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章：保胎之险与嫌疑之人
翊坤宫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太医们使出了浑身解数，针灸、汤药、艾灸……各种手段轮番上阵，试图稳住林静的胎像。齐延祺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紧紧握着林静的手，脸色阴沉得可怕，眼中布满了血丝和焦虑。
林静躺在床上，腹部的疼痛时缓时急，每一次发作都让她冷汗淋漓，几乎要将她的意志摧垮。但她始终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倒下，否则她和孩子就真的危险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林静忍着剧痛，声音虚弱地问守在一旁的秦嬷嬷，“昨晚……可有什么异常？”
秦嬷嬷脸上充满了自责和后怕，声音哽咽：“回娘娘……昨晚一切如常，您的饮食、汤药、寝殿的熏香……奴婢们都反复检查过，并未发现任何不妥。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林静追问。
“可是……您昨晚临睡前，喝了一碗安神燕窝羹。那燕窝……是德妃娘娘派人送来的，说是她特意为您寻的上品血燕，有助于安胎。”秦嬷嬷艰难地说道。
德妃送来的燕窝？！
林静的心猛地一沉！
德妃孟婉容，那个一直以来对她表现得温婉和煦、甚至在她危难之际出手相助的“盟友”！难道……是她？！
这个可能性，让林静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如果真的是德妃下的手，那她的城府和演技，未免也太可怕了！
“那燕窝……可有检查过？”林静急切地问道。
“检查了！”翠儿在一旁哭着说道，“奴婢亲自用银针试了，没有变黑！秦嬷嬷也闻过，没有异味！所以……所以奴婢才敢端给娘娘喝的！”
银针试不出毒，闻起来也没有异味……林静皱起了眉头。难道……问题不出在燕窝本身？还是说……对方用了更高明、更隐蔽的手段？
齐延祺在一旁听着她们的对话，脸色更加阴沉。他也想到了德妃！但他同样感到难以置信。德妃的父亲孟尚书，虽然不是他的心腹，但也算是朝中清流，与王允诚素来不睦。德妃本人也一直表现得与世无争。她有什么理由要在这个时候，对林静和她腹中的孩子下手？难道……她也是王允诚或者皇后的人？还是说……她有别的目的？
“赵禄！”齐延祺厉声喝道。
“奴才在！”赵公公连忙上前。
“立刻！给朕去查！”齐延祺的声音冰冷刺骨，“查清楚德妃送来的那碗燕窝羹！从食材来源、到烹饪过程、到送入翊坤宫的每一个人！都给朕查清楚！另外，封锁永和宫！在事情查明之前，德妃孟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嗻！”赵公公领命，立刻带人匆匆离去。
齐延祺的命令，无疑是在怀疑德妃。这让在场的秦嬷嬷和翠儿都感到震惊。
林静看着齐延祺那充满杀气的眼神，心中却是一片冰冷。她知道，齐延祺此刻的愤怒和怀疑，不仅仅是因为她和孩子的安危受到了威胁，更是因为……他可能也感觉到了德妃的“背叛”。
只是，真的是德妃吗？林静总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德妃如果真的想下手，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而且是用这种容易留下痕迹的方式（送东西）？以她的城府，应该有更高明的手段才对。
会不会……是有人栽赃陷害？故意将矛头引向德妃？
这个念头，让林静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皇后？
皇后王氏，一直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她怀孕，皇后更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之前的迷香、下毒未遂，会不会……让她改变了策略，想借刀杀人？利用德妃送来的燕窝，动一些手脚，然后嫁祸给德妃？
这个可能性，似乎……更大一些！
林静努力回想着昨晚喝燕窝羹时的情景。味道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等等！她忽然想起了一个细节！
昨晚送燕窝羹来的，是德妃身边的一个小宫女。那个小宫女将燕窝交给翠儿时，似乎……神色有些慌张？而且，她的手指上，好像……沾了一点不易察觉的粉末？
当时林静并没有在意，但现在想来，却觉得十分可疑！
“翠儿！”林静急忙问道，“昨晚送燕窝来的那个永和宫的小宫女，你还记得她的样子吗？她当时……有没有什么异常？”
翠儿努力回忆着，眼睛忽然一亮：“娘娘！您这么一说，奴婢想起来了！那个小宫女当时好像手抖得厉害，把汤碗递给奴婢的时候，差点洒出来！奴婢还以为她是紧张，没多想。而且……她的指甲缝里，好像……有点红色的东西？当时光线暗，奴婢也没看清。”
手抖？指甲缝里有红色的东西？
林静的心跳瞬间加速！她想起来了！有一种无色无味、却能导致孕妇滑胎的药物，是用一种名为“红花”的药材提炼而成的！这种药物的粉末，正是红色的！
那个小宫女，很可能就是被人利用，在端送燕窝的过程中，偷偷将红花粉末，弹入或者抹在了碗沿或勺子上！这样一来，银针试不出毒，味道也闻不出来，但只要林静喝下去，就会中招！
而指使这个小宫女的人……会是谁？
德妃？她似乎没有必要用自己宫里的人来做这种事，太容易暴露了。
那么……最大的可能，还是皇后！
皇后买通或者胁迫了永和宫的那个小宫女，利用德妃送燕窝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毒！这样一来，就算事发，所有的证据都会指向德妃，皇后自己则可以完全置身事外！好一招歹毒的借刀杀人、一石二鸟之计！
“快！”林静急切地对齐延祺说道，“景辰！快派人去控制住昨晚送燕窝来的那个永和宫的小宫女！一定要快！晚了……她可能就没命了！”
齐延祺闻言一愣，随即明白了林静的意思！他也意识到了栽赃陷害的可能性！
“赵禄！”他再次怒吼，但赵公公已经去查永和宫了。他立刻对守在门外的锦衣卫指挥使喝道，“立刻带人去永和宫！找到昨晚给翊坤宫送燕窝的那个宫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她已经死了，给朕查清楚是谁动的手！”
“遵旨！”锦衣卫指挥使领命，立刻带人如风一般冲了出去。
寝殿内，气氛再次紧张到了极点。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如果那个小宫女还活着，并且肯指认幕后主使，那么……或许就能揭穿皇后的阴谋！但如果她已经死了，或者被人灭口了……那德妃的嫌疑，就再也洗不清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刻都显得如此漫长。
太医们的施救，似乎起到了一些效果。林静腹部的疼痛渐渐缓解了一些，出血也止住了。但她的脸色依旧苍白，气息微弱。
“娘娘……胎像暂时稳住了。”一位年长的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声音疲惫地说道，“但……但胎气已伤，元气大损。接下来的日子，必须卧床静养，精心调理，绝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和劳累。否则……龙裔……危矣！”
听到这话，齐延祺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依旧紧紧揪着。胎像稳住了，但危险并未解除。林静的身体，受到了严重的损伤。
他看着床上虚弱不堪的林静，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后怕和……滔天的怒火！
皇后！又是皇后！这个恶毒的女人，三番两次想要害死林静和他们的孩子！他绝不能再容忍下去了！
就在这时，锦衣卫指挥使匆匆赶了回来，脸色极为难看。
“启禀皇上！”他单膝跪地，声音沉重，“臣等赶到永和宫时……晚了一步。那个名叫‘春桃’的小宫女……已经在她的住处……悬梁自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