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这个约会自然是不得圆满了，温阳最终也没能表白成功。
按照她对邓瑗的了解，除了对自己人贴心，这姐们儿平日里可没少得罪旁人。
一般小事情也就自己摆平了，如今日这般像个找妈妈的小鸡仔，那指定是惹上麻烦了。
温阳要是再不搭理，那就真不是东西了。
两人取消了去学校放烟花的计划，按照邓瑗提供的地点，赶到了市中心的百货商场。
最终，二人在一楼的厕所里发现了她。
温阳走到女厕所的时候，手都在发抖，心想她都躲到这地方了，能是多大的事啊。
“邓瑗？”温阳试探着喊道。
厕所最里间传来了邓瑗弱弱的应答声，全然没有了往日的中气十足，温阳听得心里一紧。
她脑子里不断闪过各种不好的画面，伏秋则随时做好了报警的准备。
温阳推开厕所隔间的门，见到邓瑗好端端地蹲在角落里，浑身上下的衣服整整齐齐丝毫不乱，名牌包包也好端端挎在手上。
温阳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起码最坏的情况可以排除了。
“你这是...什么特殊的拉屎方式？”温阳放松了紧绷的心弦，难得地开起了邓瑗的玩笑。
邓瑗瞧见她和伏秋站在一起，伸出手指头指着二人控诉道：“好哇，我约你那么多次你不出来，就是跟着她鬼混？”
她饱满的指甲上做了碎钻的美甲，在灯光下显得亮晶晶的，闪得温阳鬼火直冒。
“你迟早死在你这张嘴上！”温阳没好气地将人从厕所里拉出来。
邓瑗却死撅着屁股不愿挪窝。
“你要干嘛！”温阳索性也不拉她了，道：“你自己看看这是说话的地方吗？”
邓瑗尴尬地朝她笑笑，“这里挺好的，挺好！”
“哦——”温阳抱着膀子看邓瑗，斜睨着她笑道：“说吧，到底是哪位神仙如此有能耐，竟然让你堂堂邓三岁钻厕所？”
邓瑗被拆穿了心思，也没好意思再藏着掖着，支支吾吾说出两个字来：“河豚。”
温阳脑子宕机了半晌，还是伏秋在她耳朵边上提醒了一句：“她说的应该是曹楠楠。”
温阳恍然大悟，自己之前跟邓瑗吐槽曹楠楠时，就给她取了这么个绰号，后来还跟伏秋说过来着。
“不是，曹楠楠拿着刀还是端着枪呢，你怕成这样？”温阳搞明白了事主后，却更加不理解了。
邓瑗欲言又止地看了伏秋一眼，扭扭捏捏道：“这事儿说来挺没意思的，你能不能让她先回避一下。”
温阳不耐烦地道：“没工夫跟你耗，她又不是外人，你直接说就是了。”
邓瑗这会儿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自然没在意温阳话里的意思，唯独身旁的伏秋抬眸扫了温阳一眼，眸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丝光华。
邓瑗讲起了事情的始末。
因为温阳拒绝了跟她逛街，邓瑗左思右想，翻着手机通讯录，上面的人倒是个个能约出来，可大过年的她也没心思去应付他们的别有用心。
来回翻动间，看见了备注为“河豚”的号码，邓瑗目光定在上面，手指头没有半点犹豫地拨通了号码。
于是，“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邓瑗跟曹楠楠在一个地方集训，两人自然是相熟的，但是平日里多是打打闹闹的相处模式，自然也算不得闺蜜。
邓瑗拨通曹楠楠的号码，电话刚一响，那边就接起来了，曹楠楠那独有的脆嫩嗓音响起来，带着一点警惕和莫名的期待。
“干嘛？”
邓瑗只是想逗逗她，随口道：“搞事情，来不来？”
没成想，曹楠楠只顿了两秒，就答应了下来，“市中心人民广场，谁不来谁是狗！”
电话挂断了。
邓瑗嘿然，为了不当狗，毅然决然赴约了。
到地方后，看见穿着厚厚粉色羽绒服的曹楠楠，邓瑗无情嘲笑：“今天的河豚是粉色的耶！”
曹楠楠白了她一眼，自动无视了嘲讽，“说吧，你想搞什么事？”
“哟！”邓瑗一双目光流转，故作惊讶道：“不当乖乖女啦？”
“没事我可走了。”曹楠楠转身要走。
“诶，来都来了别走啊！”
邓瑗一把拽住曹楠楠，曹楠楠不由得一僵，邓瑗却毫无察觉，没心没肺地揽着她的肩膀往前走。
“走，姐姐带你去玩好玩的！”
两人去了一家高档酒吧，临近黄昏，酒吧里的客人还不是很多，邓瑗拉着曹楠楠，给她点了一杯低度果酒，自己要了一杯鸡尾酒。
曹楠楠瞧着她不满地咕哝道：“咱们现在这个年纪不能喝酒。”
邓瑗不屑一笑：“切，我小学的时候，我爸就给我尝白的了。”
曹楠楠欲言又止，想说这样不好，但又觉得自己很像一个管家婆，索性就不说了。
彼时，两杯酒已经摆到了两人面前。
邓瑗觑着她的脸色，日常嘲讽：“你该不是不敢吧？”
曹楠楠两腮一鼓，道：“谁说的！”
说着，曹楠楠直接将那杯泛着气泡的果酒一口饮尽了，冷饮入喉，激得她发根都立起来了。
杯子放下来的时候，寒意消散，潮热升起。
曹楠楠只觉得热得有些眩晕，从领口窜出来的热气熏腾得她脸颊灼热异常，耳边舒缓的萨克斯乐也开始听出了别样的韵味。
温阳听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就揪起了邓瑗的衣领，阴测测质问道：“你别跟我说，你把人家扔在酒吧里自己跑出来了？”
邓瑗委屈辩解道：“我能是那样的人么我？”
温阳笑得满脸和煦：“怎么不是呢？”
邓瑗：“......”
邓瑗眼瞅着曹楠楠喝醉了，万万没想到她的酒量这么浅，偏偏这姑娘一杯上头，为了证明自己，甚至还想要再来一杯。
邓瑗不敢让她再喝了，连忙结了账把人架出来了，跑到商场外头的广场上，准备让曹楠楠吹吹风清醒一下。
果然见效，先前还昏昏欲倒的曹楠楠被冷风一激，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当然只是表面意义上的醒。
邓瑗自认为自己的酒品不咋地，一喝醉了就容易撒欢发疯，结果今日遇上个酒品还不如自己的。
曹楠楠睁着迷蒙的眼睛仰望天空足足三四分钟，惹得路过的人也跟着抬头看天。
“你找什么呢？”邓瑗寻思曹楠楠发现天上有什么稀奇玩意儿，也跟着仰头寻找。
曹楠楠压根儿不带回她的，等到邓瑗脖子都仰酸了，旁边曹楠楠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怎么没有雪呢？”
邓瑗老老实实回答她：“咱这儿是南方，不下雪。”
“不下雪，不下雪......”
曹楠楠重复了几遍，转头看着邓瑗，忽然“哇！”一声就哭出来了，给邓瑗吓一跳。
邓瑗尴尬地站在原地，乍着手半晌才掏出一张纸巾来要给曹楠楠擦眼泪。
曹楠楠越哭越上头，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惹得周围人频频回顾。
邓瑗臊眉耷眼地遮着脸，将曹楠楠拉到了花坛大榕树下坐着。
为了增加过年的气氛，大榕树上挂着一串串的霓虹小灯，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曹楠楠一眼看见这榕树上的小灯，收住了眼泪一抽一抽地指着那灯发癫：“你看，下雪了！”
大年初二出来玩的人不多，但也不少，曹楠楠这一嗓子周围人都听见了，大家伙儿齐齐抬头看天。
邓瑗被她哭得心力交瘁，这会儿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了，只要这小祖宗别再出幺蛾子就行。
“是是，下雪。”邓瑗昧着良心指鹿为马。
得到了肯定的曹楠楠安静了一会儿，两眼亮晶晶地看着那小灯光彩流转，忽然拽着邓瑗道：“你唱歌给我听！”
邓瑗好不容易消停一会儿，听见曹楠楠的话，看了看周围过往的行人，没好气道：“还唱歌，你咋不让我给你跳舞呢？”
曹楠楠蹬鼻子上脸，当场拍手叫好：“好啊，好啊，你给我跳舞！”
邓瑗白她一眼不想搭理她，结果曹楠楠鼻子一皱，“嗷”一嗓子就哭起来了。
顶着路人探寻的目光，邓瑗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她几乎是哀求地对曹楠楠道：“大姐，行行好，咱换个要求，什么都行！”
“换个要求。”曹楠楠迷蒙着双眼看向邓瑗问道：“什么都行？”
邓瑗老实巴交地点头表示肯定。
曹楠楠瞄着邓瑗的眉眼，半晌没有挪开目光。
“那我们在一起吧。”
这夜的风很躁，灯光明灭，映衬着每一个或行色匆匆或悠哉漫步的人，合着渐歇的夕阳余晖，混响成了一首巨大的交响乐。
而邓瑗只来得及听清曹楠楠那一句“我们在一起吧。”
“嗝？”邓瑗一双丹凤眼都快睁圆了。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曹楠楠，脑子里将新华字典翻了个遍，分别从字面意思到精神内涵的层此，将这句话过了几个来回。
“嘶，你是说...这个事吧...咳咳。”邓瑗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能成功组织出一句完整的对话。
曹楠楠不满地斜了她一眼，一双圆眼睛因为微醺而氤氲了一层薄雾，像是埋进雪地里的水晶球，剔透又晶莹。
“你不是说什么都行么？”
......
邓瑗说到这里就没再往下说了，温阳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邓瑗看看温阳和伏秋，咧了咧嘴道：“然后我就在这儿了。”
温阳：“......”
看着邓瑗那副怂兮兮的样子，温阳很难说清楚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今夜本来是温阳准备用来告白的，结果大好的机会被这家伙搅黄了，她连沮丧都来不及，还要帮着邓瑗收拾“情债”？
这都哪跟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