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苗收到了最新的通讯器材。之前卫七给他的是手表,他不喜欢戴手表,认为碍事,就会扔进背包里,这次卫七给他送来的是项链,项链可以通话、拍照和录音,不过有权限,项链只能联系他或者聂先生,不能联系其他人。
麦苗还没给卫七说自己东西丢了,卫七就已经知道了。
他羞愧地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他都能想象出卫七那个冷若冰霜的脸是如何说出那句:“当我看着你的坐标漂洋过海到达赛尔威的时候,我就知道在你身上的投资又要增加了。”可能是怕麦苗不理解赛尔威是什么地方,他还特意补充了一句:“赛尔威是最大的黑市贩卖场。”
麦苗心中惊呼,现在这个世界还有黑市的吗!
卫七:“当然有黑市。”然后挂断。
“好新奇。”麦苗直言。突然,他一惊,摸了摸嘴巴,确定自己刚才的想法没张嘴说啊,他连忙惊呼:“读心术?!”
麦苗抽空了就会将这不大的城市独步走一遍,累了就坐下歇歇,骑个自行车,继续前进,他将这座城也摸透了些,不过不是那种旅游景点打卡式的摸透,而是以所有特殊出入地,以及行踪诡秘者常出入的地方,摸透了。
欧洲市场庞大,黑白分明。
上面看着风平浪静,一片洁白。到了另一面,血腥与残暴,黑色交易。不过这种,算是最低级的界面,聂明迟在这边和人谈事儿,谈的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生意,否则也用不着他来,根据麦苗旁敲侧听到的一些消息,他觉得没那么简单。
聂明迟出门谈事儿基本不带他,就算真要跟着人,也是聂明旋跟着。
而他又无法跟踪两人,因为他们的反侦查能力远超想象,自己很容易被发现。
麦苗急迫地想要搞清楚聂明迟到底去见了谁,也算是自己传递的第一个情报。而且,他确信,聂明迟如今做的事儿是想瞒着聂先生的。
聂先生能把他安排在聂明迟身边,大概率就是得到了什么风声,对此没那么在意,不止于动用力量专门去查,但他也不想那么放肆地任由聂明迟去做,所以就让麦苗这个无关紧要人员顺手去打探了。
也是因为这个猜想,麦苗又一次认识到了聂家的势力一定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庞大。
庞大到连聂先生在很多层面上都缺少控制。他精力受限,一个人,在有限的时间里耗费身心所掌控的范围,就那么多,再多,超出界限,心有余而力不足,就会出现部分人私底下小动作频繁。而聂先生就算知道他们有小动作,从更高层面来讲,他也不想做什么,要去处置,就要给这件事分心,可他手头上又有许多迫在眉睫的问题要处理,所以对此,能放则放,容忍在前,等到什么时候闹大了,彻底清理,才最省事儿。
麦苗心里想得五花八门,各种猜测,正走着,迎面就撞了个人,他头也不抬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等要侧过去的时候,被揉了下脑袋,聂明迟笑道:“瞎转悠什么呢?”
麦苗错愕,“你……”
“忙完了,听说你出来玩了,看看你在干什么。”
他的身上有酒味,淡淡的酒香,很特殊,不似酒馆里能闻见的啤酒香,这种酒味夹杂着些许枪火气,又烈又冲。
不过这味道散得快,让别人闻可能已经闻不出什么了,麦苗是因为从小鼻子好,毕竟小时候他爹不在,没人管他,他就是靠着一双好鼻子才能蹭点饭吃。
麦苗甩甩脑袋,“别动我头发,早上才收拾出来的。”
“跟个鸡窝头一样,我揉一揉还变好看了呢。”聂明迟的手很冰,明明是个艳阳天,他的手就跟从冰窖里才取出来一样,他看向四周,“不是说要去玩么,你要去那儿玩?”
阳光正好,从上至下,不偏不倚,正照耀在头顶,仿佛渡了一层金光,聂明迟俊秀的面孔在照射下,充满年轻的活力,他身量又高,上下比例极好,腿长肩宽,往那里一站,跟个杂志封面似的。路人也纷纷看来,甚至还有人掏出手机给他们拍照。
聂明迟问他还去不去圣家堂了,麦苗说不去了,聂明迟反而还不乐意了,说之前要去现在又不去变化没这么快,肯定还是想去,就硬拉着他朝着圣家堂的方向出发了。
这个疯子也不看路程,网上买好两点半的票,带着他开始徒步。
整整走了两个小时,还没到,他说让查个地图,看下走没走错,聂明迟说这地方他来过好多次,走不错,还说他太娇气,然后继续带着他徒步狂奔。
两点半过去了,眼见都要三点了,热意涌上,麦苗穿的还是卫衣,又热又渴,他甩开聂明迟的手,嗷嗷叫:“你能不能看个地图看下导航?!”他扔掉手里的包,气得脸通红。
聂明迟哎呀一声:“你怎么这么麻烦呢,这不就快到了吗?”
“快到是多久,你给我个具体时间,你告诉我具体还要走多久!”
两人争吵声有点大,金发碧眼的路人们纷纷看了过来,麦苗压低声音道:“我不走了,你自己去吧,我本来也没说今天去玩。”
他进了个巷子,找了个沿街咖啡厅,朝那儿一坐,再也不起身了,聂明迟背着他的背包,看了他几眼,抓抓头发,“你先等着啊。”
说完,跑远了,过了十来分钟,提了一堆吃的回来,朝桌子上一放,麦苗道:“我不吃。我不饿。”
“我饿了,我要吃。”他一边吃一边吐槽,“多少吃点啊,自从来了西班牙我就没见过你吃几口饭。”
“……不好吃。”
“那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炸酱面?”麦苗星星眼,“能买到吗?”
“……”聂明迟拿面包砸他,“买你个头啊,肯定买不到啊。”
麦苗掰开可颂,一点一点朝嘴里送。
可颂夹了巧克力酱,真甜,甜到他难以下咽,在这座城市吃过的所有食物都很甜。
他问道:“你以前经常过来玩?”
聂明迟摇头:“不是玩,以前把我们扔这边锻炼,自力更生。聂先生那么多儿子,能生存下去的才配留着,生存不下去的早都天南海北不知道死哪儿了。”他递给麦苗水,“冰的,能喝吗?”
麦苗微笑,“喝冰水是会死吗?”
“你前两天不是闹肚子么,我怕是你冰水喝得了。”
“我肚子疼难道不是因为……”
麦苗咬了咬牙,瞪了他一眼。
聂明迟有个怪癖,真的是怪癖,之前他觉得对方老喜欢掰开别人屁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股看就已经很变态了,手指伸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进去,他也全当对方是在帮自己检查身体,可他不仅喜欢把手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指放进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去,还喜欢搅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来搅去。
麦苗骂他,他也一笑,手就是不出来。
一晚上,起码有三四个小时他俩都在交战,一个让出去,一个就不出去,最后麦苗率先罢了,一则他来了陌生的地方,有点水土不服,熬夜熬不过聂明迟,二则想着聂明迟变态一个,玩腻了,说不定自己就觉得没意思放弃了。
可他低估了聂明迟的奇怪性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癖,他真的有本事把两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根手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指放一个晚上,他手都不会僵麻的吗?
每每第二天醒来,麦苗后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面一动,就火辣辣地疼,聂明迟就连连道歉,说自己弄过火了。
前天,也是这样,但早上刚起来就开始肚子疼,他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等叫来了医生,医生说菌群混乱,还意味深长地说:“尽量减少房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事。”
麦苗重复:“听见了,减少减少!”
聂明迟强忍笑意:“你知道人家说的房.事是怎么个房.事吗你就搁那儿减少?我那能叫房.事?顶多是情.趣而已好不好。”
休息一下,避过了烈阳,半小时后,他们重新出发,这次聂明迟看地图了,他看见路上有人背着别人走,笑道:“哎,我也背着你走怎么样?”
“我不。”
“为什么不啊,你看人家不也背着别人呢么?”
“……那是人家儿子好不好!”
“没事没事,我把你也当儿子。”聂明迟闹着要背着他走,麦苗一阵恶寒,忙躲远了,就这么要打要闹,一个小时后出现在了圣家堂外。
而重新预约的门票是在下午五点半,他们还要再等一个多小时。
麦苗追着之前的问题继续问:“那你当时是一个人在这边生活的吗?”
他们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背后是一小片湖水,远处就是圣家堂,周围则全是拿着手机疯狂拍照的游客,聂明迟道:“不是,和我一起来这边的有十个,活下来的就两个。”
麦苗倒吸口气,“竞争很激烈啊。活下来的另一个是谁呢?”
聂明迟眸色一黯,“我哥。”
能被聂明迟承认,还叫做哥的,只有一个人,聂明隐。
麦苗一共见了聂明隐三次,第一次是聂明迟挨打,第二次是他求聂明隐救人,第三次就是去了聂明隐的别墅。
三次,都有不同的感受。
第一次的聂明隐年纪还小,少爷的青涩和稚嫩犹在,心思能表露在面上,会有喜怒哀乐,腿部虽然有伤,但不至于让人感觉那么虚弱。但第二次就不一样了,第二次他能明显感觉到车里少年的羸弱,他过于苍白的手就像是刚刚复活的冰冷尸体,他没有笑容,程序化的面孔,美丽却失了精气神。第三次稍微能好点,聂明隐比以前沉稳多了,优雅少年坐在桌前用餐的那副画面他记忆深刻,优雅从容,不过也正如他后来所想,聂明隐周身多了一丝诡异的气息,像是一条毒蛇,潜伏在阴暗处,用发绿的眸子盯着眼,只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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