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尘陵到云城后觉得杜景杭年纪稍大一点就让他带着白苒茉去云城巡视一圈，自己则以锻炼徒弟的名义名正言顺的躲在某茶店二楼偷吃炸鸡。

杜景杭绕了好大一圈才和偷摸溜出来的姚灵桐碰上头。白苒茉跟他后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停下后一抬头看见她师兄身边站个小姐姐就知道这是她师兄口中的那个妹妹，靠墙边理着呼吸差点没晕过去。

好嘛，就说今天怎么只顾着疯狂转圈圈都不休息一下给她喘口气，她师兄也忒过分了些。

“你跑出来没问题吗？”杜景杭问，“玄极会不会到处找你。”

姚灵桐面无表情：“不是你让我出来的?”

杜景杭哑口无言。话是这么说也没错，但是也没有让她招呼不打一声就跑出来找他啊。出门前告诉一声家长在这个年龄段是不得不做的事吧。

“放心好了。”姚灵桐双手环抱，小大人模样叹口气。

“最多是被他追过来唠叨一番。”她乌黑的眼珠子里满是无奈，没一会儿眼珠一转看向杜景杭身后比他们矮了半个多脑袋的小女孩问：“这谁?”

“我给你说过的师妹。”杜景杭介绍，“白苒茉。白家此代的接手人。”

“东南白家?”姚灵桐想了想，“白姝的小女儿?”

“是的。”杜景杭点头。

白苒茉几步上前躲杜景杭身边小心打量着姚灵桐。

比她高半个头的小姐姐穿着一身干练的深色衣服，扎着高马尾披着一些头发。目光灵动内敛不含感情，面色淡然的对着她。

有点怕怕。白苒茉又缩回杜景杭身后。

“你们来云城干什么?”

“师父说这边有点异常波动，让我们过来看看。”

姚灵桐歪头似乎在感受着什么，片刻后恍然大悟：“唔……确实。我倒把这事儿给忘了。‘虚根’确实要尽快妥善处理，要是有普通人碰见就糟糕了。”

“是的。”杜景杭见白苒茉面露疑惑，就补充：“它不常出现，但普通人接触了会放大心中最渴望的东西并催生出‘虚能’。就是虚假的元能，对人体有害。”

“那一起?”杜景杭问，“好久不见你处理这些了。”

“唉，你可千万别了。”姚灵桐摇摇头，“我要动手了玄极发现怎么办。他会觉得你带我去干危险的事不让我们见面的。”

“玄极真是。”杜景杭哭笑不得，这也看得太严了点。

姚灵桐看见白苒茉四处张望便迅速凑过去小声说：“我觉得有点奇怪。我方才见过安令时了，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些什么。”

杜景杭听此问：“有什么问题吗？”

“我的脑子。”姚灵桐笑眯眯的一歪头用手点了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似乎是记忆那片出了什么意外情况。”

“何以见得?”杜景杭拿着探知类元灵者贮存过元能的仪器校准他们前行的方向，还要看着白苒茉不要一个不留神跑到别处去。

“我想要这个。”白苒茉眼睛亮闪闪的盯着摊子上的流苏发卡，“什么颜色好看?”

杜景杭和姚灵桐停下脚步到摊边给她参考起来。最终确定了淡粉底色那对，与她今天的衣服搭配。

白苒茉喜滋滋的结账拿了发卡。

“我不知道。”姚灵桐摊手，笑时眼睛眯起来弯弯的像只小狐狸，“所以来找你聊聊天，看看你想起来的那些里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那估计不太行。”杜景杭有点为难，“我现在还处于记忆模糊的阶段，但就我而言似乎没什么你会忘记的。”

“希望如此。”

三个人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最终在宠物市场的一家卖兔子的摊子面前停住了脚步。

白苒茉蹲下隔着笼子冲小兔子打招呼，奶白毛朱红瞳的兔子动动耳朵友好回应她。

“你确定在这里?”姚灵桐面对一群毛毛满天飞的小动物默默抬手扇扇风，“是兔子?”

“是兔子。”杜景杭走上前扬起明媚的笑礼貌问：“你好，这个兔子怎么卖啊。”

店主报了一个价。

白苒茉蹲在地上，和笼子里的一只兔子对上了视线。在别的兔子不安抖动时那只可就太冷静了，甚至还懒懒散散的打了个哈欠。

嗯?白苒茉揉揉眼睛，她眼花了兔子好像看她了还冲她点头了。

“老板，我要这只。”杜景杭准确指向那只和白苒茉对上视线的兔子，付过钱后就从老板手里接过了那小东西。不过杜景杭的手法比较粗暴，直接抓着后脖子就走。白苒茉追过去问：“能不能让我抱着它?”

“这是只‘虚根’，你抱它做什么。”

“可是它没有把它身边的普通人变成坏人啊。”白苒茉不理解，“它只是一只小兔子。”

姚灵桐站一边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杜景杭叹气：“好吧。”只见他抓过兔子的头捏着它面颊把嘴分开露出兔子的口腔——一套本不该出现在它嘴里犹如锯齿一般的牙齿出现在它嘴里。

白苒茉小脸都白了。

“口腔里还有无数尖锐针刺，一直密密麻麻蔓延到喉咙深处，你想看?”杜景杭松手，“回去让师父帮忙给你看它的那些牙。”

“不了不了。”白苒茉拍拍胸口一副要吐了的样子。

杜景杭抓着兔子走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小巷里，把兔子往地上一丢冷声说道：“别藏了，出来。”

姚灵桐站他旁边堵住了最后一丝光亮。

那只原本可可爱爱的兔子由内到外翻了一遭，血肉扭曲的模样让三个孩子都忍不住恶心一把后退几步。

“……是……幼体……”

模糊的团雾状物质漂浮而起，看着对面三个小孩桀桀暗笑，不甚清晰的吐字来来回回听得姚灵桐脑袋疼。

“等等等。”姚灵桐抬手示意它停下，“能不能让我们先说一句……”她敏捷的一个闪身躲开放大版兔子的一张巨口。

团雾在空中转圈圈，好似在操纵那具尸体。

“别过来！”白苒茉一急手里就噼里啪啦冒火星子，差点把杜景杭的衣服点着。

杜景杭这边要躲兔尸那边要给姚灵桐让位子，还得躲着时不时冒起来的火星子，简直苦不堪言。

“白苒茉放火烧它！”姚灵桐喊道。

白苒茉闻言疯狂搓着小手心里默念求求火神大人炎帝姐姐巴拉巴拉一大堆，然而那小火星挣扎几下过后就冒出个火苗儿在她手里忽明忽暗。

杜景杭不忍直视。

姚灵桐一见她这样都快吓疯了，连拖带拽把人抓到身后大喊杜景杭：“哥，上！”

杜景杭觉得她这话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只顾着借她错身让开的空位一步跨上去抬手一圈挥出——包裹着暗紫色电流的拳头结结实实砸到兔尸脸上，那玩意儿惨叫一声飞了出去。

“白苒茉，借我用下你的火。”姚灵桐说着一掌拍在她背上，再抽手离开之际已是莲火加身目露寒光，眉间一朵红莲开得正妖艳。

白苒茉震惊的瞪大眼睛。

就见姚灵桐反手一个捏诀，一转焰圈出现环环相扣绕着团雾牢牢锁住，限制了它的活动范围。

“灭了还是带回去研究?”

“灭了。”杜景杭说，“师父说了没有研究价值，这个级别不高。”

“好的。”姚灵桐又是几个手诀变化，将莲火汇聚手中一个转身借惯性从白苒茉背后打回其体内，借其之力使出白苒茉的一字诀。

白苒茉感觉自己被体内突然激昂起的力量控制了动作，体内一字诀自己形成使了出来。

火光大作将逃无可逃的团雾烧成灰都不剩的一缕烟。

“哇哦。”白苒茉那一刻觉得自己控制的好极了简直酷毙了。但转念一想就觉得不对了。

“你用了我的莲火，为什么不直接烧了它呢。”

“因为我没有一字诀啊。”姚灵桐一笑眉眼弯弯。杜景杭听见这话有些意外：“你还没有字诀?为什么?”

“悟不出来呗。”姚灵桐一摊手无所谓道，“有什么好为什么的。”

杜景杭听后觉得怪怪的。按照他们这类人的正常情况，出生不久后就会展现出超绝的天赋，一字诀的招式也很快会悟出，在同龄的元能者里属于甩掉别人的存在。

在毋容置疑的一点上，灵桐却出了意外。

“你去体检了吗？”杜景杭问。

“什么？”姚灵桐有点蒙。

“体检啊。”白苒茉在一旁拉住她的手晃了晃乖巧道，“咱们这种小孩到一定年龄都要去体检呢。”

“没有。”姚灵桐抬起胳膊乐道：“我能吃能跑能说会道能睡觉，我没事去体检啥呀。”说着抓起白苒茉就往外走，“走走走，好不容易凑一起，去哪里转转？”

杜景杭追出去喊着让她们注意安全不要乱跑。两小姑娘相视一笑飞快向前跑去，留杜景杭这个做哥哥的在后边赶。

云城的天依旧出名，傍晚的余晖还是炫目灿烂。孩童奔跑在街道上匆匆奔向成长的碎影。

一周后，云城第一医院的独立病房里，玄极难得没有尽到一位不靠谱大人的职责拉着姚灵桐四处闲逛，而是丢给了在云城的师徒三人，自己则坐在病床旁边敲了敲床头桌。

安令时虚弱的睁开眼，向他递出一个询问的目光。

“你故意的。”玄极直戳了当的说，“胡杰给你那一刀你本来能躲开，为什么要被刺伤，病恹恹的躺床上很悠闲还是资源值得你浪费?”

四周静了一会儿，安令时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许是牵扯到伤口，他的表情中还含了痛苦，却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抓住玄极的手腕声音颤抖的说：

“倏忽月乱，锦屏封落。”

玄极表情空白一瞬。安令时力气突然变得很大，直直将他的手腕勒出红痕。

“此间长梦，难闻一别。”

“碰”的一声，玻璃在光洁的地板上四散开来，叮叮当当的变成细细小块，反射着阳光细碎的痕迹。朦胧间有微风携来手掌拂开封存记忆的尘土，将过往的云烟点在四散零落的透明碎片上，挣扎着跃出大脑。

你，还记得吧。

云烟篇就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不定时掉落的间段。

下一篇的故事会在开始之前提前放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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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