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大都市给小城市人林染的感觉很直接：你啥都不是。

你为这座城市的万象气魄震撼，为它的乾坤风姿折服，但没有一样东西是你的。每每暮影式微，霓虹初上，人潮流动于眼前，光影会变成明灭不定的细流，带你汇入江海。而你最多只是一粒沙，终归沉眠于海底。

12月中旬，林染只身来到首都。租好的房子在二环中心某老旧小区，一室一卫半地下，大约20平左右，简装，一个人住简直再合适不过了。林染查了大概的月租金额，如实记在了备忘录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赚钱、赚多少，但无论混成什么样早晚都要还，钱这个方面最差不得事，否则就真的变“包养”了。这一路她也想了很多，既然不谈恋爱、不涉及男女关系，那她和王允之间的关系大概类似于“扶贫”、“资助”或者“风险投资”，这也是唯一能让她自欺欺人的说辞了。

想到王允，林染就特别无奈。好在终于离开了影视城，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那段时间他们只见过三面，第一次吃螃蟹，第二次见江淮，第三次林染离开影视城。如果以前对和明星谈恋爱的概念还很模糊，那这一次她算是拿了一回体验券，体验感受：这不是人干的事。特别是张铎嘱咐不要到处乱走，不要随便和人搭话之后，林染感觉被半囚禁了。好在对王允没有太多情感和精神上的依赖，否则，她不敢说自己会不会疯。至此，她也彻底理解了王允的“不想”和“不能”，并开始理解了他的处理方式，简直再妥帖不过了。

但一个人憋闷到极致的时候也会想他，会羡慕理所当然站在他身边的人，大家一起工作、一起吃饭、一起玩笑，合力完成一部作品，这份情谊和成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精神追求。

她也会想到沈星桥。这个女孩子有着让人讨厌不起来的相貌和性格，温柔可人，不卑不亢——除了对王允，那是同为女人一眼就能看穿的心思。文蔷和沈星桥对她都很礼貌，但感觉却截然不同。可能是前者了解她的底细，后者是看江淮、王允的面子。所以，她得来的尊重无非是依附于名人的附加值。

江淮给林染的是剧团经理的电话，其他具体信息都是林染联系上经理后才知道的。这家剧团成立时间不长，但实力雄厚，经理叫关玥，曾就职于国家芭蕾舞团演出部，之前也是舞团团员，业务能力、管理经营水平在舞剧圈无出其右。关玥的剧团分为两个部门，一个是话剧团，一个是歌舞剧团。关玥又兼任了歌舞剧团的团长，话剧团则另聘的国家话剧院一位退休老师担任团长。

在关玥的建议下，林染报名参加了歌舞剧团春节前的一次小型非正式面试。结束后，关玥把林染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详细了解了林染的学历背景和从业经历。交谈中林染发觉，关玥根本没看过什么女团选秀，对自己几乎一无所知。她总觉得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一时又无法理清思路。

关玥大概40岁上下，举止从容，气质极佳。她指出，林染不是专业舞蹈院校毕业，正常情况下她的剧团是不会收录的。再者，林染的舞蹈水平只在业余之上，和专业演员没有可比性。

林染清楚自己的实力，知道自己差得太多，而且这个年纪想成为专业舞者也不现实。但她非常诚恳的希望关玥能给自己一个机会，三个月的实习期，如果表现不好，她不会强人所难。

“不用说得这么见外。”关玥合上林染的简历，说道：“毕竟陈瑾难得开一次口，这个面子我是一定要给的。”

陈瑾？谁是陈瑾？林染心里画魂儿，脸上镇定自若。如果表现出自己不认识这个陈瑾，那就尴尬了，“给您添麻烦了。”

“我们的人，不论是话剧演员还是舞蹈演员，都会标明毕业院校。”关玥想了想，说道：“你算是特招吧。形象过关，最关键的是气质特别。”说着又仔细打量了林染，加重语气：“非常特别。”

林染有些局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离家半年，除了王允直白的表现过对她的喜爱，除此之外再无他人对自己的外貌表示过明确的赞赏，更何况是年长的同性。她很开心，但也没有过多的表露出来。

关玥又说：“你个子太高了，不好找男舞伴。但是可以考虑在舞剧中反串。咱们这个歌舞剧团好在不是纯芭蕾舞团，很多剧目都是自创的，对男舞者的力量没有特别专业、苛刻的要求。但你也要多练练力量，以备不时之需。”

“好的关老师，我会努力的。”

“叫团长吧。”关玥边说边伸出手，“欢迎成为剧团的一员，希望剧团能给你更好的展示平台，也期待你能为剧团的发展贡献力量。”

“竭尽全力。”林染回握住关玥的手，第一次对未来有了清晰、真实的触感。

故意写成首都而不是北京，虽然代入感差了点，但是感觉更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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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林染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