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谢拂这样高冷又端着的性子，想必不会轻易向旁人解释。

哪怕他日后反驳，也没什么可信度。

长楹：“所以，成功搅完浑水啦。”

“在这种似是而非的情况下。”

“即便未来我，跟踪他或做些什么，落在旁人眼里也不奇怪。”

“我只是爱慕他而已。”

才怪。

亭内还保持着死寂。

长楹摊开掌心，上面悬浮着剑穗和珠子，示意谢拂来拿。

她细长的眉轻挑起，含笑道：“神尊不用客气。”

外边的云谦轻咳了声。

似乎是在大声地，吩咐亭内外的仙侍们，该干嘛干嘛去。

随后亭中只剩下了二人。

谢拂沉稳冷漠地开口：“都是不重要的东西，你若觉得麻烦，扔了便是。”

他拭剑完，没有立即收剑。

继续方才的审问：“你是何来历？闯入往生潭，有什么企图？”

长楹将手里的东西收回来。

语调轻快地答非所问：“既然神尊不要，那就是我的了。”

她不打草稿地说谎：“我记不太清楚了。”

“可能是路过，碰巧被神尊的剑伤了，所以失忆了。”

“这么说来。”

“神尊可要对我负责到底啊。”

对方自然不相信：“你若当下不想说，那日后便去诛魔崖聊。”

“也不是不可以。”

闻言，长楹好奇：“诛魔崖是什么地方？”

听着就不太吉利。

她在三百年后的魔渊，没听说过这样一处地方。

谢拂慢条斯理执起茶盏：“数年来，时不时有魔物出逃，擅闯神界。”

“众神君提议要开辟此处，引天雷和神力，将魔物的魂魄打散，不得往生和作乱。”

廊间清风穿过。

长楹以手支颐：“所以因为是魔，就不配重新开始了吗？”

听闻那往生潭，死去的生灵以是非曲直，来定论其来世因果。

只要赎还，都有新的开始。

除了她们魔渊里的魔，生来就是被封印和被屠的宿命。

风声不大，她的声音有些低。

谢拂并未听清：“什么？”

来历不明、甜言蜜语的红衣姑娘，收敛了方才的神色。

笑意盈盈地朝他道：“我说，神尊你腰封上这珠子不错。”

“能再拽一颗送我吗？两颗也行的。”

谢拂：“……”

承钧剑出鞘的刹那，剑身通体流光闪现，随后钉入亭内长柱几寸。

白衣神尊瞧着，像只是看剑拭得如何了。

剑风与她擦肩而过，随后慢条斯理优雅地收回。

长楹一语双关地夸赞：“好剑。”

谢拂淡淡道：“这些珠子，是凶兽的内丹而化，你小心反噬。”

这倒也是，她的本源来自魔气，不能久留这些东西。

长楹找到了处理的方法：“没关系，我可以拿去卖钱啊。”

打着对方神尊名号卖的珠子，想必市场行情会很好，多薅点羊毛也不错。

亭中一时沉寂。

耳边传来器灵疯狂提示，让她不要暴露本性的话语。

“你现在，是爱慕他的人设。”

长楹对上谢拂寒潭般沉寂的眼眸，从善如流：“我开玩笑的。”

“神尊给我的珠子，当然是要好好供起来，日日瞻仰才是。”

此番审问，眼看是进行不下去了。

他每说什么，她便打岔带跑话题。话语没个正经，还笑吟吟地瞧着他。

身形清冷如孤灯的神尊，垂眸瞥她一眼，不欲再多言。

他转身离开：“来了神界，就谨言慎行。”

“若别有用心，届时诛魔崖打造完毕，便是葬身之地。”

长楹轻翻了下眼。

唇角的弧度不变，极为乖巧：“收到。”

她声音变小。

对他刚刚的话，挑三拣四了番。

“不过，诛魔崖能挑个风水好点的地方吗？这边太高了，不宜赏月观星。”

若是有朝一日，卧底被发现，她真倒霉地被抓去了。

最好也能欣赏风景，陶冶下身心。

离去的谢拂，背影似有微顿。

也许是听不见，她小声的自言自语，也许是没和她一般计较。

器灵感慨：“他脾气还挺好。”

“竟然没把你投入大牢，或是把禁言符，直接摁你脸上。”

长楹：“。”

无论是调戏还是激将法，于对方而言，似乎都没什么用。

皆如石子坠入浩渺之海，连涟漪都不曾泛起。

红衣姑娘起身。

抬眸瞥了眼手上的珠子和剑穗，轻动眉梢弯了弯唇。

方才她还说要供奉起来。

等谢拂一走，指尖微不可察地催动魔气。

顷刻便将这些，都烧得无影无踪了。

“神界的东西，我可不要，晦气。”

做完这一切，长楹提起裙裳，又恢复笑意无辜的模样了。

出了长廊，周围的仙侍有的在洒扫，有的在浇花，各色的灵力散在空中，将苍穹映得斑斓而生辉。

但他们都按捺不住好奇心，时而瞅她一眼。

长楹走了几步。

瞧见方才，跟谢拂说话的绿裙姑娘。

对方倚靠在碧色长柱旁，桃花眼尾微挑。

好奇般地打量她，扬起下巴：“你就是如今，神界都在传的。”

“昨日谢拂从往生潭里，抱回去的那个花妖？”

长楹心想。

这神界传八卦的速度还挺快。

她拿不准对方态度。

友好道：“小绿你好，和你一起来的小黄呢，她是已经走了吗？”

绿裙姑娘有些暴躁：“别叫我小绿。还有，我们不是一伙的。”

闲云潭影，浮生又是一日闲。

长楹闲着没什么事干。

就打算逗下，这个看起来像“情敌”的小绿蘑菇。

不过半晌发现，和想象的不一样。

小绿蘑菇是鲛人族的小公主，跑来神界拜师。

她慕强所以要选最强的那个，奈何在谢拂地方，吃了好几次闭门羹。

“是他没有眼光，看不出我的天资。”

小绿蘑菇为自己正名：“我更看重实力，才不是恋爱脑。”

“至于卿念，就是你说的小黄。”

“她们神鸟族与我们素来不合，我跟她不是一伙的，她倒是喜欢谢拂。”

小绿蘑菇视线落在她身上，像是有些幸灾乐祸。

意味深长：“恐怕，她马上要难过了。”

哪个神女喜欢谢拂，长楹并不关心。谢拂将来喜欢谁，她同样不是很关心。

这和她假装爱慕，蓄意卧底并不冲突。

长楹好奇打量：“传闻鲛人成年后会分化……”

“小绿，这是真的吗？”

以前的魔渊有封印，对外面世界的了解，基本是道听途说。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鲛人。

陵玉：“喂，都说了我不叫小绿，我叫陵玉。”

绿裙层叠好几层的小公主，郑重着道：“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我们鲛人的分化，是按心意而定的。”

“不过为时还早，我还是个宝宝。”

不光是将来能分化，鲛人的性子也单纯良善。

和谢拂的多疑截然不同。

陵玉原本是来吃瓜的。

铺垫闲聊了一会儿，她就觉得和长楹相熟了，倒豆子般反把自己的底细交代了。

“我们东海可有钱了。”

“风景也好，海中有漂亮的石头花，太阳照在上面特别好看……”

“就是不太吉利，有一面临近魔渊，我们需要配合神界镇守那里。”

“喂，小花妖，你知道魔渊吗？”

陵玉：“不知道也正常，毕竟那里危险异常，大家平时也不太提……”

长楹轻眨眼：“我知道啊。”

她保持着面不改色：“昨日不是，有魔物混进神界了吗？”

“真可怕。”

器灵：“扑哧。”

陵玉继续：“是吧，这群魔物真是胆大包天。”

“但是魔渊也很难对付。”

“听说魔气最开始来源，上古开天辟地后的混沌浊气。”

清气为天，浊气为地。

混沌之气四处飘散，被有心人吞噬炼化，就成了魔气。

有了魔气，沾上便堕为魔物。

长楹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讲魔渊。

体验怪新鲜的。

她也没有对自己套话，感到不好意思：“所以神界就找了处地方，封印起来？”

这个地方便是魔渊。

“那里面原本的生灵怎么办呢？”

陵玉：“不知道，应该是已经成了魔族吧。”

“这也没办法，它们沾上了魔气，就救不回来了。”

“封印还没打开过。”

“也不知道，它们衍化成了什么样，希望还在永久地沉睡吧。”

长楹心道，她们魔不仅早就苏醒了，还日渐成长。

对方应该想不到，她面前就有一个。

陵玉握拳：“若是封印解开，神界一定要打爆大魔王的头。”

作为她口中的大魔王本人。

长楹此刻笑吟吟地鼓着掌，正以示捧场。

“嗯，神界一定要记得，把大魔王抓到哦。”

器灵：“主上，你好贴脸开大呀。”

长楹一边听着。

一边抬手摘了仙树上的果子：“还挺甜，你要来一个吗？”

陵玉啊了声：“偷上苍宫的果子，不太好吧？”

长楹连咬几口：“这有什么关系。”

有本事，谢拂来找她算账啊。

对方当下，可是连她是魔的证据，都找不到半分，无法将她怎么样。

陵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连着瞅她几眼，语焉不详地道：“的确，是你摘的话，神尊也许不会怎样……”

陵玉以为自己压低了声音。

但是附近的神者耳力都不错，能听得分明：“你偷偷告诉我吧，我不说出去。”

“你们，真是我想的那个样子吗？”

到底什么样子，对方也没说清楚，含糊不清充满漏洞。

而魔向来凭心情行事，不是很在意对外的名声。

长楹掂了掂手里的果子，镇定道：“是啊，我们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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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制造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