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哥”已经回到圈里,拉着一张长长的灰白驴脸,脸无表情的“咔嚓咔嚓……”的咀嚼着槽里的青草。
我将扁担立在了墙脚,水桶随手扔到了土院里,“仓啷啷……”在地上打转转乱混混……
“他妈的蛋!谁又惹你了?你把我的水桶摔坏了,你用手来拘水吗?狗日的,混小子!”
爷爷在屋子里悠悠地骂道,听不出半点懊恼之声,反而声音中带着万般宠爱。
“楚寒烟!你骂我就是在骂你,你这老糊涂蛋!啧啧啧,我服了你了!”我站在屋外面跺脚,吹胡子瞪眼道。
“嗨!骂就骂呗,反正骂了又不疼,又少不了一块肉。”爷爷又戏谑地笑着说道,“难不成是你灰哥惹了你了?嗯?!”
“你要说起它哦,我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平时只会对我耀武扬威的家伙,遇到点事儿跟个缩头乌龟王八蛋一样,尥蹶子就跑,气死我了!”
我踢了一脚打转儿的水桶,没有好奇的说道。
“我看你是脑子被门缝夹了,跟个畜牲生气,自个儿气个半死,还要搭上我的一对儿水桶,真是个小钢炮,也不知道我上辈子欠你啥了!”爷爷嘿嘿地笑着说道。
爷爷的声音浑厚而带有磁性,说起话来,总是不急不慢,四平八稳,波澜不惊!
我知道我再顶上他两句,他会老生常谈,“我当初应该把你送到孤儿院去,不应该抱回来,不抱回来就没有这么多事!”,“罪孽呀,这混球小子就是一个混世魔王,滚蛋透顶了!”,“你给我争点气,让我楚寒烟也支棱支棱一回,好吧?”,……,云云之类的话。
我出了门,径直向驴圈走去。
“灰哥”看到我以后,停下了嘴里的动作,一双灰棕色的眼珠子凝神望着我,耳朵向后一抿,戒备心大起,鼻腔里“噗噗噗……”不停往外喷气。
“两颗那么大的蛋籽白长了,纸老虎,一戳就穿,一点顶不起来事儿,驴日的!”我对着“灰哥”恶意辱骂。
“灰哥”见我只骂不动手,于是又低头蠕动着大嘴,“咔嚓咔嚓……”的咀嚼青草,一双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
“光知道吃,吃是你的法宝,再这样窝里横,孬下去,小心我把你的蛋蛋噶掉,当钱钱吃!”我阴鹫的笑骂道,又拧了一把它的大耳朵。
“灰哥”疼的鼻子“噗噗噗……”哈气,“吭哧吭哧……”地乱叫起来。
我走出驴圈,站在院落边缘的墙脚,放眼远眺西河,只见林木层层,晚霞的霞光映照在林木间,色彩斑斓。
他们俩还在吗?是不是还在亲热呢?
我内心波澜起伏,浮想联翩,想着自己的女神就这样给了别人,回像书里描写的那样吗?难道真的白花花一片?
“发疯发完了,又开始魔怔了?又做什么幺蛾子?”
正当我思绪万千,浮想联翩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爷爷在说话。
“哦……,没有,我只是欣赏一下等罢了,你看夕阳多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嗯,应该就是说的这个。”我抽回思绪,指着天边的火烧云,给爷爷笑着说道。
爷爷噗嗤一笑,“别他娘的跟我文绉绉、酸不溜秋的,你以为会背两句诗,就文采飞扬,成了大诗人了,我也会背!”
他说着就背了一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我有点意料之外,笑着说道,“老楚啊!没想到你也会背诗,牛逼克拉斯!”
爷爷只是平淡一笑,摆了摆手,“赶紧别拍马屁了,你那些诗还不是我教你的,你马屁又拍到马蹄子上了。”
“楚寒烟?!我这是在夸赞你,表扬你呢,你能不能听懂我说话?”我剜了一眼道。
俗话说得好:爷爷孙子老弟兄,关系好着呢!
我经常叫爷爷名字,因为在我小小的时,候村子里的人每每见我就会故意问我是不是楚寒烟家的孩子?
再到后来长大“臭名昭著”,名扬十里八乡时,人人见我都会指指点点的说,这就是楚寒烟捡的那个野孩子,看着虎头虎脑的乖乖娃,怎么会这样野蛮呢?
从小耳濡目染,我就对“楚寒烟”这三个字印象深刻,并且情有独钟。
每当我和爷爷吵架,亦或和爷爷争辩时,禁不自禁地喊着大号,互相揭短。
可是,即便我叫他名字叫的遍天响,他都不会生气,在他的意识里,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就是让人叫的,不让人叫还算什么名字?
“你他妈的瘪犊子玩意儿,夸不夸赞我不打紧,我肚子饿了,还得陪着你?”爷爷背着手向院子走去,“揪片子汤饭好喽,吃饭吧!”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晃而逝的背影,听到他浑厚的声音“揪片子汤饭好喽,吃饭吧!”时,心里一咯噔,喃喃嘟囔道,“这个老楚啊!明知道做了汤饭还往出来跑,好好一顿白面揪片子又变成一锅囫囵汤了,哎,造孽哦!”
凉拌水萝卜撒上一点芫荽,就着白面揪片子,在九十年代的农村已经算好生活了。
爷爷将碗里的面片吃光,吸溜了一嘴囫囵汤,笑眯眯的问我,“给爷爷说说今天遇到什么糟心事儿了,摔碟子摔碗的,总有个由头吧!”
我和爷爷是亲密的就像老弟兄一样,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遂如竹筒倒豆子——直来直去,一五一十将事情的原委兜了个底朝天。
爷爷听后哈哈大笑,拍着大腿说道,“我的亲娘哎,毛还没有长齐呢,就知道喜欢女人了,你知道女人是什么吗?”
“什么?”我疑问道。
“老虎,蛇蝎。你怕不怕?还知道喜欢女人,想女人,还为女人动气,我看你真是闲得卵疼!”爷爷故作认真的说道。
我看着爷爷,斩钉截铁地说道,“女人不是老虎,也不是蛇蝎,女人是水做的,是豆腐!”
爷爷一愣,狡黠一笑,将碗里的汤汁吸溜一净,“女人,确实不是老虎,不是蛇蝎,不是豆腐,更不是水做的,而是一只现实的动物!”
你们的爷爷怎么样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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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爷爷,楚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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