他仅只是咬了一下后腮肉,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
竟漫不经心地拿出火柴点燃,青雾色的烟气后是一张冷峻的脸。
缓缓吐出一口烟,颊边微凹,微一垂眸,鲜血顺着指尖指腹往下滴,不小心就落在了搁在地上的毛线团上。
男人叼起手上的烟,终于皱了一下眉头,启唇骂了一声麻烦,不情愿地抽出纸巾,擦了擦上面的血滴。
越擦,染得越深。
墨眉轻拢。
想到爱说个不停的嫣红嘴唇,直接将线团丢进垃圾桶里。
眼不见,当不见。
男人站直身,燃尽最后烟丝,后背的血也止住,单手拿起纱布,胡乱缠上几圈,应付了事。
巷道外有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咚咚两声似硬物敲中屋檐的玻璃,刺耳一声碎了一地。
同时应声而下的,还有老旧灯盏骤灭的声音,灯丝烧出刺鼻的味道。
桌上小刀直直射中挂线,锋利而快到看不清任何动作。
灯泡就落到了掌心。
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屋内骤然一黑。
感官变得灵敏起来,黑暗之中,血腥味浓烈起来,混杂着外边的味道。
男人利眸微眯,腕骨一抬,按住了桌边的刀。
一改刚刚漫不经心的模样,周身开始释放出危险的气息。
神情很凶,但同时又很迷人。
让人忍不住深入。
他盯着窗外,预想中的画面并未发生,反而是一只白色的猫跃进窗沿。
有人敲了敲门,粗哑的声音。
“江老板,你订的现宰的鸡鸭鱼,还有刚放出的血,我都拿塑料瓶给你装好了……”
“江老板在家吗?诶,没亮灯,没人在?”
门外的人打了个电话,嗯嗯了几声就走了。
屋里的男人慢条斯理地继续缠着纱布,瞥了一眼被猫踩漏的玻璃顶窗。
抬脚轻轻甩了甩咬住裤脚的白猫,无视它求饶的翻开肚皮。
男人把刀丢进柜子里,又摸出一根烟,语气疏懒:“迟早赶走你们。”
白猫丝毫不怕他的威胁,仿佛察觉到空气中危险气息的散尽,欢快摇着尾巴,喵喵几声,玩着男人丢过来的毛线团。
雨又开始下起,天覆盖着浓重的黑。
直至傍晚才渐渐消停,潮湿的巷道,只余下雨水滴答的声音。
屋里一人一猫,各自趴在沙发上睡觉。
忽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恼得男人眉头微拧,耳朵动了动,便听到熟悉到不行的喘气声。
明明呼呼大睡小猫都没被影响的声音。
落在他耳朵里却清晰到,好似对方就对着他耳边甜腻腻的吹气。
男人翻身,随便拿起一件黑T套上,身上的伤口霎时不见,只看到左臂处露出的凶猛火焰。
正如他现在烦躁想揍人的心情。
小巷里的人群追赶声越来越清晰,被追赶的人,气喘声愈发浓重,倒终于像是在逃命一般。
男人皱眉掀开门帘,长腿一迈,拧开大门门锁的瞬间,立马有人跟没骨头似地攀爬上来。
细嫩的长腿,牢牢地箍在他的腰间,越缠越紧,双手捧住他的头。
没有半点犹豫的,寻到薄唇就一口印了上去。
深深地向内,不在意对方站住不动的反应,琥珀色的眼被路灯照得碎亮。
就跟屋里那只难缠的猫一样。
偏是妩媚的脸蛋,平添了几丝不存在的天真。
她软绵绵地挂在身上,半掉不掉,全身的柔软压在他的胸口处。
有点挫败,即使已经吻到如此激烈,对方心速平静到比地上那摊积水还死。
她不服输,喘息的频率加深,狡黠的眼珠一动。
她往下伸手,泥鳅似的小手就要掌住他腿间的东西,对方却及时控住她的腕骨,让她动弹不得。
气恼到耳珠开始发红,她狠狠地朝他的下唇瓣咬了一口,很快就尝到不一样的滋味。
充满挑衅地看着对方,挣脱束缚的双手重新牢牢搭在他的脖颈处,将他拉得低一点以照顾两个人之间并不平等的身高。
终于,一点嫣红滴落在积水上,淡红色很快就划开。
她挺翘的鼻子微皱了一下,察觉到不同以往的血腥味。
齿间微松,软唇将将退出之际。
她听到对方从鼻间轻哼了一声,抬头便见到刚刚还平静的黑眸,现在带上了深深的玩味。
心中警铃大响,暗道不好,就想扭头往后撤。
男人薄唇一勾,轻笑了一声,这次不再被动,大掌跟抓猫似地按住她的后颈肉。
粗粝的指腹滑过柔软的肌肤,带起一阵从心里的战栗。
她低头就看到松垮黑T里缠着纱布的胸膛,还带着血,炙烫的火焰纹身烧红她的脸。
充满侵略性的野性。
漫不经心的黑眸,像刚苏醒的猛兽看着站在洞口,欢快蹦跶而不知死期将至的小动物。
长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她的后颈。
她听到背后人群脚步声隔着很远就停下了,好像进入了什么危险结界。
另一大掌为了防止她的滑倒,有力地抓住腿根,很快就显出了指痕。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后退还是前进,虎穴跟狼窝,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讨好地舔干血腥:“唔,我……”
在这位爷面前,求饶的话就没见人成功说出口过。
对方毫不留情地逼近一步,将要退出的舌,缠住,绕到舌根发疼。
他按住她的头,看清背后追赶她的人群,嘴上更是发力,好似一对久见情深的难舍情侣。
吻到难分难舍,还贴心地揉着她的下巴,指腹擦过控制不住的水。
她哪里是他的对手,胸腔里的氧气很快被夺光。
眼里就起了雾,眼圈变红,生理性地挤出泪花。
平时喋喋不休的红唇,此刻尽数被吞下。
整个人开始无力地全身心倚靠在他身上。
背后的人在看清她靠得男人面容后,啐了一口,直骂:“操,居然是融哥。”
她软绵绵地,感觉心跳快到要爆炸,意识就要被这团野火烧尽时。
舌根忽一疼,可比她刚刚咬人唇瓣还疼。
漂亮的眼睛立马瞪大,泪珠瞬间滚落,这会倒不像一个麻烦精,像个受了委屈的洋娃娃。
但对方可不回怜香惜玉,旷野上的猛兽最爱细细啃噬猎物。
舌尖划过伤口,缠得更紧,嫣红相交,这下可分不清谁的滋味更浓。
她狠狠地含糊不清地骂道:“歹毒的王八蛋!”
看到身后人一改愤怒的伪装笑脸,他可没忘记其他观众在现场,大发慈悲地放过她。
他的声音低磁,带着暧昧,放在翘臀间的大掌,宣告着主权。
“不好意思了,各位。”
一种没有得到餍足的不满。
领头的男人只能带着笑:“融哥,打扰了,不早说,你的妞啊。”
盛融将她抱得更深,拍了她的臀,语气宠溺:“欠收拾,我回去让她下不了床。”
其他人只能跟着呵呵一笑。
盛融舔了舔唇边的血,整个人更是透着危险的邪:“都记我帐上。”
在她张开嘴就要反击之时,很快掐住她的脸颊,再度深深地吻了上去。
这次比之前更为猛烈,他转个身,将她压在墙上,遮得严严实实,不让其他人瞧见。
但隐约可以看见大掌已经毫不客气地伸进了衣服之上。
周围的空气变得燥热起来。
其他人都识趣地离开。
脚步声散去,他又是一脸不耐的凶样,掐了掐白嫩的脸颊。
“麻烦精。”
他轻慢地上下扫了他一眼,掏出起一根烟,似笑非笑地:“我的妞?”
江遇晴双脚着地,胸口的刚刚强烈的触感还在,好像还覆盖在上面。
她心跳很快,但嘴上还是不认输,挺了挺胸脯:“道上谁不知道我是你的人。”
他挑眉:“出了这条巷道?你试试。”
“你赶紧把你的东西搬走,还有那只猫,别在我面前烦人。”
江遇晴抓住他的手臂,声音变得甜腻起来:“融哥,你不能抛妻弃子。”
他不客气地松开手:“这里最不缺女人,早点给我滚蛋。”
她气极,来了这里快三个月了,对方愣是油盐不进,天天要赶她走。
“我就不走,这楼都被我盘下了。你找别的女人,我就让你断子绝孙。”
他凉凉道:“我就没打算留后代。”
她再次扯住了他的手,猛烈摇晃间发现他的眉头微拧,开始意识到不对劲。
鼻子嗅了嗅:“你伤得很重?”
盛融不客气地弹了她的额头:“谁有病买了那么多鸡血。”
地上的血洒了一地,浓烈的气味让人鼻间不适。
她捂住额头,下意识反击:“你才有病……”
等看到地上乱成一团的鸡鸭鱼,还有塑料瓶里流出的血迹。
看看地上,再看看他唇边的伤口。
她用指腹擦去自己唇边的两人刚刚激吻中混杂的血。
这么多天都没得撬开他的嘴,今天居然这么容易就得手。
江遇晴神情狡黠:“看来还挺灵验的。给你下蛊用的,让你早点爱上我。”
盛融呼出一口烟:“神经。”
没法固定更新时间,有点be,缘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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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麻烦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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