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伤得很重,回到庄园,由专业的医疗团队,日夜守护,半个月后,麦苗才得以见人,当然,他其实更想对方就这么一直重伤下去,这样自己永远都不用见面了。
麦苗跟着卫七一起看望,这才发现,对方真是伤了要命的地方,脖子位置包扎着,脖子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也是杀手们最喜欢的刺杀位置,一刀子下去,基本就是死了,不过聂先生也不是普通人,所以那个杀手很倒霉,刺杀失败。
卫七和聂先生汇报外面情况,聂先生因为受伤,不能开口说话,只手指点动了一下,卫七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再之后,卫七守了三个月,待聂先生趋于康复了,他对麦苗说:“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可以照顾好先生的是吗?”
麦苗点头:“可以的!”
然后在卫七走了的第一天,他就带着自己的汇报文件去找聂先生了。秉承着,反正对方还受伤着呢,听了自己这些糟糕的消息,能气死最好,气不死,对方也没有多余精力和他计较,毕竟如今就他能近身,要惩罚,也得等卫七回来了再说。
麦苗一进去,聂先生就看向了他,他莫名有种被看穿的错觉,心虚地低着头,清咳:“先生,我需要和您汇报一些情况。”
聂先生已经能说话了,只是嗓子有点沙哑。
他翘首以待。
麦苗道:“是这样子的……我对庄园进行了大改造,为了让我们庄园鲜艳多姿,我给庄园种植了许多的鲜花,可以让您感受到视觉享受。”不,丑得要死,乱七八糟的颜色,红的紫的黄的种在一起,不仅不美观,还混乱,但不能拆动了,因为他是把之前聂先生种植的竹林全拆了才改成鲜花的,现在要改回去,就得去购买竹子重新种植,要很多时间。
“为了丰富您的娱乐活动,我将后山改造成了马场,并引进了一批非常俊秀的马儿。”不,很差劲,那些马,也不知是不是水土不服,上吐下泻,二十匹马,现在能骑的,不到三匹,还有那个马场,因为要养专用的草,用的料子很难闻,一到下雨天,味道就飘过来了,臭。
“还有室外温泉,希望您可以得到舒适的精神体验。”冬天了,冻成冰块了,说是温泉,但引流太漫长,等到了游泳池内,冬天冰得要死,夏天成了个大蒸笼,享受程度接近于零,现在那块单独冒出头的泳池,远远看去,丑陋极了!
后面,麦苗还断断续续地说了好多,主打一个,今天全说完,不是你把我打死就是我把你气死,谁也别想好过。
可聂先生没动气,听完后,对他招手,他谨慎地走了过去,怎么着,这是要亲自打他了?
聂先生问他:“我病了,你很高兴?”
麦苗睁大眼,心想,难道是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了?
他忙道:“没有没有。”
聂先生淡淡道:“他们都希望我早点死,一代的权力交接也就早点进行了。”他盯着麦苗,“你呢?”
麦苗一惊,这次是真心实意,“我没有!”他道,“我真的没有那样想过!”
“过来。”
麦苗移了一步,想了想,他又更近了些。
聂先生轻轻抚摸过他的脸颊,“你很怕我?”
“啊。大家都害怕您。”
聂先生不说话,盯着他看了半晌,轻笑:“你看起来确实没有急不可待想等着我死的意思。”
麦苗挑眉。
见聂先生这会脾气不错,他趴在对方的手边,问道:“先生,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您为什么会和我做.爱?”
“你觉得呢?”
“您把我当成情.人吗?”
聂先生语气玩味,“你想成为我的情.人?”
麦苗摇头:“没有啊,我不想,因为那样就等于我是靠卖.屁.股求生存了。所以我是不是呢?”
“身份是自己给的。”聂先生淡淡道,“这世上大多的行为逻辑,都是利益交换,没必要纠结。”
麦苗没听懂,却也没追问。
云里雾里的回答,让他摸不透看不透。
他选择了沉默。
因为他怕答案背后,就是那个他不愿意接受的结果——他只是一个出.卖.身体来获得价值的玩.物。
都说人在重病一场后,会对这个世界有不一样的认识。
聂先生也没能脱俗。
这次的遇刺让他有了很大的改变,从前的聂先生冷漠无情,像个工作机器,可现在聂先生病好后的休养,从来不问公事,每天只抽出三个小时,短暂地挑重点处理,从前的聂先生杀伐果断,可现在的聂先生却对人有了宽容。
麦苗将这一切归功于,原来聂先生也怕死啊。
有一晚,他们闲聊,聂先生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一直认为没有人能超越我。”麦苗好奇是谁让聂先生觉得被超越了,聂先生缓缓道:“该高兴的其实。”
聂先生的宽容不止麦苗发现了,连外界也有了感觉。
强压之下必有勇者,可失去了压制,反而躁动更多。
麦苗将一份文件送到聂先生面前后,在他和大家都觉得聂先生这次也会维持宽容,对方却只站在书桌前,手中毛笔,笔墨挥毫,头也不抬地淡淡道:“处理了吧。”他放下笔,“全部。”
全部处理了。
麦苗出去的时候翻了下文件里的人名单,暗自心惊。
什么宽容!假象吧!
阴晴不定的聂先生,让大家感觉,时而宽容,时而果决。
他遇刺后的那几个月,犹如黑雾笼罩,将整个庄园弄得阴沉沉一片。
明明先生变得仁慈了,大家反而更加谨慎行事了,大气不敢出。
这样的日子是在十月份结束的。
因为今年的小少爷快要出生了。
今年只有一位。
照旧,宋特助来问询,麦苗以为又是自己起名,可谁曾想这次聂先生要求让麦苗去看看,并提前取好了名字,名为聂晚矜。
没有从明字辈。
麦苗迷茫不已,聂先生让他去看,看什么?
既然这么命令,那他就跟着宋特助走了一趟,进了生物实验室,里面温度偏低,麦苗第一次见识到了高超的科技水平,真的不需要母体,就能在一个黑漆漆的房子,和一个特质的育儿箱里出现一个新生命。
宋特助说脱离育儿箱的时间不一定,还得等,麦苗就跟着宋特助待在了这边。
五日后,皱巴巴的小婴儿睁开了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麦苗,哭声极大。小家伙很小很小,小到麦苗无从下手,他也很软很软,软到稍微碰一下,他都怕伤了对方。
宋特助问他:“漂亮吧?”
麦苗:“……”
又瘦又皱巴巴又全身血红,怎么看怎么丑,但他还是礼貌客套:“还行还行……”
宋特助问:“这个孩子你有没有给先生提过,安排到哪里住,谁照顾呢?”
麦苗道:“还没有。”
宋特助一脸惊讶,“你怎么一点也不上心啊。”
“我为什么要上心?”麦苗挠头,“不对,我当然上心啊,我上心了,所以来这里一直等着呢,但具体怎么安排,得问先生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之前就没问过先生吗?”
“啊?”
“去年过后,你就一直没提过?”
“哈?”
麦苗一头雾水,“我?”他错愕道,“我提什么?我为什么要提前问?”
宋特助压低声音道:“从某种角度讲,毕竟也算是你的孩子啊。”
一句话,让麦苗刚喝进去的水,一口喷了出来,仿佛被天雷轰炸了,脑袋嗡的一声,“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他的生日吗?”
麦苗点头:“知道,十月六号。”
“错了。”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准确来讲,应该是去年的十一月份左右。”
麦苗一顿,几分茫然。
“从你体.内取出的东西,算是了吧。”
麦苗惊恐道:“我体.内有卵.子??”
正常情况不是精.子和卵子.组成胚胎吗??
胚胎的精.子是聂先生的,那卵.子从哪里来的?
“……”宋特助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至少是你体.内出来的,也算是个意思。你要真有卵.子,也不用那一个星期那么麻烦了。”
“……”
麦苗瞳孔地震。
他完全没想到,原来是这层逻辑关系下,所以这孩子也算是他的?
他疯狂摇头,立刻否决这个说法:“不不不!聂晚矜少爷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从血缘角度、伦理角度、生物基因角度,总之,各个角度,都没关系!我没有孩子,他也更不可能是我的孩子。他是聂先生的后代,和我无关!太恶心了吧这种事……”
宋特助大笑,对他的反应既吃惊又觉得可爱。
他没有过度纠结这个问题,是与不是,也不是他这个外人能说得上话的,只不过是和麦苗投缘,有私心在,提醒对方,既然聂先生都亲自让他来看小家伙了,又亲自给孩子取了名字,说明聂先生对这个孩子是看重的,如果麦苗有心,现在就应该提及将孩子接到聂先生身边养着。不过看麦苗不开窍的样子,宋特助点到为止,没再多说。
这天过后,麦苗嘴上是不说了,但内心已经反驳否决了一万次了。
从始至终,坚定不移地认为,聂晚矜少爷,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他照顾小家伙的时候,也会偷偷对他说,“你爸爸是聂先生啊,你跟我没关系啊!”
聂晚矜同学眨巴眨巴眼,手舞足蹈,哇啦哇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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