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月皱了皱眉，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皇上犀利的眼神让她有点害怕，她从来没有见过。她有些奇怪，往常皇上半夜偷跑出来，到这沁心湖采摘的荷花都会第一时间给她的，还会把手中的莲蓬剥了莲子给她。

怎么今日不一样？

贺景逸脸上的笑容骤失，“都怪你们，把她吓跑了！都怪你们！”

萧公公示意似月上前哄皇上，但皇上面对似月却没了往日的热情。

见状，萧公公又言，“皇上，您是不是要找沐小姐啊？沐小姐先回宫里了，奴才带您去找她！”萧公公陪着笑哄着，将人扶起来搀上轿子。

只要睡着就好了。

睡着了，坚持到白日，皇上就回来了。

轿子走的平稳，不一会儿，贺景逸便睡了过去。随行的几个人也一并安了心。

姜珂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手里握着那块玉佩，回想着刚刚的场景，他在等自己，没有因为看见自己而惊讶。

好像他们之间根本没有那八年的缺席，也没有那惨绝人寰的东宫事变。好像他还是十岁时的贺景逸，跳湖、摘莲，这哪里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明明还是那个“泥猴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姜珂不解，只能暂时放下，待日后再慢慢调查。

天光乍亮，秀女们早早起床开始梳妆，每个人都拿出自己最好的姿态来迎接皇上和贵妃。

今日是大选的最后一天，今日过后，谁去谁留，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小姐，这套盘金彩绣绮云裙怎么样？”南星从铺了一床的衣裙中选中一条，拿给姜珂看。

姜珂看着南星手中的衣服，摇了摇头，又看了看床上，指着那条散花如意云纹裙说：“还是那条吧。”南星什么都好，可对这深如海底针的女人心还是一无所知，虽说今日百花争艳，但也万万不能越过佳贵妃去。

南星不懂自家小姐的心中所想，只觉得小姐穿什么都是极好的。很快拿起那条散花如意云纹裙给姜珂换上。

收拾妥当后，姜珂拿起昨晚贺景逸塞给她的玉佩，等会就又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今日又会如何。

“小姐，要走了。”南星看着外面秀女们都向前院走去，回头对姜珂说道。

“走吧。”姜珂来不及多想，将玉佩往怀里一塞随南星出了门。

前院里，秀女们云鬓环绕，个个婀娜多姿，面若桃花。一排排站定只待皇上前来。看得出来大家都是下了大功夫的，都想着艳压群芳。

“佳贵妃娘娘驾到！”随着一声尖锐的通传，只见一位衣着华贵、面容含笑的佳人走了进来，行动间风姿绰约。和这些秀女差不多的年纪，但身份高贵，多了一份不怒自威的气质。

佳贵妃此时是有些得意的，早上去乾清宫请皇上和她一起前来，贺景逸只说了一句“眼睛放亮点，别什么人都往进招”，剩下的事就全权交代给了她。虽然不是皇后，但皇后应有的权力她都有，那坐不坐这个位置也没那么重要了。

可秀女们的神色就有点难看，打扮了许久却没等来皇上，一片痴心付流水。唯一不同的恐怕就只有钱敏，仿佛已然是伴君左右的妃子，傲倨的神色一目了然。

佳贵妃绕着人群看了一圈，随侍的丫鬟采香拿着名册听着佳贵妃的指令勾选着，不久后，采香将选好的名单交给了张公公。

“入选者有——”张公公宣读名单，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护国参领之女——钱敏。”

“盐运使司之女——关倩语。”

“鸿胪寺少卿之女——乔冬舒。”

霎时，选中者欢呼雀跃，不中者阴云密布，更有甚者已然隐隐哭泣开来。

没中！南星此时心急如焚，进宫第一步就没有达成，后续该如何，王爷那边怎么交待，一时没了主意。

姜珂神色如常，这种结果也是意料之中。她从怀中取出玉佩佩在腰间，缓缓走到佳贵妃面前，盈盈行了一礼：“臣女姜珂，自知无缘进宫，特来拜别贵妃娘娘，感谢娘娘这几日的照拂。”

姜珂？

打扮得倒还算素净，也确实有几分姿色，不过可惜了，太后不喜，那便万万留不得。

“不必如此，你们都是进宫待选的秀女，照拂你们也是本宫的职责，既然没有入选，早日启程回家，也省的家里惦念。”佳贵妃说完刚要起身离开，突然看见姜珂腰间玉佩。

“这是......”佳贵妃一手捧起玉佩问。

“回娘娘，这是一友人所赠。”姜珂面带微笑回道。

佳贵妃仔细查看，不会有错的，这是皇上的玉佩，皇上日日不离身，极为珍爱，昨日还在请安时见过，怎么会在此女手中？是偷窃的吗？不会，宫中森严，一个秀女绝不会有能力偷到圣上的东西。

她说是友人所赠，该不会是皇上送的。他们见过面了，皇上也选中她了，所以赠玉佩为信物。

这就对了，皇上早上还专门嘱咐她“擦亮眼睛”，原来说的是姜珂。这要是让皇上选中的人落选，惹皇上不喜......

佳贵妃不敢往下再想，可是，选中姜珂又得罪太后。这差事还真是为难。

算了，得罪太后还能去解释，得罪皇上可没有好果子吃。

“甘州知州之女姜珂，知书达理，温婉可人，也进宫侍驾吧！”佳贵妃思忖一番后向众人宣布，深深看了姜珂一眼便走了。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啊？道别感谢一下就可以入选？大家都不可思议，随后便是懊悔，早知道自己也去了。

不远处的关倩语从刚刚被选中的喜悦中抽离出来，暗暗皱眉，心道，真是阴魂不散。

“好了，剩下的小主今明两日就可以自行离开，中选的小主先住在储秀宫，待皇上圣旨下来再迁宫。”张公公话毕，众人便都散了。

南星悄声问姜珂：“小姐，你真是神了，怎么办到的？”

姜珂刮了一下南星的鼻子故作神秘道：“秘密。”心想，传纸条之人果然是盟友，能解今日此局还得多谢那位。贺景朔手段真是了得，眼线竟早已安插进去，看来这皇宫也并非是铁板一块。

“小姐，那我们这次出了这么大的风头，会不会树敌太多啊？”南星有些担心，毕竟有沈锦蓉的例子在前。

“你怕了？这后宫本就是吃人的。”姜珂一脸淡然，“要想不做盘中待食的鱼肉，除非，成为刀俎。”

宁寿宫中，太后拿着这次秀女的中选名单，神色晦暗难明，“这宫里怕是要不得安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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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