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渺挠完就跑,独留酆竟遥在原地纠结是该先生气宋渺用摸黄豆子的手法摸他,还是该继续为只有自己知道“宋渺就是谷小米”这件事开心。
宋渺走了半天不见人追上来,背着手回头看他,然后——
“啧啧啧——”
酆竟遥抬头看过去,宋渺笑的十分促狭。
酆竟遥极限变脸,因为高兴弯起来的眼眉又耷拉下来,变成了小狗眼。
宋渺忍住了笑意,在酆竟遥开口前先伸手:“过来嘛。”
软下来的语气中和掉了酆竟遥的怨气,他也背着手往前走,只不过握着苗刀的手晃来晃去。
像狗狗晃动的尾巴——宋渺瞥见了,于是更开心了。
宋渺又去摸他下巴:“乖二遥!”
酆竟遥眯眼,看得意又促狭的宋渺,也没比蹦跶着开心的黄豆子好到哪里去。
酆竟遥竟然学着呲牙:“小心我咬你。 ”
宋渺愣了一下,也学着呲牙:“来啊来啊!”
两人都为自己幼稚的行为笑出声,这样的轻松时光对他么两个来说都是少有的。
这一层很快就被查探完毕,两人又回到摆放疑似陆琪儿尸体的地方。
宋渺扶着栏杆向下看,皱着眉轻声说:“奇怪……”
酆竟遥问:“发现什么了?”
宋渺回头看他:“就是什么都没发现才奇怪。”
他视线转移到房顶:“难不成,出口在最上面?”
酆竟遥顺着他的视线看上去:“你要上去看看吗?”
宋渺认真想了一下,回身查看确定镶嵌的夜明珠周围没有机关后,敲下一颗夜明珠。
宋渺:“我上去看看。”
他两步跨出,纵深跃起,在栏杆上借力。
酆竟遥对于宋渺的轻功还是十分有自信的。
可就在宋渺跃起到半空中,正是没有任何凭借,也没有任何落点的时候。
楼中机关转动,齿轮咬合的声音瞬间让他们两个人的心提起来。
宋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塔顶机关开启,同时向他的方向发射出八条铁锁链。
宋渺松了提气的一口气,提着的气松掉,宋渺立即打着旋往下掉。
酆竟遥心脏几乎停跳,立刻探出半个身体去捞宋渺。
可宋渺现在的位置简直就是绝境,周围任何能让他借力的东西都没有。
宋渺就在酆竟遥的眼前往下掉,酆竟遥几乎能感觉到他的红衣擦过自己指尖。
但很显然这是他的错觉,因为他距离宋渺的衣衫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酆竟遥想都没想也要跟着向下跳,就在这一瞬间,酆竟遥看到了宋渺手中扬向他的鞭尾。
酆竟遥想都没想,徒手抓住还没小指头粗细的鞭尾,运气向上提。
与此同时腰上用力带动上半身回到楼上,迅速向后撤步。
为了防止自己抓脱手,酆竟遥抓着鞭尾在撤步的同时,把拉上来的鞭子紧紧缠绕在胳膊上。
宋渺身体还在半空荡,玄铁编织的长鞭很快就把酆竟遥的胳膊勒出了血。
宋渺看不到楼上酆竟遥做的事情,但是看现在荡在半空中的自己,就知道楼上酆竟遥把自己的鞭子抓得有多紧,多稳。
宋渺心里浮上一丝心疼。
首要任务是先上去。
楼顶中心的机关被触发,第一次没有抓到目标,触发连环机关,此刻四面八方都是机关开启的卡拉卡拉声。
宋渺紧紧的手中握着的剑柄,借着身体荡到楼边,抬掌拍向栏杆。
同时浑身肌肉紧绷,借力窜了上去。
酆竟遥感觉到勒进皮肉里的鞭子忽然一松,很有默契地向后一步撤开。
下一刻,宋渺就从下方腾跃而上。
红色身影打着旋落在酆竟遥方才站着的地方。
宋渺按下鹤翎剑剑柄上的一块凸起,“唰”地一声,银色长鞭收回,又变成了银色软剑,剑身还在轻轻颤动,发出细微的嗡鸣声。
酆竟遥还未来得及发问,宋渺就抓着他的手查看伤口。
自己的兵器自己了解,长鞭造成的伤口最棘手了,每一节长鞭都是错开的。
嵌进皮.肉就扯上一块肉,只要不是他用机关撤掉长鞭,长鞭能把酆竟遥这一胳膊上的肉全都刮下来。
伤口皮.肉翻了起来,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比这还要重的伤宋渺也见过,可酆竟遥的伤看得他手足无措,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他是到了正中间的时候才开始往下掉的,长鞭往哪个方向甩都是看运气抓到些东西。
倾计之下,宋渺就把长鞭挥向了酆竟遥在的方向。
他想到了可能长鞭捞不到任何东西,但是没想到酆竟遥会伸手抓他的鞭尾。
酆竟遥看宋渺愧疚地快要哭出来,正要出言安慰一下,余光看到了宋渺身后袭来的一只鹰爪钩。
宋渺注意力全在酆竟遥的伤,丝毫没有注意身后袭来的危险。
酆竟遥反手攥紧宋渺的胳膊,把他整个人向前拉,宋渺被他拉进自己怀里。
宋渺虽然瘦削,但也是个常年习武的大男人,他撞进酆竟遥怀里,把酆竟遥撞地直往后退。
二人撞进放着人偶的格子里,鹰钩爪擦着酆竟遥的侧脸砸进柜子里。
宋渺被迸溅出来的木头渣子砸了一脸,幸亏酆竟遥反应及时,如果没有及时拉开他,现在开花的就是他自己的脑袋。
又是一阵疾风传来,宋渺这次没有分神,耳朵捕捉到异动,也来不及去看。
伸手拽上酆竟遥的领子,把他拉向自己的方向,二人就地一滚,躲开锋利的鹰抓钩。
就是这个姿势,宋渺看到了楼顶正中心悬挂的一枚玉佩。
玉佩晶莹剔透,宋渺一眼就看到了上面雕刻的“锦书”二字。
机关并没有给二人太多反应的时间,不停地有鹰抓钩袭击而来。
酆竟遥带着怀里的宋渺躲过几次后发现宋渺正在发呆出神。
他晃了下宋渺:“回神了!”
宋渺回过神,神情不像是惊喜,眼神中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情,酆竟遥一时之间没能认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宋渺抬手指向上方,酆竟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就发现稳稳悬挂在半空的玉佩。
酆竟遥眉心微动,忍不住问:“锦书令怎么会在这里?”
对呀,锦书令是被谷小米偷走的,谷小米就是宋渺。
宋渺一直和他们在一起,按道理来说,锦书令应该也和他们在一起才对。
方才被“唯一知道宋渺的秘密”这样的欣喜冲昏了头脑,这会儿危难中才冷静下来想到这些只要脑子转起来就能想到的事情。
酆竟遥禁锢宋渺的腰,胳膊用力到肌肉绷紧,带着宋渺再次旋身躲过鹰抓钩。
鹰钩爪一派不得手不罢休的姿态,向各个方向发动无差别攻击。
但是这些鹰抓钩的攻击范围只在楼阁之间,上百只鹰抓钩没有一个攻击到格子中的人偶。
酆竟遥眼疾手快,抓住一个格子中的人偶扔了出去。
空出来的格子,他抱着宋渺勉勉强强塞了进去。
果然,鹰抓钩掀起的风声呼呼从耳边掠过,但是没有再攻击他们,他们两个暂时安全,有了冷静下来思考的空闲。
他又想到宋渺刚才的眼神,不意外,也没有欣喜,反倒是疑惑更多一点。
难道说,宋渺其实也不知道锦书令在哪里吗?
锦书令是被谷小米偷走的,这件事本身的信息来源就只是鸣柏阳等人的一面之词。
没有任何实证证明就是谷小米做的,那锦书令并不在宋渺身上,反而是在明显和鸣柏阳站在一队的璇玑夫人这里,简直不要太合理。
酆竟遥根本就没有等到宋渺说什么,自己和自己就达到了和解。
正出神间,酆竟遥感觉怀里宋渺动了一下,宋渺的手避开了他的伤处,推开酆竟遥时也用了不小的力气。
酆竟遥不想松开,可确实再没其它理由抱着宋渺。
注意到宋渺的神情越来越浓重,酆竟遥问:“是要拿锦书令吗?”
拿了锦书令回去交差,他们就自由了。
宋渺给出的答案出乎意料:“毁了它。”
宋渺的眼神和神情都表达出他是真的想要毁掉它。
酆竟遥不想,因为锦书令还可能牵扯到他父母的命案。
可又不止牵扯到他自己的父母。
酆竟遥透过坚决冷漠,看到了宋渺藏在最底下的不舍得。
他也知道宋渺为什么要毁掉锦书令,这样的宝物因为它背后的价值,成了罪恶之源。
酆竟遥想保护这枚玉佩,除了罪孽,它还有无法替代的情感在上面。
他试探的问道:“我们把它带到山上去藏起来,谁也不让发现。”
宋渺却是疑惑问道:“为什么藏起来?”
酆竟遥:“不是因为它背后的诱惑,才要毁掉它的吗?”
宋渺冷笑一声,说不出的讽刺意味:“若是因为这个那大可不必,贪心的人即使没了锦书令也会绞尽脑汁去找到背后的‘宝藏’。”
酆竟遥:“那是为什么?”
宋渺深吸一口气,轻快的语调掩盖住心酸:“我不喜欢锦书令,不喜欢它。”
酆竟遥:“那不是你爹娘留下来……”
“什么爹娘!”宋渺情绪一下子就激动起来,高声打算酆竟遥的话,酆竟遥被他吓了一跳。
睁大双眼,愣愣地看着宋渺。
宋渺很快就平静下来,只是胸膛因为喘息而起伏的厉害。
他又重复一遍:“我不喜欢锦书令,我要毁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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