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雾缭,树木静立。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匆匆上车,警察拉线围起现场。别墅主人胡杰在那里对白谭急切慌乱的解释自己没有动手杀人。
但事实就是胡杰手中的刀刺进了安令时的胸膛。那一刀伤了肺。玄极喊特安局医护人员来时就提前打了招呼,让他们带上急救箱和临时抢救设备。
他预估了一切,却是预估错了灵桐这丫头的胆子。他到现场后才知道姚灵桐是上山途中才给他发的消息,而且还是一个人往山上跑的。
玄极最终晚来一步,他是在安令时受伤躯体前拉开的姚灵桐。彼时他已经捂住了姚灵桐的眼睛,可是小孩受惊一般吓傻了,连眼睛都不知道眨一下,眼泪珠子争先恐后的往下掉,很快打湿了玄极的衣袖。
此刻灵桐正坐在警车上披着毯子怀抱小杯子暖手。暖了皮儿也暖不动里子,她此刻依旧手脚冰凉,嘴唇有点发麻。
玄极到救护车旁用元力吊着安令时时还有些不满。他觉得安令时就做了先手却没有留后手,如果他没有给灵桐留这么个联络方式,凭她个小孩怎么把受伤的安令时送到医院,怕是原地抢救都没办法。
灵桐看他们都在忙,悄悄伸手到口袋里握住一个玉坠。玉坠雕刻复杂花纹精致,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只有一半。这个玉坠被安令时用绳子串起来偷偷放进了她的口袋里。
这是什么?她不敢让玄极知道。安令时给她的时候是不动声色的……不,等等。他靠在墙上那样子我是不是见过?
心脏无端被揪起,她觉得有点窒息。四周似乎下雨了,初夏的燥热混着雨腥味从天上打下来,脸上挂过的风也没有秋天时候的寒意清爽,反而十分沉闷。
雨水也是烫的,落到地上是红色的……
“叶子?”
白谭出现在她身边叫了她一声。这一声让灵桐的瞬间回了神下意识抬头应他:“嗯?”
她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十月底天气寒凉,不是她方才走神中燥热闷沉的苦夏。
“好点没?要不要看医生。”白谭坐在他身边问,“我是说……额,心理医生。”
灵桐轻轻拍拍他的胳膊微笑:“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玄极站的不近,也许是因为注意力几乎全在灵桐这边,他听见这话顿时撂挑子不干了,手一收就往灵桐身边冲去,半道儿被迎面走来的白谭拖回车边让他继续辅助医生救人。
“不干了,都给她吓成这样了我还救他干嘛。”
“你要不救回来,她岂不是要一直有阴影。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人救回来活蹦乱跳的站叶子面前,逐渐把安令时在她心里重伤那一幕替代,让她知道这个人完全好了,不用再害怕了。”
玄极听着觉得这是这么个理。
“再说了,就你这性子怎么过去安慰她。”白谭摇摇头,“你别不小心戳到她泪点再给人说哭,叶子够坚强的,到现在只是你刚到时看见她掉眼泪了。”
玄极有点闷闷不乐,他担忧的看着坐在车上的小身影问白谭:“她是不是太乖了,一般小孩这么大闹腾一些会不会比较好。”
“这些还是等和罗弋见面后再说吧。现在赶快去完成你的工作。”白谭推他一把。玄极顺势拉把椅子过去坐车边一拍,元力从周身升起到安令时身边,使他苍白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白谭看周围人各司其职有条不紊,他也就蹲玄极身边跟他聊着,问:“你喊的是特安局的还是特调局的?”
“那肯定特调。”玄极收回手。他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在地上的土里戳着画小人。
要是特安来人,他们根本来不及做准备就会失去对安令时问讯的机会。特安那帮子人定会找稀奇古怪的理由不让他们见到安令时。
其实特调局原本是特安局的分局,是特安局里那些强悍却难以被上级控制的被排外者组成的。最初特安局成立这个分局只是为了用更好的借口将这波人当无情的机器加以利用。
当时特安局喜滋滋的把这帮人分离出去,却漏算了一个龙陌言。
其实这也不能怪特安局,主要是他那张年轻到有些稚气的脸太具有欺骗性,让分派人员以为他是个刚成年的元能者。
特安局点了个人提过去做分局局长,那段时间是把他们压得苦不堪言没有任何自主权力与安全保障。逐渐意识到这点的龙陌言很快联合起来分局所有人把那位不干实事的局长请下位子自己坐了上去。
这下,特调局才变成了一个充满爱与和平的大家庭。
白谭想起来了特调与特安的关系,恍然大悟的说:“对,龙陌言。陌言不会让特安把人带走吧。可是你们那个局长……”
“早换了。”玄极笑了,“陌言在那位子上坐着呢。”
白谭震惊:“什么时候的事?”
“就08年那事儿结束后,陌言就任职了。”玄极说。
白谭站那里合计半天觉得这类子的事他真是整不明白,索性不管了问他这次特调局派来的医疗队领队人是谁。
玄极看他一会儿突然笑得有些小坏,语气中满是调侃:“哟,我还寻思着你什么时候问呢。终于舍得问了。”
“谁带得队?”
玄极眼珠子一转吐出三个字:“裴舒钥。”
白谭肉眼可见的紧张了一瞬,他下意识四下张望又到医疗车边侧耳倾听了片刻才有些恼的回到玄极身边不满的说:“你骗我。裴老师没来,我都没听见他声儿。”
玄极开怀大笑,指着他说他恋爱脑。
“你管我。”白谭不服气的白他一眼。
玄极连连告饶才躲过白谭要揍他的拳头。这边闹腾完了白谭去组织现场,他又没事可干了,再跑去闹腾小的。
小丫头坐车上也送他个小白眼,对刚才两个大人发生的一切嗤之以鼻。
“你那么逗他一点都不好玩。”姚灵桐对玄极说,“他是不是喜欢裴老师。”
“你还记得裴舒钥?我以为你都忘了。”玄极坐她身边笑嘻嘻的说,“可能吧。”
姚灵桐怀里抱着一个大毛绒团子手感特别好,玄极坐她身边也忍不住上手捏几把问:“哪来的?”
“白谭留车上给我的礼物。”姚灵桐傲娇的瞥他一眼,小表情满是得意洋洋,“只给了我哦。”
“好好好,不和你抢。”玄极低声对她说,“等你晚上睡着了我就把它抓到我那里去再也不还给你!”
“玄极!”姚灵桐怒而起之用大抱枕疯狂砸他,砸的玄极连声道歉,但也不忘在间隙里插几句欠欠的话逗她玩儿。
“你惯会欺负我个小孩。”姚灵桐又砸一下,“刚才白谭要打你时你怎么讨饶的那么迅速诚恳。”
“开玩笑。”玄极乐了,“白谭真生气起来那一拳我都接不住,不讨饶等着被打吗。”
姚灵桐气鼓鼓的缩回椅子里抱着大抱枕不想理他。玄极坐她旁边就笑呵呵的傻乐,也不知道在乐啥。
姚灵桐忍受不了玄极像个傻子一样了,扭头问:“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真好。”
“什么?”
“没什么。”玄极摆摆手。
坐了一会儿玄极手机开始响。他似乎懒得动,手机就那么丢在口袋里叮叮当的响。锲而不舍的响了三四遍后姚灵桐忍不住提醒他。
“我知道。不想接。”玄极靠着门合上眼,“让叔眯一会儿哈。”
不接……真的没问题吗。
酒店后边的走廊里,粉蓝发少女廖雪衣将手机挂断又接着打过去,直到第四遍自动挂断后她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你说玄极是不是有啥大毛病,让我们来绑人换罗姨就没了。”廖雪衣对身后高她一些的男孩说,“去哪换找谁换怎么换只字不提,怎么我要做读心机器吗?”
后边的男孩看了一眼地上躺的路连云,嘴角一抽也有些嫌弃的意味在里面了。这小警察警惕性也太低了吧。
“这家伙是不是警察啊警惕性这么低。”廖雪衣也如实说道,“咱们不会抓错人了吧单星恒。”
“不会。就是他。”男孩回道,“玄极联系上了吗?”
“还没有。”廖雪衣怒了,“提起这事我就来气,电话打几遍了就是不接。”说着踹了一脚墙,以发泄怒火。
说来路连云这小子也是蛮惨的。路连云家不算大富大贵也算小富了,父母工作稳定收入不错,原本想着让这小子大学读个专业以后做一名高中老师,谁想他为了追着发小的步子一路跟着进了警校。
他现在可能还没发现追着自家发小来的路有些反方向发展。他正疑惑找不到樊允惜,其他几个人电话也打不通时,就被玄极派来的两个人给绑了。
为了拿他去跟樊允惜换罗弋。
躺地上的路连云悄悄掀起眼皮打量这两个人,却刚好对上单星恒默默看着他的目光。
糟,被发现了。
谁想单星恒就当作没看见他偷看一样继续对廖雪衣说让她联系玄极问问樊允惜在哪里。
路连云连忙闭眼继续躺在那里装昏迷,心里却对玄极的行为有些难以理解。他不太信樊允惜做了什么玄极都要提防的事,但是心中的直觉却告诉他能走到这样樊允惜一定脱不了什么干系。
看来无疾而终的青涩初恋就是路连云最终的归属了。
廖雪衣看着地上的路连云如是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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