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钱能使她推磨

第二天一大早,谢凌就开车去修道观电路。C城按区划分,道观所在的地方偏远,一时间联系不到负责人,她索性直接去了道路派出所。

接待她的是个有些腼腆的小姑娘警员,她带上钥匙跟谢凌走了一遭,将道观的电路重启。

警员看了一眼牌匾和横幅,随意的问了一句,“安、神、镇、魂,真的很灵验吗?”

谢凌的表情十分真诚:“假的,骗钱的手段。”

警员有些遗憾,“这样啊。”她叹了口气,喃喃道,“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谢凌:“或许本身是没有的……是人的想象和执念留下的心理暗示。”

听到她的话,警员沉默了。半晌后她开口道,“其实,我邻居家里最近遇到了一点麻烦,偶尔的时候,可能我值夜班回去太累了,也会听到很奇怪的声响。”她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肩膀,故作轻松道,“当然啦,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只是来都来了,求个安神的符再走,就当入乡随俗了。”

谢凌对她笑出了八颗牙,“当然可以,欢迎来城隍庙上香。头香五千,三支香打八折。”

警员震惊的张大嘴,“这钱收猛了吧。”

谢凌耸肩,“也有十元五只的,不包管用。”

警员跟她讲价,“那你五千价位的不管用能退钱不?”

谢凌:“不退哦。”她的语调微微上扬,显得有些活泼,“那你还买吗?”

警员一咬牙:“……买,先给我来一只的。”贵总有贵的道理的吧!她也是知道寺庙里开光的东西都贵点。

谢凌站在正门前的台阶上,向她做出“请”的动作,大门在她身后徐徐打开,有袅袅的白色雾气在门口涌出,一路铺在台阶上,散在清晨的熹微天光中。

白雾扑面而来,警员余苗只觉得一股风、一股云铺在她的脸上。雾气轻柔的托举在她身周,随着她的呼吸涌入体内,自脚底至头顶有一股淡而清的云气贯穿,令她瞬间神清气爽,连日的疲惫和担忧一扫而空,内心逐渐变得平和。

余苗被这个开门震惊了一下,“原来这个门不是摆设吗?”

谢凌“嗯”了一声,“只是平常没人上香,懒得开门。”

鸭舌帽怀抱着横木,站在门边目送她们进来,就像一个乖巧的小道童。

……余苗努力将视线从她的白发、亮片棒球服、破洞牛仔裤和一排耳洞上收回。

这未免潮过头了,忍住忍住,不要评价别人的穿搭。

大殿上供奉的是西王母像,穿过大殿,后面的偏殿是城隍像。谢凌随意的拿出一个果盘摆放在香台上作为贡品。

余苗看着面前金身有些斑驳的城隍像,跪在了蒲团上,随后看向谢凌。

谢凌看着她,二人大眼瞪小眼。

余苗:“请问我那五千元的香呢?”

谢凌理直气壮:“有形的香都是凡品,10元五只,你要额外买吗?”

余苗瞬间有种拔腿就走的冲动。但是她从小就是会在强势的店员安利下买不合身裙子的人,于是她委屈的咽下拒绝的话语,点头:“好的。”

谢凌拿出五只香,在外面的香炉中点燃后递给她。

余苗突然觉得有些荒谬,还有种“五千一十元”就这么打了水漂的不真实感。

但在长年累月的不会拒绝下,每当她违背自己意愿做出了什么事,她就会自我安慰。此刻她想到,毕竟是求神,钱越贵心越诚,别想了别想了,一点都不心痛,就是一个月工资,一点都不心痛。

谢凌双手向后一撑,坐在了香案上。

余苗此刻闭着眼睛,于是看不见对方眼眸低垂,无悲无喜看着自己的样子。就像泥塑金身的神像,以人的姿态看着求神的信徒。

她在心里想起了最近的怪事。起初,只是合租房里搬来了一个帅气的邻居,他虽然眼下青黑但是难掩英俊,整个人散发着犹豫颓废的气质。

余苗第一眼是被他的颜值震撼,随后又看到了他满身的名牌。

虽然奇怪为什么这样的有钱人会挤在这样嘈杂狭小的合租公寓中,但是她也保持着礼貌没有多加询问和打扰。

直到有一天她加班回来,看见新房客在阳台吹着晚风,看到她回来立刻掐灭烟头。

“对不起,”他的声音温和,又带着淡淡的疲惫感。这是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晚风吹过他略长的发丝,和他大夏天依然穿着的长衣长裤,他回眸时候背对星光,眼睛明亮,有些不好意思的冲她笑一下,抬手挥散烟气,“是不是熏到你了。”

余苗忘记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自己晕晕乎乎的回到房间,甚至已经把未来孩子的名字想好了。

只是她的恋爱之路还没开始就被拦腰截断。

从他们有了交集开始,余苗的身边便出现了奇怪的事情。

余苗住在客厅边上,她的墙壁右侧是平常空置的客厅,客厅边上是狭小的厨房。自从她关注到了新房客后,她开始有意识的去分辨每个人的脚步声。

年纪最大的房客总是拖着沉重的脚步声,疲惫、缓慢;旁边的情侣经常一起回来,他们总是提着大包小包的零食、礼物,脚步杂乱而轻快;新来的房客,他的脚步很规律,一下一下一下,走过余苗的房间,他总是会去阳台待一会再回到房间。

那天,余苗确定每个人都回来了,新房客也走回了他的房间。

但是她又听见了脚步声,有些轻巧和细碎,自大门外走进来。

是谁,她想?

是那对情侣的其中一人吗?但是比他们更轻。

是新房客吗?但是比他更乱。

脚步声凌乱的在客厅和阳台响起了一会,突然在余苗的墙壁旁边响起。合租房是隔断房,薄薄的门板能清楚的听到任何声音。

她听到了忽远忽近、忽上忽下的脚步声在她靠着客厅的墙壁上响起,就像有人在她的墙壁上行走,如履平地!

余苗彻底醒了。她郑大眼睛,悄悄将被子拉上去一点,说不定是她听错了,说不定就是有人没回来,说不定是小偷……没关系,她的门锁着。

脚步声忽近忽远,始终在客厅和阳台打转,没有来到隔开房子的一个个小房间外。

大概是午夜时分,脚步声突然消失。

余苗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她始终没有再听到这脚步声进入房间、亦或离开大房子的声响。

第二天清晨,那个最疲惫、拥有最沉重脚步声的人最先起床,他洗漱了一番,经过客厅,开门走了。

随后是情侣,紧接着到了余苗上班的时候,她强迫自己完成洗漱,穿戴整齐准备出发。她是个胆小的人,她从不多看、多听、多想,就像蚌壳将自己封闭起来,逃避一切,就不会为自己的任何经历而难受内耗。

只是今天,她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墙壁,那面薄薄的,与客厅相连的墙壁。

白漆刷过的墙壁上,有一个同样白白的小脚印,脚印与墙壁融合很难发现,但是余苗确定,那就是一个脚印,绝不是墙壁本身刷过的油漆。

她简直是落荒而逃。

想到这里,余苗忍不住喘着气,她手上的五根香飞速的燃烧,很快变成了三长两短。

“这是什么意思?”余苗看向谢凌。

在她的思绪中断后,谢凌又变成有些贪财不靠谱的样子,撑着下巴道,“不妙的意思,你在生死边缘了。”

“怎么可能,不应该是我!”余苗脱口而出。

透过轻柔上升的香烟,谢凌与她对视,“为什么不可能呢?”她直截了当的问,“因为你心里有了另一个濒死的人选对吗?”

余苗的眼瞳震动了一下,语气有些语无伦次,“我看见的,我亲眼看见的!在他刷牙的时候,我看见了他吐出一口血,血里面都是蛆!他已经腐烂了,他已经死了!”

谢凌没有理会她颠三倒四的话语,只是又问了一句,“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余苗痛哭出声,她早已没有了当初对新房客美色的喜爱,只剩下了害怕和后悔,“要是我没有住那个房子就好了,要是我没有回头就好了,要是我早点搬走就好了,我本来租金已经到期了,我本来可以走的!但是现在我根本说不出来退房这件事,我每晚都会意识模糊的回到那个房子里!”

“求求你,让我清醒一点,让我清醒的摆脱那个奇怪的房子吧!”

城隍神像前立着三根句型的香,中间那一根随着她的话音响起,无风自燃。

谢凌抬手摩挲了一下她的发顶,“一切都会顺利的。”

余苗将那被坑钱的十块钱五根香插到了门外的香炉里。这道观的继承人未免太坑了,居然不让她将这些香插到神像前的香炉中。

刚刚的上香过程她有种模模糊糊的感觉,似乎记不清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但是道观内的烟火气十分好闻,令她神情气爽。身轻如燕大概就是她此刻的感觉。

她此刻对一切都充满希望,或许她忘记提退房只是近日来工作太累了,今晚再给房东提一下好了。

余苗乐观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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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偏殿的后面盖了一座三层小别墅,外面虽然装成古香古色的样子,里面确实实打实的现代化装修。平日里道观没客,谢凌总是窝在这里。

鸭舌帽在翘脚屋檐上看着余苗远处,整个人倒挂下来,与床边看剧的谢凌交谈,“你为什么不帮人帮到底。”

“她没有更多的预算了。为什么要处理没钱又不讨好的活。”

“可是有人会死。我闻到了,她身上的死气很浓郁,她身边一定有同样濒死的人。”

“不一定哦,”谢凌正看到精彩处,将剧情又拉回去再看了一遍,“有钱的那个很快会上门的。他才是最着急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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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放学回家,一眼就看到了客厅中央的神像,花了家里六万六“请”回来的神像。

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世界上哪里有怪力乱神,这简直就是在给骗子送钱!

他妹妹身体不好应该去看医生,而不是寄希望于这些神神鬼鬼!

于是他在客厅等到半夜,终于等到自己的父亲风尘仆仆的下班回家。可是后者只是对他等待的行为吃惊了一下,随后便严厉的勒令他回房去睡觉。

顾青无法理解甚至有些委屈,“我不是故意不听话,我只是想告诉你妈妈花钱请了一个神像。”

“那是大人的事情,”顾梦冷静的说,“你妈妈做事有她的判断,每个人要在合适的位置、合适的时候做合适的事。”他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现在距离你睡觉的时间已经迟了2小时25分,今天已经被你毁了,我不希望明天依然如此。”

顾青大喊了一声,“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强迫症!我讨厌妈妈愚蠢,我讨厌妹妹体弱多病!”他吼着跑进了房间里。

他将自己摔进床单里,泪水打湿了枕头。他此刻就像个孤军奋战的唐吉坷德,没有任何人理解他,在这里反而是他这个正常人显得格格不入。

不对!他还有盟友,他还有小叔。

小叔只是从指缝里漏一点出来,都给了他们家泼天的富贵。

顾青擦掉眼泪,拨通了小叔的号码。

小叔的工作很神秘,但是他的电话一直能拨通。

顾明作为秘书长,正在陪自家的工作狂老板加班,突然收到了侄子打来的电话,于是匆匆走出去接通。果然是青春期的别扭小孩,这点事也要找大人撑腰。他安抚了一番再次回到岗位上。

大老板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他摘掉眼镜,捏了捏眉心,“是谁的电话。”

“不是合作商打来的,是我的小侄子跟我抱怨他妈妈被神棍骗了。”

“神棍?”他愣了一下,停下擦眼镜的手,“真少见。现在信神的人都很少,神棍应该很难混口饭吃吧。”

“那倒也没有,听说这个神棍挺有本事的,一口气骗了六万六。”顾明简直头疼,“我还是帮他们查一下这个人算了,我哥哥从来不怎么管家里。”

“这个人有名吗?”

顾明有些奇怪,大老板以前从来不会多聊工作之外的事,他简直活的像无情的工作机器人。但是他老实回答道,“名不见经传,只是在C城继承了一间城隍庙,听说她叫谢凌。”

“真会骗人,看来是不会轻易把自己饿死了。”大老板轻笑了一下,“不用查她了,这笔钱我给你侄子补上。”

虽然老板的年纪比他小,但是他向来眼光毒辣,一时间顾明以为自家侄子真的碰上了什么大师,于是紧张的问道:“有什么不妥吗老板?”

“那倒没有,”钟柏将眼镜带上,整个人又变回了不苟言笑的商界新星,“不用白费这个力气,她是我前女友,有我藏着她的资料,你查不到的。”

顾明:……焯!八卦从天而降。

女主很小就穿过来了,跟钟柏谈恋爱的从头到尾都是穿书后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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