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过了许久,陈如鹤才问:“…陛下为何?”他还是低估了他对她的情谊,哪怕是师兄妹,也是有情分的。
陈如瑟看他很想知道,慢慢解释道:“小师妹性子跳脱、武功高强,即便关在芳菲殿,也能一息之内过来。与其如此,不如放在身边,这样她反而不敢靠近。她何时入宫?”
“她…说只要陛下同意,随时入宫,”陈如鹤笑,“不过按规制是要等几日的。”
“菊若,今日就带人接宇文小姐入宫,一路越盛大越好。”他要让所有人认为,他急不可耐地想娶宇文欧阳,让他们以为宇文欧阳在陛下心中份量很重。
“皇兄,麻烦您去引路。”陈如瑟看着菊若和陈如鹤,等他们离开后瘫在椅子里,扔掉了所有奏折,打翻了食盒。
不一会儿,婷婷差人来收拾干净了。陛下心情不好,她们都不敢留在殿内,全都退出去。
陈如瑟大叫一声,崩溃地继续看奏折。他实在不愿意见故人,更不愿意以陛下的身份去面对宇文姑娘。如果宇文欧阳还是他的小师妹,他会竭尽一切护着她。可惜,物是人非。
他不会去保护自己的妃嫔。因为她们先是臣,再是妾,也因为陈如瑟并不想有男女之情。
陈如瑟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送上来的药,大口喝完后砸在地上,一个小碗碎了一地残渣。陈如瑟的手被飞溅的残片划伤也没在意,继续批奏折。
两个时辰后,陈如瑟闭上眼,菊若走进来:“陛下,宇文小姐已经进宫。正在殿外候着。”
陈如瑟直起身:“不是安排宫殿了?”
“宇文小姐来得急,殿内还在添置。”
“朕睡了。”陈如瑟亳无理由地烦躁,或许是身为君王却无力决定一切,他突然任性地跳到床上,背过去,就这样不理菊若。
菊若也看出陈如瑟的意思,走出去在帘子后见过宇文欧阳,道:“小姐也听到了,陛下今日过于操劳,已经就寝。”
宇文欧阳想挑起纱帘看一看,却将手放下:“那明早公公一定要派人叫我。”
“是。”菊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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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半夜,菊若走进去添东西时发现陛下还没睡:“陛下您不用烦躁,明日起晚些,奴才将宇文小姐打发了。”陈如瑟挥手,有些不悦:“不必,叫礼官准备好,明日大婚。在不越制的情况下越隆重约好。再让尚衣局给各宫下人准备一套新衣参加婚礼。”
菊若毫无犹豫地:“是。”
寅时后,陈如瑟躺在椅子上眯瞪了一会儿就去上朝。这一次,他将与张大司马、燕丞相商议好的跟随御驾亲征的名单公布,引来群臣反对。陈如瑟扫了一眼,除了几个自己人,就陈如鹤没跪。陈如瑟头疼,这群官员就没有一次不挑刺的,每一次都得他假装生气才能镇他们。
陈如鹤:“陛下昨日当众吐血,你们这般是想气死陛下?”
“臣惶恐。”
“臣一心为国日月可鉴!”
陈如瑟想闭上耳朵,又来了!这里每个人都爱国,可里面又掺杂了多少私心呢?
有一位老臣走出来道:“陛下,您不能都让新人护送啊!”燕济源道:“那你看看,我们这些老骨头!我们能去吗!”
“一定还有别人!”
陈如瑟:“此行有几位年轻将军护送,也算万无一失,诸位还有何事?”
“陛下,您不可让宇文欧阳小姐此时入宫。”
陈如鹤:“已经入宫了。”显然不想理。
陈如瑟也不理他:“既然无事,退朝。”
陈如瑟从朝堂后绕路到下朝的路上听着官员们怨声载道。他们都在抱怨陛下独断专行。
有一个丢下官帽:“上朝有什么意思!还不是陛下说了算!”
另一个帮他捡起来掸了掸:“老张,我可是坐了三个时辰的马车,一句话都没说上,陛下就退朝了。”
还有一些难听的话,陈如瑟都听到了。他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时机,从阴暗处走出来。群臣一看分分下跪,有走神的被拉着不能所以地跪下了,他们纷纷道:“陛下恕罪!”
陈如瑟:“嗯。”他转身离去。
有一个小声问:“要不要起来?”
另一个道:“你傻啊!陛下肯定还在附近!”
于是所有人都胆战心惊地跪着。他们因为愧疚和害怕,并没有发现陈如瑟已经早早回去了。
兴德宫,陈如瑟将人选背熟后享受着几位宫女的推拿。没过多久,陈如鹤果然来了。陈如瑟假装懊恼地推开所有宫女:“皇兄日日来,惹眼。”
陈如鹤瞥了眼那些宫女,每一个姿色都不错,又瞥了一眼陈如瑟,他衣着整齐,不像是做了什么。陈如瑟;“皇兄喜欢她们?带走就好。”
“这可是皇宫,不是那么好带的。”陈如鹤道:“你好歹带上杜宇白,他现在是我的人。”
陈如瑟:“很不幸。”
陈如鹤烦躁地:“你必须带。”
“我已经决定好他在什么岗位了。”
陈如鹤:“陛下带了我两个人,不怕吗?”
“怕什么?”陈如瑟笑。他即使武功尚未恢复,这天下能杀他的人也寥寥无几。这个世界上没多少人能追的上他,追不到就打不到,所以他无所畏惧。这就是陈如瑟。
陈如鹤眼眸中带了一丝欣赏。不知何时不知何因,陈如瑟早已成长成一位耀眼又不自知的君王,耀眼到无人能掩其锋芒。
“那群大臣,你就让他们这么跪着?”陈如鹤记得陈如瑟还没有这么残忍的,他一直贤名在外,现在这是…不要贤名了?
这一局,纯粹是兄长自然流露的关心,陈如瑟自然道:“不发威,真当朕好欺负?”
“哈哈哈哈哈哈哈干得好!我早想揍他们了!”
陈如瑟心想,你背后揍的人还少吗?
陈如鹤站起来走向陈如瑟,陈如瑟背对着他看折子,察觉得到但也不好躲,只能僵硬在座椅上。这时菊若跑进来,着急道:“陛下!大婚的礼服已经备好,请您过目!”
陈如瑟顺水推舟地站起来,躲开陈如鹤走过去,看了一眼:“为什么是黑色的?”
菊若:“您一直……奴才这就下去换。”说着他跑了。
陈如瑟:“回来!”
菊若折回来嘿嘿笑:“陛下,是红色的吗?”
陈如瑟头痛地点头。这一次婚礼,一定得比皇后的隆重,才能显示出偏宠。虽然利用了宇文欧阳的感情,但他必须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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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绘宫
被分来的宫女都情绪高昂,因为她们伺候的主子相传是这些年陛下唯一在外相交甚密的女子,而且还是偏宠得居然被分到大前朝皇后居所的人,这让这些宫女嫉妒不已又兴奋不已。
宇文欧阳从娘家带来了一个贴身婢女,昨日又跟一个小宫女很投缘,现在正一边梳妆一边跟她们打闹,她心中紧张万分,今夜,他的师哥,锦瑟哥哥,梦寐以求的伴侣,会穿着一身红衣,亲自到文绘宫大礼娶她。
她没有想过会如此顺利——尽管可能是梦幻泡影。
她在欣喜。
她的婢女道:“今夜后,也不知道小姐会得个什么位分。小姐做的对!那富家子弟有什么好!又好色又风流又粗鄙又丑陋,现在入宫您在陛下心中那是独一份!而且陛下现在只有一个皇后,奴婢可是听说了,陛下对皇后感情不深,每月都没能同寝一次。”
宇文欧阳一下子摘掉头纱,把视线从镜子里扭过来:“不会吧?”
婢女道:“是呀。奴婢给了点钱,皇后身边的什么都说了,自从皇后生产,陛下借着身体不适就没同房过,但是小姐您想,陛下年轻体健,怎么会…嗯…是吧?这就是不爱了。”
宇文欧阳脸色微变:“这话以后不能再说,这是宫里。”
婢女:“是。”
宇文欧阳沉声:“今夜你们都在外面,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进来。”无论如何,他都是锦瑟哥哥,宇文欧阳都不会……
婢女和宫女们偷笑:“是的呀。”显然,她们脑子里没正经东西。
婢女见宇文欧阳不笑了,以为是紧张,继续道:“听闻陛下特意让尚衣局找了一身红衣,那位成为皇后的时候陛下都没有穿红衣呢。可见陛下真是对你好啊。还有,陛下身边的菊若公公这两日送了好几次首饰,据说陛下节俭,那是没有遇到喜欢的人。小姐,您现在身份地位有了,钱也有了,郎君还在这天下最尊贵的人,心里还没有旁的女人,也没有一群小妾,奴婢替您高兴。”说着说着,婢女哭了。宇文欧阳是她看着长大的,如今终于嫁人,于她来说就是嫁女。
宇文欧阳摇着满头金簪笑:“家里也有这些金子,怎么以前就不觉得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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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傍晚吉时,陈如瑟被菊若催着穿上一身红衣,对着镜子看了看:“太艳。”这身穿在外面够招摇,还是黑衣舒服方便,还显得高雅。
菊若看到镜中的陛下,道:“天神下凡。”
陈如瑟笑了,戴上红巾:“胡言乱语。”
“陛下就是天人之姿!跟您一比谁都是歪瓜裂枣!”他是看着陈如鹤晌午坐过的地方说的。陈如瑟换了一身后从头到脚都不适应,走路都别扭,最后坐着红轿子到文绘宫。
文绘宫所有宫女都在宫外迎接陛下,陈如瑟扫了一眼,有小二十个人。菊若小声道:“陛下,奴才是怕收拾不过来,暂时多拨了几个人。”
陈如瑟:“你开心就好。”他大步在所有人的跪拜中走过去,径直到宫殿内。屋内层层红纱一道一道,掩得宇文欧阳的身姿影影绰绰。他们彼此都静止了。陈如瑟看着满眼刺目的红,闭上眼压下自己的情绪。
“锦瑟哥哥。”带着娇媚的女声传到陈如瑟耳中。陈如瑟惊,宇文欧阳平时都是偏男声,还是第一次这样与他说话。还有她一身华丽的锦衣,与便装有鲜明对比,衬得她更为美艳。
宇文欧阳一袭红衣摊开,像一片血色花海。她跪在正中央,含羞带怯地戴着半透盖头低着头,似乎在邀请。
陈如瑟走过去,拿起桌上的红布上的玉如意,探到她的脸下,然后避开她的脸,轻轻挑起来。其实这也是他第一次成婚,以前就是抬进来几个女人他甚至都不会看一眼。
陈如瑟将盖头叠好放在木盘上,看着她:“站起来。”
宇文欧阳站起来,一张女儿的脸笑盈盈的,带着满脸期待。陈如瑟不忍看她:“你也知道,这是交易。”把话说明白,谁都好受。
宇文欧阳仍然笑着,却带着苦涩:“我……臣妾知道。可锦瑟哥哥,这几日,你又为何要如此?”
陈如瑟:“……”忽然,他察觉到有人,下意识向宇文欧阳走了一步,然后对着她耳朵道:“你也察觉了?”宇文欧阳轻轻点头,看起来就像在小心翼翼地亲陈如瑟的脖颈。
陈如瑟直觉那人还没走,似乎是在等什么,于是他低下头,轻声:“冒犯了。”他捧起宇文欧阳的脸,直直碰了上去。他不太会,觉得尴尬闭上了眼。宇文欧阳很惊讶,不过也闭上眼。她此时只能感受到陈如瑟,他是这样温柔,只是在一点点触碰。
陈如瑟突然感受到屋顶上好像也有人,于是头更低,像是吻得更热烈投入。宇文欧阳此时身体很软,向后倒去,陈如瑟就势一步一步逼近,最后将她堆倒在床上,看起来急不可耐地一层层剥开她的衣服。宇文欧阳轻喘:“锦瑟……”
陈如瑟不知道这伙人想干嘛,只能做的真一点,把自己的衣服也脱了。没过一会儿,婚房内突然跳进来一个戴着黄铜面具的人:“陛下,属下失职。”宇文欧阳吓得抱住陈如瑟,陈如瑟给她披上外衣,衣衫破碎地走下去:“你被困住了多久?”
沈峰道:“一刻钟。”
“下去吧。”
沈峰:“属下去领罚。”
陈如瑟什么都没说,坐在床帘外,喝了口水缓解,平静道:“抱歉,我只要激动就会牵制毒素。所以我不能。”说的隐晦,宇文欧阳却听懂了,是因为她父亲……她带着愧疚走出来:“对不起。”她发现陈如瑟的脸似乎红了,也好像是被满屋的红色映衬的,不过方才……她宁愿相信他是真的动情了。
“跟你没关系。”陈如瑟又喝了口茶,将茶杯摔碎。他自从决定要与宇文欧阳成婚那一刻就在勉强他自己,可是仔细一想,他每天都在勉强自己。早已习惯的事,现在委屈什么?
他一笑,朝着宇文欧阳走过去:“借床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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