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卫七的人一定会十分惊讶,因为这个人惜字如金,话很少,尤其还是聂先生的心腹,他根本不会和你客套。
麦苗打了一串字,想问问,自己差点牺牲才换来的那微乎几许的情报有用吗。
但思前想去,还是删除了。直到又等了六天时间,聂明迟和聂明旋回来了,两人在楼下吵架,他才猜到了。
看来是有用的。
聂明旋心急如焚:“你还在想什么,这个资料包要是拿下了,咱们在欧洲就有根基了,就算哪天聂家待不下去了,至少来了这边,咱们也有个活路啊!”
聂明迟声音不比他低,“这是能轻率决定的?小型武器弹药,咱们到手了,没人在乎,我们也不过是要那些东西转手出去,赚点钱。可成规模的大型军.火生意,这是你我能碰的?你当老聂死了?!你他妈动动脑子行不行!”
“你不碰别人就不碰了?多少人盯着呢?”聂明旋压声道,“我就说加西亚怎么一直没死,我还当是聂家做事风格变了,现在看来,加西亚没死肯定是有人保着的,说不准就是其他人呢,他们都盯着这块肥肉呢,我们要是不抓紧,真就要没了!”
聂明迟不为所动,“我要再想想。”
“哎,你什么时候起做事儿这么磨叽了啊!”
“什么时候?”聂明迟自嘲一笑,“发现连老五和聂明隐这样的地位都能倒台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们算个屁。你别喊了,巴不得所有人都听见你的声音?有些东西急不得,你越急越不是你的。就算真的要和加西亚合作,你也得想想,上百亿,你从哪里调?”
聂明旋一哑,泄气似的,不说话了。
聂明迟拍了拍他肩膀,“这几天累了,休息下吧。”他上了楼,麦苗将他们的话断断续续都听见了,等听见门口脚步声后,蹭一下回到床上,盖着被子,继续装睡,聂明迟果然直接来了他房间,一边脱衣服,一边走向他,道:“别装了,帮我去开个热水。”
麦苗,持续装睡中。
“糊弄傻子呢,这么热的天,盖得这么紧实。”
“……”
麦苗睁开眼,低头,看了眼到脖颈前的空调被。
大意了大意了。
他从床上爬起,去了浴室,开了热水,正要出来,聂明迟进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疲倦地说:“陪陪我,累坏了。”
他看起来确实很累,满眼红血丝,黑眼圈也重,明显是很久没休息好的样子,从头到脚都是沧桑的倦意。
麦苗突然问:“你多大了?”
聂明迟掀起眼皮,“嗯?”
“我记着你才二十岁,怎么给人感觉七老八十。特别老成。”
聂明迟失笑:“这算是夸吗?”
“算吧?”
聂明迟拉了他一把,他摔进了浴缸,对方抱住他,护住他的腰,轻轻道:“我命短,可不就得把年龄揉着用吗。”
“医生说的?”
“我说的。”
“那可能不准。”
“准的,说不定我明天就死了。”聂明迟道,“可我还不想死,我想等你成年了。”
麦苗莫名其妙:“你死不死,和我成年有什么客观联系吗?”他抓头,“况且我还得小一年呢。”
“好久。”
“为什么要等我成年?”
“麦苗?”
“怎么了?”
聂明迟钻进他的怀里,像只雏鸟一样,蹭了蹭,又将脑袋搭在他的肩头,垂眸轻声:“我要是普通人就好了,那样就能带着你远走高飞,想去哪儿去哪儿了。”
麦苗委婉提醒:“你要是普通人,你也遇不见我了,我爹是挤破脑袋都要把我送到你们聂家这个他以为的富贵地实则是龙潭虎穴的地方。”
聂明迟没有被他的话打断,他低喃道:“你千万不要走。”
“为什么?”
“因为我有点累了。”
“……这又有什么客观联系吗。我不走,你就不累了?”
“嗯。”
麦苗诧异,“真的吗?我不走,你不累?”
“嗯。”
这两声很轻,轻到麦苗觉得他是开玩笑,可聂明迟又少有露出如此憔悴的神情,麦苗盯着他,想说,我走了,你才不累啊。像聂明迟这种性格的人,要是知道他身边的人是个间谍,一定会暴怒的吧。
聂明迟今夜睡得早,将他压在身下,难得没有折腾他。他像是喝醉了一般,睡梦中呢喃,不断地说:“我们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走哪。
不知道。
鸟儿在囚笼里待得太久了,久到已经不认识外面的天空,飞不起来了。
麦苗侧躺着,看见了窗外的天空,乌黑,夜静时,能听见远方海浪的拍打,澎湃汹涌。
有那么一瞬,已经磨灭了很久的心,被聂明迟的低喃唤醒了。
可那微弱的火苗,又在胸前的项链上,渐渐消逝。
最后,他也不知是给聂明迟说,还是在给自己说,“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做梦,做梦就能飞出去了。
聂明旋对他做的那些事,他瞒住了。这也是聂明旋聪明的点,他知道麦苗不敢说,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聂明迟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万一不仅仅和他翻了脸,连带着嫌弃麦苗了也说不准。
不过麦苗心理没这么复杂,他不说,是因为他觉得聂明迟和聂明旋是一丘之貉,告诉聂明迟,聂明旋对自己做了什么行为,说不准聂明迟还能拍手叫好拉着聂明旋再来一次,两个人一起玩死他,那才叫疯了。
聂明迟回来后,休息了一日,之后又忙碌起来了,不过不是外出,而是经常有客人来别墅做客,往往那时,闲杂人等就会被支出去,麦苗就是这个闲杂人等。
他在海边,和外国人聊聊天,晒晒太阳,日子一天一天过。他自在,但他也能看出来聂明迟不自在。
晚上,聂明迟和人电话的时候,好几次破口大骂。
聂明迟的地位在下降了。
所带来的后果就是,以前对他客客气气的人,现在都跟墙头草似的躲远了,又或者私下打探聂先生如今宠信哪位少爷,重新换人去巴结。
以前聂明迟找人办事,打声招呼就行,可如今,亲自联系,都不见得有人给面子,若碰上那种愚蠢跋扈之人,更是话里话外明嘲暗讽。
从小金尊玉贵的聂明迟哪里受过这种冷待,那几天,阴沉沉的,仿佛要吃人。
聂明旋也被冷待了,不公平待遇比聂明迟重得多,但他就好好的,也没见哪里不爽快,麦苗还问他为什么调整得这么快,聂明旋笑吟吟:“因为我从来都不得宠。登高才跌重,明迟是被这种落差感打击到了。”
聂明旋等人都避之不及,欲意躲开聂明迟这段阴郁日子,麦苗也想躲,可聂明迟不放他走,白天忙完了,休息的时候就叫他来,让他坐在身边,也不做什么也不说话,就拉着他的手,闭眼休息。
麦苗都忍不住说:“你要不整个空气娃娃放你旁边,我坐得腰疼。”
聂明迟冷冷睨了他一眼,警告意味浓重,显然是在说,我心情不好,你先别招惹我了。
等到了晚上,聂明迟又和以前一样了,手指一放就是一整晚,他会突然噩梦,麦苗被疼醒了,他睡着了,等他又做噩梦醒来了,又开始动,麦苗再次被弄醒,循环往复。
最后,麦苗受不了这种阴郁气了,柔声安慰:“你不要太大压力啊,你还有我对不对,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聂明迟怔了一下,盯着他,盯了好久,他突然一把抱住他,在他后颈厮磨,“我不管真假,这可是你说的。”
这天过后,聂明迟情绪才堪堪好转。麦苗欣慰,他刷的玛丽苏电视剧还真管用,台词一套,真就能把人给感动到?那他能不能给聂明迟建议一下,以后心情不好了,别抱着自己,直接抱一台电视机狂刷电视得了……
数日后,好像聂明迟和谁谈妥了一个生意。不是之前那个加西亚提供的资料包,那个资料包,很大,大到普通人承接不住,百亿千亿的份额,聂明迟暂时还没去谈,这个事情,卫七也提醒他,可以格外关注。
这次谈下的生意是正经的白色交易,以聂明迟名下的一家公司谈成的基能建设的大单,解了聂明迟的燃眉之急,毕竟之前因为从聂家传出聂明迟失宠的风声后,很多合作都撤了,聂明迟名下的几家公司,资金链都要断了。
聂明迟兴致好,说他们整天去海边也没意思,巴塞罗那就这么大,景点早都逛完了,索性这次带他们去看了斗牛,麦苗看得拧巴着脸,难受极了,他问:“为什么会有这种活动呢。”
聂明迟喝着啤酒道:“我说过啊,动物的原始**就是杀戮和性。这就是前者。”
麦苗摇摇头,“我不看了,我要走。”闹着要出去,聂明迟无奈道:“这才刚开始啊。”
“我不,我要出去……”他推搡着往外走,聂明迟不得已,也只好跟在他后面出来了,外面碰见了熟人,盛情邀请聂明迟一起去玩,聂明迟顾及麦苗,看了他一眼,麦苗挥挥手:“你要去就去。”
那人也热情,拉着麦苗就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外语,像是邀请他也去,人挤人,麦苗没拒绝成,被带着走了。
那应该是地下赌场,里面的女人极近妖艳,性感大方,他们游走在男人身边,眼波流转,只一下,就能让人心神荡漾。
他们进了包厢,包厢里面各玩各的,没一会儿,聂明旋也来了,都是熟人,几下那群人就笑着聊到了一起。
麦苗出来透气,顺带去了趟卫生间,才要解手,忽然被一把按住,萧轩对他说:“该你听我话的时候了。”
麦苗顿了下:“啊?”
萧轩盯着他,“你给我创造一个机会。”
麦苗懵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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