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徊的情商很高。
不过这一优点放在此人身上完全不值得特意一提,对于娇花男神同辈天花板来说,情商高长得好人聪明是标配。
陈放和沈徊扯完,拿了份超大号提拉米苏就找了张空桌坐下,看着在远处不断和别人碰杯、说话的沈徊,边吃边想。
人和人之间是不一样的。
陈放对自己是个废物富几代的事实从不隐藏,打心底没觉得这事有什么好丢人的:还是那句话,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假如他是一只青蛙,那二十多年来挥金如土悠然自得的生活就是一锅把他泡到明知会溺毙也不愿意跳出去的温水,哪怕他和家里人已经断绝联系也没有改变这种作风。
——被赶出家门时他这个窝囊废还领了笔窝囊费,卡里头钱不少,像他这种最大开销是在充游戏和泡男人的人躺着都能花半辈子,前提是不参与违法犯罪活动也不投资创业。当然了,陈放对前提提到的这些事完全不感兴趣:单是不用捏着鼻子被迫社交这点,他就已经觉得日子过得很滋润,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沈徊这样的成功人士就不一样了,连参加个生日聚会都忙得像陀螺一样,得喜怒不形于色,又得冷静自带锋芒。完美的背后估计是头痛心烦胸口疼,脾气再好也会遇上有些草蛋到非骂不可的人,比如说陈放。话又说回来,就算沈徊再烦他这种狗皮膏药,人情往来这套倒还是做得滴水不漏,这几年下来从来这人从没漏送过生日礼物,有时候去出差还会给捎点手信,也不知道是不是也有担心他撒泼打滚的想法在。
说起出差手信,之前沈徊带的是特产小吃,现在是各种手工艺品,有些艺术品还长得特稀奇古怪。比如说前俩月送他的那锦囊,据说是开了光能挡大灾的,那外头线缝得像蜘蛛腿,打开一看里头塞着个折好的三角黄符。
要不是沈徊开了尊口嘱咐一定得压枕头下面,他肯定搁抽屉最里边了。
沈徊那边刚闲下来,看起来也正准备找地方坐下,陈放忙朝他那边挥了挥手。对面明显愣了下,似乎又不好拂了他的面子,还是端着杯子走了过来。
“今晚有空吗?”陈放开门见山。
“你要做什么?”
“我们独处一下呗,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
“你上回也这么说,然后把自己喝断片了什么都没做。”沈徊的眼里是浓浓的不信任。
“这种旧事可以不要再提了吗?”陈放张了张嘴,过了两秒才说出话来。
去年沈徊过生日的那晚上,他约了沈徊去后头小酒馆坐坐,目的想正式表白一回。
陈放还记得那一天自己出门精心打理了头发,为了显得得体利落还换上了西装三件套。他往兜里揣了个戒指盒,打算话一说开就单膝跪地掏出盒子向沈徊示爱,如果沈徊拒绝了就把盒子收回去然后双膝跪地求对方忘记这件事情不要不理他。
胆子不够酒量来凑,酝酿话如何说出口时他在菜单上扫了眼,点了杯名为午后之死的酒,在沈徊一脸复杂的表情下一口吞了大半。
“你知道这酒五十度吗?”
这是陈放失去意识前几秒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那一刻他才知道其实沈徊的表情并不复杂,要表达的意思两个字就可以概括:弱智。
也是同一时刻,他才参悟透了那杯“午后之死”的含义,原来这个死是社死的死。
......陈放闭了闭眼睛,觉得内心深处正涌起一股想骂脏话的冲动。
“再信我一次,这回你不嘎嘎乐我管你叫哥。”他说
“你现在也管我叫哥。”沈徊很不给面子地笑了一下。高岭之花假笑时给人的感觉还是难以接近,真笑时眉眼弯弯的样子简直是让人误以为春天来了。
男狐狸精啊。陈放顿时骂人**全无,很不争气地又一次被单恋对象的脸蛊惑了。
他比沈徊大一岁,可他显然没有被这人叫哥的资格,干脆反其道而行一口一个哥,完全不在乎辈分问题。
这却不是情趣,因为他和沈徊都受不了这么腻歪的称呼,这么叫小部分理由是表达了自己对沈徊的敬仰佩服之情,大部分原因是为了犯贱,还记得他第一次管沈徊叫哥的时候沈徊那状态简直就是春暖花开,意思是脸色发绿耳朵发红,一看就是被气得不轻,过了老半天才说:你是不是欠抽。
“哥,求求你了。”陈放不爽,对方自然也别想好过,他毫无羞耻感地往沈徊这边靠了靠,把头虚虚靠在对方肩膀上,二人的手臂隔着层布料紧紧贴在一起。
沈徊败下阵来,似乎被打动了,说:“那现在就走,去你家。”然后就把掏出车钥匙丢在他身上,转身往门口大步走去。
陈放这下顾不上投来的众多询问的目光,紧随其后走出了宴会厅。
待客之道陈放不算了解,可客走主安这话老爸一直挂在嘴边,听得他耳朵都起茧了。刚夸完沈徊情商高呢,结果沈徊这边就撇下了一众客人带着他在众目睽睽下离开了会场。
沈徊步子快得跟开了疾走一样,陈放跑了两步才追上沈徊,跟他并肩走着说:“你这不行啊我们这样会被说的。”
沈徊莫名其妙看他一眼,说:“我请他们吃饭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高岭之花和普通群众之间还是有一层厚厚的壁垒啊!
也不知道是这群人的嘴严还是沈徊身边没有敢于直言进谏的爱卿,难道都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已经被编排成了百八十个版本广为流传了吗?!
其中有个版本是最离谱的,说是陈放见色起意色胆包天地在沈徊的酒里下了药,之后对沈徊进行了霸王硬上弓等一系列不可告人的行为,逼迫沈徊就范。而沈徊宁死不屈,极力反抗,所以和陈放一直僵持着,只得先暂时由着陈放纠缠,静候时机一举除掉这个祸害。
......
陈放每次想起这段流言都觉得耳朵瞎了,编故事这人很明显是对他们二人都不甚了解。他是色胆包天,可绝对不敢对这尊大佛行不轨之事;大佛...,哦不,沈徊是和他一直僵持不下,可人家那是觉得他弱小、掀不起风浪才一直放任不管爱答不理的。
还霸王硬上弓?借他八个胆都不敢啊!按照沈徊的性格,如果自己真这样做了一定会把被他摁在镜子前面清醒地看着自己的牙是如何被一颗颗拔下来的。
陈放心里一阵恶寒,狠狠地打了个寒颤。沈徊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他搓了搓手臂呵呵一笑说“这天也太冷了”。
“37度。”
“什么?”
“现在37度,身体有点虚啊,注意身体。”沈徊拍了拍陈放的肩膀,说。
去踏马的情商很高。
陈放心里只剩无语。
沈徊的车除了价格不简单以外别的地方都很简约,车内除了真皮坐套外什么东西都没放,连车载香氛都没有。陈放头一回上他车的时候就在想是不是因为这是新车所以才什么都没有,坐多了几回才意识到这是沈徊的习惯,简洁又不失掉b格,尽显霸总气质。
陈放开出了几百米才想起来问:“你是不是发现我没喝酒啊。”
“你演技什么样子你自己不清楚吗,刚就差直接告诉我滴酒未沾了。”
“欢迎沈少大驾光临,我是你的滴滴司机小陈,请尽情鞭策我吧主...”
“你下车吧我找个代驾。”
“我刚才说的是梦话现在醒了,你别这样。”陈放迅速滑跪,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专心致志开起车。
沈徊的生日聚会他去得晚走得早,除了那一份大号提拉米苏切件外别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吃,冰箱里那堆菜估计今晚就能派上用场,自己重生的惊还没压下去呢。
趁着等红绿灯的缝隙抽空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九点零五分,重生前的这天自己这时候应该已经躺在浴缸里把手臂当叉烧来切了,没想到现在居然在载着单恋对象往家里开。
陈放的心里有点忐忑,自己的本意只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和沈徊道歉、检讨自己数年如一日纠缠对方的错误,尽量做到不好聚也能好散,给彼此一点体面。没想到现在居然去家里了。
......
沈徊会是什么反应呢?狂喜?愤怒?平静离开?
不至于情绪激动到要动手吧?真揍他了能多赔点钱吗?赔个百八十万就行了,或者来套房子来辆车的...
靠,真是扯远了。陈放都快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整乐了。他把那个唱着伤感情歌的电台切掉,换成了纯音乐的,里头是那个梨涡小男生的原创曲目,叫《停》,在某视频平台上成了热门bgm。
怎么有才华长得好看的还有钱的人这么多啊。陈放情不自禁看了看车上后视镜里的沈徊,结果刚好和里头的人四目相对。
两人都不约而同移开了视线。
“这歌好好听,宿安是真厉害啊,年少成名,好牛叉。”陈放夸得十分真诚。
“你很喜欢他?”沈徊问。
“还行吧,他很厉害”陈放真诚道,手握方向盘仔细观察前方路况,没注意到车后头那人的语气和脸色。他车技一般,能打车的绝不自己开车,距离上次摸方向盘隔了好几个月,沈徊的车又奇贵无比,刮了蹭了修理费就够他买几百个游戏的,这是一点都不敢分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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