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XXXVIII. 一切事情的原点

*道具收集——博古架:汤锅,带有提示的羊皮纸,抽屉钥匙,残破的册子本,插销把手,除锈剂;使用中:底面柔软的旧皮鞋,锯子,锉刀,面罩*

*玩家I位置——胡桃木马车的车轮旁;失忆者——墙背后的空间*

——失忆者说过,他要找一个人,却不记得那个人是谁了。

原来他在寻找的,就是失踪的卡林富商啊——

鸠奈斯男爵顿了顿,笑声从喉咙里喷涌出来:

“你竟然是卡林的儿子……”

他想起,卡林富商的确有一个孩子,只是很长时间没有出现在卡林府。

这是谁告诉他的?哦,对,是小瑞比的妈妈。她在闲聊时提起:很早之前,那孩子就被卡林送去了学校。父子之间用信件交流,最后一次写信过来,那孩子对父亲出言不逊、叫他不要再扩大生意,因此惹得卡林富商大动肝火。

——竟然是这样,哈哈哈……

所有信息,都与失忆者相吻合啊——

鸠奈斯男爵笑得捂住眼睛:

“卡林把你关进马车里,竟然是送去远方的学校。

“你说的布满房间与走廊的建筑,不正是一所寄宿学校吗。从学校的信箱里,你收到卡林的信,还有他寄给你的衣服,点心,还有大把零花钱!

“哈哈哈哈哈……”

失忆者呆立在原地。一面困惑,一面又在男爵的笑声中心惊肉跳:

“怎么会……

“我的过去是这样的?我被父亲送去了学校?”

鸠奈斯男爵冷笑一声:

“‘怎么会’?事情还不够清楚吗?!你进入马车时,还是一个孩子!你自己都想不起来吗?!

“你是被一只蝴蝶结盒子吸引过去的!除了小孩子,还有什么笨蛋会被一个漂亮盒子所迷惑?!

“你为什么这样在意小孩子?为什么会对房间里的男孩玩偶感兴趣?因为你,曾经就是那个缺少父爱的男孩!

“玩偶的形象、画像里的人,都是你!所以会出现在你父亲的木工房!”

鸠奈斯男爵如暴风骤雨般说道。他解释这些,不是出于好心帮失忆者恢复记忆。而是如控诉一般,像判定罪责似的将怒火发泄在他身上。

失忆者被攻击得摇晃起来:

“我、我是画像中的小男孩?

“我的父亲,是偷偷潜入马场的罪人?……”

他跌撞地退后两步:——不、不要……不可能……——但就在这时,周围的空间蓦地开始浮动,像有什么画面从层层雾霭中显现出来。

有新的场景要出现了。失忆者惊恐地瞪大眼睛:怎么又开始了!

他猛然明白过来:是自己的记忆被触发了!男爵推理出他的过去,失忆者听到后,过往的经历正在一点点觉醒。

——难道都被他说中了……——

天旋地转之中,失忆者忽然进入了一段回忆。

似乎是他童年的时候。失忆者站在家门前,身旁一个男人看着他,轻柔却严肃地拍了拍他的头:

“你到该念书的年纪了。想去学校吗?”

失忆者懵懂地抬起头。他捏着一块木头,忽然傻傻地笑起来:

“我不想念书。想和父亲一起做手工!”

男人皱起眉头:“真的吗?

“可是我答应过你妈妈,要好好地带你长大啊。你得去学校才行。”

他垂下眼睛:

“而且,我不打算再做木工了。”

失忆者的妈妈在几年前过世了。他愣了愣,笑容从脸上消失:

“为什么不做了……

“啊,是因为我昨天把玩具马车弄坏了吗?”失忆者难过地说:

“我把车轮锯坏了,马车不能要了,所以父亲生气了?”

男人一顿。他脸上肃穆的神情软下来:

“怎么会呢。而且我说了,那种程度的锯痕,马车不会彻底坏掉,花些时间就能修好的。只是……我不能再靠木工维持生计了。”

失忆者一脸茫然:

“为什么?”

“因为收入太微薄。我想,从今以后和竹子打交道。买卖竹子,能赚更多的钱。”

他还要再说什么,可就在这时,门外有什么人突然叫住他:

“喂,卡林!还在磨蹭什么?到底要不要去谈生意?!”

那人的语气十分蛮横:

“不是你求我给你介绍这个机会的吗!”

“来了、来了。”男人立刻回答道,声音里带着些卑微。离开前,他又看了眼失忆者,忽然露出一个微笑:

“爸爸要去做事了。过几天,我们去野餐吧。在马场边那片草地,可以吗?

“把你的新玩具都带上吧。那个小男孩、小女孩,还有白色衣服的魔法师。要珍惜和爸爸一起玩的时间啊……”

他的话音慢慢消失。

场景忽然暗下来。失忆者一阵晕眩,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明亮又安静的房间。不远处有一张宽阔的书桌,桌面摊开着一本日记,赫然用急促而愤怒的笔迹写满了字。

文字写着:

“父亲为什么不让我回家!这一学年已经结束了,去年我也只回去了两星期!

“我不管,我要收拾东西溜回去!我已经用攒下的钱订好马车了!”

这时的失忆者,已经长成一个年轻人了。他看到书桌旁放着一封信,撕开信封,其中的信纸上写道:

“我亲爱的孩子:

“我收到了你的来信,也了解了你对假期不能回家的不满。

“我从校长那里得知,学校将在假期举办马术比赛,我希望你能参加,结交更多的朋友。

“而且我最近生意很忙,即便你回到府邸,我也无暇接应——”

“哗”!!失忆者将信纸扔向了一边。

他记起来,当时自己读到这里,就生气地在心里抱怨道:

“‘生意太忙了’?这是什么借口!父亲的生意越做越大,说话却越来越冷漠了!他真的变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温柔慈爱的人了!”

但失忆者舍不得把信扔掉,伸出手又立刻把信纸捡回来。

他看到接下来的内容,忽然一怔。上面写着:

“另外,最近府邸周围有些令人不安的事。让我感到困扰。

“你还记得我说过,这里出现了一位举止怪异的人吗?

“他出现了一些可怕的迹象,但我拿不出证据。我想,为了避免严重后果,也许我不得不采取一些行动——”

失忆者喘了口气。瞪大眼睛,继续往下读。

…………

与此同时,鸠奈斯男爵仍然僵直地站立在马车旁。

他还深陷在惊愕中,心里一遍遍重复着:

进入马场的人,竟然是卡林富商……

这样一来,所有事件全都被串联在了一起。

卡林府距离马场很近。卡林富商可以轻易地前来这里,并且,有充分的便利策划他的入侵。

羊皮纸上的情报,原来就是他搜集的。那浮夸的字迹,还有那座暴发户风格的房间,现在想来,不正是对应了卡林富商的身份吗?

鸠奈斯男爵感到一阵惊恐:他差一点,就要坐上被卡林动过手脚的马车了。

——他真的如此阴险和残忍吗,让人无法相信……——恍惚间,男爵莫名想到了一个细节:那幅有着明亮眼眸的天使画。他始终记得,从墙壁取下后,画框被封印在倒扣向下的位置。仿佛是在暗示,现实中,画像也最终被摆放成了这个姿态。

看上去,就好像天使被蒙蔽了一样。

彼时的男爵对此迷惑不解。可现在,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因为卡林富商,害怕天使看见自己啊。

他不愿让天使知道,自己取出房间的工具,即将去夜幕下的马场锯开马车。所以他将画像翻过来,不想自己坑害他人的情景被目睹。

——哈哈哈,原来你也知道自己的卑鄙啊……——

男爵的喉咙里暴发出笑声:

——你也害怕,自己的罪行败露吗?!

难怪密室的机关这样迂回晦涩,因为你将肮脏的秘密深藏心中,就连白舞姬的结界也无法直截了当地摄取吧?

可是卡林啊,犯下罪过,就是要受惩罚的!你在进入马场的当晚失踪了啊!——

之后发生了什么,卡林被什么人带走了?

鸠奈斯男爵想:或许是破坏马车时,被守卫库伯尔发现了?于是被抓住,于是这个喝醉的疯子打死了他?

男爵猛地战栗起来: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害人不成,反而自己失踪了……

“哈哈哈哈哈……”

然而这时,墙壁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不是的。”

男爵被吓了一跳。他趔趄地撞在马车上,随即恢复神情,嘲讽地冷笑起来:

“‘不是’?”

他转向失忆者所在的那面墙壁:

“你不是要找人吗?

“这个悲哀的老财奴失踪了,你要找的不就是他吗?”

失忆者顿了顿。他像是没有理会男爵,咬紧牙关说:

“不。他没有害人。

“他甚至也不想这样做,被迫无奈才决定锯开车轮——”

“你说什么?!他不想害人?!”男爵吃惊地叫嚣起来:

“你看看他带来的这把锯子,你看看他做出的这些事——”

可失忆者打断他,抬高声量压住男爵的话:

“记得我说过吗?父亲身边,出现了一个暗藏危险的人。”他一字一顿说道:

“那人一年前来到附近的庄园。似乎在慢慢变得疯魔,开始做一些伤害人的事情。

“父亲似乎看到了什么。但他没有证据,也无法解释所见的一切。不知如何告诉治安官或者其他人。

“而最近,那个人要外出谈生意,父亲担心这是更大的危机,想要暗中阻止。

“而现在我知道了。那个要去谈生意的人,

“就是你。”

失忆者,或者该叫他小卡林,颤抖着说道。声音里仿佛能听出濒临爆裂的心跳。

他吸了口气。像是用自己所有的勇气开口:

“我害怕他遭到危险,决定偷偷从学校跑回来。帮他找到那个人,解决麻烦。

“我要找的人,不是父亲。

“我要找的是你,

“所有事情的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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