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麦苗给人的感觉性子温和爱笑且宽容,这次一个警醒,让大家都感觉到了,麦苗也不是那么软脾气好说话。
麦苗不想为难人,但前提是别有人为难他。分寸是互相给的,面子是互相让的,你让我难办了,那我也不是圣人,自然不会让你舒服。
聂明隐之后再也没问过李潇潇,麦苗也没提及,那段时间聂明隐心情一直不是很愉悦,别说麦苗怕触霉头,庄园外面人都想避避风头,躲过了这一阵儿再说。
但有些公务和正事又催得紧赶得急,他们只好隔几天就想办法问一次麦苗,看聂明隐心情怎么样,想挑个好时候去见面。
麦苗被烦的头大,也不知道一个个的都怎么知道他社交账号的,邮箱炮轰就算了,现在连手机都不放过,回复了几次后,一天深夜,突然想起,自己是不是太放肆了,这些小动作要让聂明隐知道了,还不得整死自己。懊悔。
麦苗打听到了李潇潇的身份。
这两人小时候就认识,暧昧点,算得上青梅竹马。李潇潇最初是跟着聂修礼,后来对聂明隐一见倾心,跟在了聂明隐身边,聂明隐小时候性子还没这么狠辣,也是个翩翩君子,对李潇潇那是有目共睹的好,按现在的说法,就叫早恋,李潇潇就是他的白月光。后来聂明隐被聂先生打断了腿,世上之人大多又是有私心的,一个被聂先生厌倦的人,注定没有出路,加上对方又有了腿疾,怎么想都不可能重回高位,李潇潇果断离开了聂明隐。再然后就是如今。谁也摸不透聂明隐对他的白月光究竟还有几分心思,是眷恋不舍,还是厌恶抵触?麦苗在猜,李潇潇在猜,其他人也在猜。
这份猜测在李潇潇处心积虑找到机会冲到聂明隐面前后,烟消云散。
聂明隐对李潇潇没有感情了。
那双眼,平静无色,半点情绪起伏也没有,聂明隐让人把李潇潇带下去的时候,麦苗问他是真的不喜欢了吗。聂明隐说,他不懂什么是喜欢,麦苗问他有过动心的瞬间吗,聂明隐说没有,他说:“老五还在的时候,人人都喜欢他,父亲喜欢他,佣人喜欢他,凡是见过他的人,喜欢的都是他,李潇潇是唯一一个见过老五后,还说喜欢我的人。”
麦苗道:“那很好啊,说明真的是一见钟情。”
聂明隐笑了下,“那个时候年纪小,也有点嫉妒,把人要到自己身边,只是占有欲作祟,谈感情,不多。”
麦苗追问:“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啊。所有人都走了,离我远去,他也不例外。”
“恨他吗?”
“不恨。”
“那看来确实没爱了。”
“哦?”
麦苗叹气道:“有爱才有恨,如果你真的在乎他,他抛弃你的时候,你应该是恨的,应该想的是,‘谁都能离开我,唯独你不可以。’但你没有这么想,你太平静了,像是在对待普通人。”
聂明隐恍然大悟,“啊,是这样啊。”他唇角噙笑,“你懂得多。那你呢,恨父亲么?”
麦苗眉间微微一蹙,摇头:“谈不上。”
“嗯?”
“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喜欢的是聂先生,可后来发现不是。我以为和一个人发生了亲密关系,那就证明我们之间是亲密的了,虽然现在感觉这个想法很愚蠢,但以前真的很执拗。”
聂明隐笑了声,笑他的天真吗,麦苗摸摸鼻子,道:“心中无感情,拔刀自然神。如今的我已脱胎换骨!”
聂明隐夸赞:“厉害。”
“客气。”
聂明隐的位置不太安稳。
预料之中的。
没了个李潇潇,之前的李家人不知因何事和聂明隐反目,破口大骂,说聂明隐比起聂先生来说差远了,说聂明隐掌管的聂家只会每况愈下越来越败落,说聂明隐为人阴毒不配他们跟随,还说了很多很多。
聂明隐听见了,照单全收。
麦苗也听见了,心虚不已。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外面对聂明隐的反抗之声越来越大,各大世家更是步步紧逼,要求聂明隐放权让利,他们疯狂在外抹黑,明里暗里阻挠聂明隐做事,尤其是聂明隐当家主事才一年,内外还不够稳定,尚且还需要这些人的支持的情况下,可谓是阻力颇大。
之后聂明隐一一会见了一些重要人物。他是个笑面虎,和人说话如沐春风,话语仿佛藏在糖果里的一把刀,表面让人舒服极了,可一转头,立马置你于死地。靠着如此手段,又稳了半年。
聂明隐消失的时间正是夏日,酷暑,突破历年高温,整个A市犹如在一个巨大的蒸笼里,麦苗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常开空调,每天清晨醒来,后背一层湿热的汗,心烦意乱,这天也是,一大早就闷热的烦躁,聂明隐消失的消息传来时,也没有过多思考,只心中骂了一句,他消失就消失了呗,他死了都和我没关系。
最初他以为聂明隐过几天就会回来,可渐渐地发现不对了,就算去了那儿,也得给个消息,人,联系不上,追踪不到,人间蒸发似的,无影无踪。
外界有人猜测聂明隐是遇袭遇难了。
这个猜测不无可能,麦苗一瞬狂喜,可狂喜过后就是深深焦虑,庄园内外皆是不安,似乎一瞬间,众人的目光都集聚在了麦苗身上,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近身聂明隐的人,他的态度尤其关键。
麦苗头皮发麻,亚历山大。
他哪儿知道该怎么做啊。
也没人给他教过怎么稳定局势稳定人心啊。
一个头两个大,秉承着聂明隐要是平安无事,聂家还不会乱,要是自己真做出一副聂明隐没了的样子,聂家一乱,‘群雄争霸’鬼知道要面对的波折会不会更大。
麦苗便道:“为什么要打探先生的行踪呢,你们有什么特殊目的?如果是公务,请先交接到各项负责人,如特殊情况,请联系我或卫七。另外,先生自有先生的计划与想法,请勿猜测。”
话是两面的,就看人怎么听呢。
有些人听了觉得是一剂强心针,安心了下来。
有些人更加浮躁,蠢蠢欲动。
卫七联系麦苗,问麦苗真实情况,麦苗如实交代,卫七是聂家坚实的拥护者,不存在希望聂家四分五散,和聂明隐的对抗也仅仅是因为聂先生的安排,自保手段,希望能在聂明隐手下活下去,故而卫七对聂明隐没有恶意,他不仅不希望聂明隐出事儿,还会希望被聂先生选定的继承人一定能让聂家更好。
电话里,麦苗问卫七,自己该怎么办。
卫七说:“你比我想象中的成熟了很多。”
麦苗愕然。
卫七道:“没有自乱阵脚,对外的那套说辞也到位,麦苗你做得很好,别紧张。”
麦苗苦笑。
卫七道:“现在所有人注意力都在你身上,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的是聂明隐的态度、立场和存在……”
麦苗打断,“你该不会想让我……”
“是的。”卫七沉声,“我会加大搜索力量在外寻找聂明隐的踪迹,期间内,麦苗,请你务必要稳定住庄园内外。”
“万一稳不住呢?”
“聂家要是四分五裂了,咱们都得完。”
“算了,要不然就让我死了吧,你说我一天天都在
遭什么罪啊。”
“先挂了。对了,要和聂晚矜打个招呼吗?”话声刚落,清脆响亮的一声,“哥哥!”这一声叫的,又软又甜,像是浸在了糖霜里,麦苗心软了许多,笑笑:“晚矜乖不乖呀?”
“乖的!”
“那边住得好不好呀?”
“好!没有人会欺负我啦!”
麦苗心中微沉。
聂晚矜没被卫七接走前,果然是受欺负了。
麦苗也突然意识到,卫七这是干什么呢,脸色一变,咬牙切齿道:“你让卫七接电话。”
晚矜甜甜地说:“好!”等电话换人了,麦苗恨得牙根痒痒,“挟天子以令诸侯啊你!”
卫七笑笑:“你明白就好。”
“呸!”
卫七是间接告诉他,聂明隐出事后,聂家一乱,大家都不好过,包括聂晚矜,以此给他施加压力,让他郑重起来。
累积的特殊公务全部压在了麦苗面前,聂先生时,他都是直接把公务递交给聂先生处理,自己经手的不多,可现在看着密密麻麻的邮件和堆成山的公文,脑子都要炸了。
翻开几个文件扫了眼,当即往地上一扔,冷冰冰地说:“谁送来的?让他过来见我。”
特助A立刻点头,匆匆出去了。
麦苗继续翻,继续看,不顺心的直接往地上一摔,“他也来。”
没一会儿,就叫来了五个人见面,那五个人都是聂家的老油条了,一见麦苗又陪笑又道歉,麦苗抬手止住,“你们也不用在我面前装样子,敞亮点。你们对先生让我管理庄园内外,有异议吗?”嗐,其实聂明隐根本没让他管过,不过卫七让他管了。
“没没没!您是先生身边的人,哪有我们提异议的份儿啊。”
“就是不知道我们这次做错了什么?”
“对啊,您要不给我们说明白点?”
麦苗嗤笑:“当我是傻子呢?糊弄谁呢?我说没说过,特殊事件再往庄园里报,你们这些文件特殊码?你们自己说,哪里特殊?还是说,你们只是想用文件试探下,究竟是谁来批复?”
那几人面色微变。
“我想了想,我为难你们,显得我不近人情。先生说他很忙,不让我打扰他,但你们既然说了这是重要的特殊的文件,可以,等过几天先生空下来了,我立刻递交上去,怎么样?”
那几人面色一白。
他们哪里敢挑战权威啊。
聂明隐不在还好,聂明隐要真在,这不就是往枪口上撞吗。
一看麦苗不那么好拿捏,几人的腔调都变了,毕恭毕敬道:“我们疏忽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