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自盗自墓

文绘宫红烛罗帐,还维持着当年陈如瑟与她成婚的模样。这是陈如瑟命人布置的,她便永远留着。

只是红床上的人已是枯骨。

轻轻坐在床边摇晃她的身躯:“娘娘!你疯了吗?昨日你就…对大溪的国师……那是大溪的国师!”

宇文欧阳靠在床上,失神地问:“是贝成歌?”

轻轻:“这件事您别说出去!要是被发现您就推到贝成歌头上!他可是风流人物,多几笔风流债不碍事,可太皇太后会罚您!”

宇文欧阳握住她的手,含泪央求:“轻轻,我还是想见贝成歌一面。”梦里的感觉太真实,她觉得那就是她的师兄,大沅的陛下。

轻轻无奈:“好。奴婢安排你们私下见面。”

宇文欧阳躺下,侧头望着墙上的画像,画像再好,却画不出陈如瑟半分英姿,也画不出他的半分笑意。

她见过北风斜吹,他身披轻甲,骑着雪白战马,背着长弓在逆光里轻笑的画面。

陈如瑟的那一张脸就足够动人心魄。

文绘宫的婢女走回来:“娘娘,奴婢看到贝成歌身边的一个人在屋顶跳,要不要告诉摄政王?”她们主子是收了摄政王求情才能免了太皇太后责罚,她们都记得。

宇文欧阳:“不必。他知道。”连她的宫女都知道,禾乐应该也知道。这点小事就不用打扰他。

“等等,本宫觉得还得去一个地方一趟。地宫。”地宫,就是陈如瑟的陵墓,那里葬着历代皇帝和妃嫔。原本她也是要随着陈如瑟去,但陈如瑟生生在死后弄出来翻出一道遗诏,让刘曦月和她活着。

陈如瑟什么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有考虑他自己。

如果贝成歌真的是陈如瑟,那么去陵墓一看便知。当日,她看到面目全非的尸身时有所怀疑,但悲痛大于一切。

但现在一切都很反常,包括陈如鹤的态度。

宇文欧阳拿着陈如瑟死后送她的锏,决定前往陵墓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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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宫虽然陈设陈旧,却处处熟悉舒适。陈如瑟再回大沅,见到雅致的宫殿摆设,最喜欢精致的梅花小案与竹帘,还有成排的书柜。在贝成歌房里最多就是虎皮地毯、蛇皮桌垫,墙上还挂着各种羊头狗头,整个屋子都阴暗血腥,远不如大沅,整个大殿清亮透彻,光隔着竹帘窸窸窣窣照进来,斑驳地撒在案上书卷,一片窗明几净。

陈如瑟晨起时恍若昨日,便随手扎了个大沅发髻,被沈峰看到了又摘掉重新绑上发带。大溪的发髻还是金风玉帮忙扎的,陈如瑟看着镜中的自己,端正笔直,再无斜躺慵懒之意,显得更俊俏。

沈峰也不住为其心折:“陛下,您越来越像从前了。”

陈如瑟扯出一个坏笑,压低声音:“我知道你的担忧,陈如鹤抓不住我的把柄不会轻易动手。”

沈峰:“属下可以替您去。”

陈如瑟攥紧自己的拳头,目光狠戾:“不。我一定要亲眼看到,陈如英究竟是怎么捣鬼的!”一年多前,陈如英弄来一具尸体,让所有人都相信他已经死了!还能瞒过每一个见过他的人!

太荒谬了!

陈如瑟一定要彻查。还自己一个真相。

正换衣服,陈如瑟看到脚下自殿顶透下来的光有些摇动,道:“昭仪娘娘让你来的?”

沈峰抬头,果然看到瓦缝里的一只眼睛,一支飞镖立刻扔出去,虽然没扎到眼睛,但伤了那婢女的脸。

系好腰带的陈如瑟抬头:“这次只是小惩大诫。”

婢女逃跑时踩到了什么发出声响,殿外张沐泽的人立刻追捕。

好机会!陈如瑟立刻让沈峰扮作自己,然后趁机跳出去,一路上躲过了层层巡逻。他就要离开皇宫时,突然发现陈如鹤就在城墙边。

陈如瑟一时心慌,戴上黑面纱,绕了道跳出皇宫。

陈如鹤何其敏锐?他立刻发现不对:“来人!抓住他!”

陈如瑟一路上狂奔不止,直奔东北边的陵墓。先帝欲找一个清净无人之地葬了自己,避免世俗纷扰,所以大沅陵墓偏僻,这一路都是成片成片的竹林,路被高大的竹竿遮挡阻拦,很不好走。

陈如瑟心道,不如自己再发道密令,让陈亦君改一改下葬位置?

不如就在宫里,这样自己躺在棺柩里每日都能受人朝拜。

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一片空地,陈如瑟借着竹子隐蔽潜行,终于看到了一处石屋,屋外有一个抱剑的年轻男子正靠在石屋的门口。

他胡须长到了胸前,头发只是随意地扎起来,穿得衣服只是乡村里干活的麻衣,还带着一顶破布帽子。

尽管变得面目全非,陈如瑟还是认出了他。

正是燕逸。

那个曾经风流倜傥,傲气凛然的少年,燕家少公子,燕十三。

曾经他仗剑策马,调戏于身着女装的自己,误打误撞入了宫,被陈如瑟启用,再到与大溪一战,战功赫赫。

本不该如此。

不该如此。

陈如瑟想借着军功重用他,护着这份赤子之心、年少意气,却还是让一个少年郎零落成泥。

感慨之余,他发现燕逸身后,从石屋中走出来一个人,也是一般的潦倒落魄,也是陈如瑟熟悉的人,罗勇娃。

跟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几个守卫。

躲了一会儿,陈如瑟搞清楚了,燕逸与罗勇娃两个人四个时辰换一次,剩下的守卫八个时辰换一次。

但是交替轮换,总会有一个时辰换掉所有人,那就是他潜入的契机。陈如瑟自认为身手可以在他们都出陵墓的一瞬间从燕逸背后溜进去。

溜出来时也一样,陵墓里那么黑,都不知道谁是谁,只要走出石屋再躲过燕逸就好。

罗勇娃不敌燕逸,陈如瑟觉得还要再等他们换一换,等到罗勇娃再次换掉燕逸的时候再进去。

夜色阑珊,竹影一动,陈如瑟随风飘到石屋后,慢慢走到罗勇娃身后。

罗勇娃突然回头。

陈如瑟立刻闪到石屋后。

喘了几口气,陈如瑟又冲过去,这一次很快就到了石屋内。这是陵墓也是地宫,虽然陈如瑟参与改建加固,却嫌弃这里低湿一直没来过,所以并不熟悉。

墓道里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黑,反而墙壁上一整排都是火球,而火油燃料一直被连通的铁器连着,让整个甬道亮堂堂的。

不见守卫,陈如瑟一路贴着甬道右侧行进,终于摸到一扇门,便向着黑暗走进去。里面有人说话:“老李?你也来躲着休息?”

陈如瑟“嗯”了一声,心想他们也是苦,一辈子都困在里面。

“先帝死的惨,这里也天天发生怪事,唉……我休息一会儿就回去,你也回去吧。罗将军查得严。”

陈如瑟又低低“嗯”了一声,向着深处走进去。要是没记错,这里再深就是机关,是防止有人盗墓。守卫只在外围,这里他们也进不来。

不过没人就行,陈如瑟看着砖缝大小,能大概猜出来哪一块不能踩,然后顺利通过机关通道。

其实他当时想建得更严密一些,但国库空虚,当时北边旱灾绵延,所以省略了陵墓修建。如果按当时陈如瑟的想法建成,当时的自己肯定可以潜入,但现在的自己就苦了。

还好当时种种原因阻止改建,真是天意。

又躲过一个机关走了一会儿,陈如瑟拿出来火折子擦亮,举着微弱火光向内走去。他此时虽然没有面具和增高鞋,但带了黑面纱,有人来也不怕。

这间墓室向下挖了很大一块空间,中间有一个高台,台上有一口巨大的棺柩,附近都是金银珠宝。可能是皇帝们觉得贼只要偷够了就不会开棺所以在旁边放上堆积如山的金块。棺柩上刻有字。

“先皇…”陈如瑟看了一会儿发现这墓上的文字与现在有些不同,高台上的随葬品样式也有些旧,断定这是高祖皇帝。

陈如瑟看了看,又折回来拜了拜,心道:我可是你后代,也没动你,保佑我不过分吧?

他身上留着大沅皇室的血脉,但作为锦玉长大。其实他心底一直有怀疑。陈如鹤的名字是鹤立鸡群,陈如英是英才大略、英华外发。而陈如瑟、瑟一字,是萧瑟、瑟缩,是轻的声音,是一碰即碎的器乐。

他的名字就预示这他不得宠爱,不被期望。

父皇让他做了一辈子棋子,为大沅博弈,好残忍的手段。

他在常青山时就觉得瑟这个字不好,故而在用了锦玉的姓氏,这样一来锦瑟二字就不会太凄凉。

不论如何,他现在是贝成歌。

已经不会萧瑟一生。

另一间石室里也有一个高台,随葬品也是精致的玉器金银,堆得暗室都仿佛金闪闪的令人烟花。陈如瑟并不想拜自己的父皇,但也不打算踹他一脚,兀自离开。

最后一间石室很新,石块似乎都是新堆砌的,还有棱角。这一间墓室明显比前面都要大上许多,陈如瑟虽然不想猜这是自己的墓室,但石壁上已写,锦昭帝,还写了许多溢美之词。

陈如瑟便走向自己的灵柩。令人意外,陈如瑟觉得自己平时也不喜欢精致摆件,再加上国库的钱一直被他转运在各处,还有他平生不喜金银俗物,所以他觉得陈如鹤为他布置的葬礼和随葬品应该没有太多器具。

走到这里之前,他还盼望着陈如鹤能给他堆一些书卷放这里,奏折就不必了,留给他自己去批阅罢。

陈如瑟上上下下照了一圈自己的棺材,忍不住骂了一句。太奢侈了!他的灵柩是堆在金山上的!毫不夸张!四周都是最精美的玉器珠宝!整整堆成了一座小山!

太夸张了!

陈如鹤对他还挺好。

陈如瑟随手抓了一把金豆子,扯出几条金项链,还挂着一些莹白玉石,好像是哪年大陵进贡的。

“……”

“这么多钱,贝成歌还不乐死……”陈如瑟说着把火折子放在一边,拨弄开棺材板上的金银,用手去推开。

一个女声尖叫道:“你放下!”

陈如瑟又一把直接推开棺材,然后将火折子扔向她。女人立刻用手中武器劈开,火折子落在地上熄灭。

这是地宫最深处,没了光,两个人如瞎子般互相摸。陈如瑟静止不动,听到那个女人似乎到棺材那里去了。陈如瑟觉得不妙,便转身向其他陵墓跑去。

女人再去追已经晚了,只能留在墓里查看。

这个女人身形消瘦,面容憔悴却仍然能看出清丽,赫然是宇文欧阳。

她点亮一个小灯放在旁边,将棺材彻底打开,却突然不动了。

她发出尖叫:“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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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德宫内,陈如鹤更觉得陈如瑟还活着,因为近日宇文欧阳太反常,她居然失态到与贝成歌纠缠不清,这不止是喝醉能简单解释的。

宇文欧阳在陈如瑟死后经常醉酒解忧,可哪次抱着太监宫女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贝成歌就是陈如瑟,而那日,他们相认了!所以宇文欧阳才会失态。

陈如鹤一想到陈如瑟只告诉宇文欧阳,只爱宇文欧阳,就难受得心肺都快炸了。

凭什么之告诉她!凭什么他要冒着生命危险还要与她亲近?他们一相认,就在草丛中行龌龊之事,还让菊若为他们守着,真是岂有此理!

陈如鹤已经疯了,他只知道,陈如瑟瞒着他,却告诉她!还跟她……

这时,有一个宫女走过来斟酒,陈如鹤瞧着她有些熟悉:“你是?”

宫女躬身道:“奴婢会舞蹈,前几日禾乐公子命奴婢服侍国师大人。”

陈如鹤想起来了,喝了酒问:“跟贝成歌亲近,他有什么异样?”

宫女道:“国师很强横,但又在奴婢耳边轻声说抱歉,最后也没有与奴婢做什么。国师没有碰到奴婢,似乎只是在做样子。”

陈如鹤眸中一闪:“再说清楚点!”

宫女便原原本本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酒壶居然被陈如鹤生生捏碎,他也浑不在意手被割伤血流了一地,反而将碎片越捏越紧,带着阴鸷地低吼:“好、好啊!陈如瑟!”

宫女瑟缩在冰冷的地砖上,只觉得四面霜寒。

七十章了

一口气发好累

(其实写到一百多章)但这样发我不焦虑

希望大家看个爽 天天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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