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竟然是你!?

白元修伤得不算重,而且他们魔教有江湖第一药师叶南寻,也就是那青龙堂主,所以只要是别当场没了气,多半都能救回来。

白元修身体底子好,只喝了十天药就好得差不多了。

他急急忙忙套着衣服,刚替他换了药的叶南寻一脸疑惑:“这么着急干嘛?”

白元修挥了挥手里的信封,脸上的傻笑灿烂得刺眼睛:“他给我寄信了。”

当初白元修离开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儿,说要是有人找他、就说他出去了,而要是有人给他寄信就把信转送到魔教名下的一间首饰铺里。

白元修抓着自己的佩剑,跑到后山那儿的马厩里牵了匹马,哼着歌儿就下了山。

而在他身后的朱雀堂里,两个负责情报递送的魔教教众面面相觑。

这事儿可真怪啊,左护法从这云华山送出去的信,怎么出去转了一圈又转回右护法手里了,这两人在玩儿什么?

但他们也不敢多嘴,只能当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白元修不知道自己曾离真相只有那么不到百米的距离,下了山后他直往那处江南的小镇的赶,一路上只想着见到阿青要说什么、当天要做什么菜。

江南柳镇距离云华山不算远,准确来说,这地方正处这陆地板块的正中央,虽然不是最繁华的地方,但却是个到哪儿距离都合适的位置。

白元修老早就看中了这处小镇,为了方便四处给魔教看地盘,于是当时就买了一间小院用来歇脚。

后来他认识了萧青,为了和对方能多待一会儿,于是就借着那“大侠”的名头和对方一起在这江湖上行走。

一想起曾经的事儿,白元修的脸上就忍不住带上几分笑,他把隔壁大娘买的一筐南瓜放下,回绝了对方留下来吃午饭的邀请,几乎是小跑着进了自己的那处小院。

院门并没有上锁,白元修眼睛一亮——是阿青回来了!

他想着要给对方一个惊喜,故意放轻了脚步走了进去,听到屋内有动静后“砰”地一下推开了门蹿进了卧房——

“啪嗒”一声,白元修手里的鱼掉在了地上。

鱼还是刚刚从那集市上买的,还新鲜着,掉在地上后来回扑腾,而被白元修大力推开的门撞在墙上就反弹回去,发出了咯吱的异响,在这死寂的空间中极其刺耳。

白元修瞪着眼睛看向萧青,准确来说是萧青身上的衣裳,那衣裳深灰并不显眼,但以白元修的眼力能清晰看见那前襟上的灰色鬼面纹饰。

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被紫金锤砸了一样,脱口而出:“你也是魔教的人!?”

萧青原本慌乱的表情瞬间凝固,他转头看向白元修:“你为什么说‘也’?”

白元修捂着额头:“等等,等等,让我缓一缓。”

萧青把原本正准备脱掉的外衫拉了起来,站在原地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盯着白元修。

白元修其实记忆力不错,他又看了萧青一眼确认魔教里根本没有这样长相的人,好半天才试探着开口:“你是哪个分堂的人?”

萧青微微歪着头,眨了下眼睛:“你先说。”

又是一室沉寂,发现萧青被戳破身份后对他的态度立刻变了,白元修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就像堵了团什么东西,他闷闷道:“我才不要先说。”

萧青听到他这语气后,表情松动了一些。

“那......一起说?”萧青提议。

看起来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于是在数了三二一后,两人同时道——

“我哪个分堂的都不是。”

“我不是分堂的人。”

白元修:......

萧青:......

魔教组织架构很简单,教主、左右护法、四位分堂堂主,而其余的教众都归属于四个分堂。

白元修和萧青瞬间从对方的话意识到了什么,两人都瞪圆了眼睛,异口同声道:“竟然是你!?”

白元修看着面前如谪仙般漂亮的面容,实在是没办法把乖巧单纯的阿青、和记忆里那杀人不眨眼的左护法合为一体。

他结结巴巴道:“呃......我、我出去,冷静冷静。”

说完,他就像是被什么野兽追着一样,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院门。

在他身后,萧青只垂眸,在那儿站了很久、很久。

白元修不擅长轻功,但是他却像一缕夏日雨前的狂风似的,一股气就这么跑出了柳镇外。

柳镇之所以叫柳镇,自然是因为那如同空中绿茵一般的柳树,每当微风拂过,那些柳枝就随风飘动,柔软、美丽,宛如少女在舞中摆动的手臂。

白元修不聚焦的视野里滑过几个在歌船上舞动的少女,直到听见那一阵阵喝彩声、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看看那只装点华丽的歌船,又呆滞地抬头看看天,这才反应过来天早就黑了。

之前的记忆像是退回的潮水一样,白元修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听见那关闭城门的锣鼓声才回的柳镇,但是却没法儿再往那处小院继续迈出一步。

他既想在那儿见到萧青,但又怕真的看到萧青。

他回忆起之前和云华门长老对打那事,但又想不起来刚刚看见萧青时、对方脸上的伤到底是好全了没有。

要是一会儿见到萧青了,他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白元修浑浑噩噩地在河边坐了好几个时辰,直到花船熄了灯、路上的行人也通通没了踪影,等终于听见更夫的打更声,他才终于意识到快宵禁了。

白元修不怕惹事,但是此时他没什么心情给自己找麻烦,只像耄耋老者挪步子那样挪回了那座小院。

一片寂静,一片漆黑。

白元修忽然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原本那屋内该点着灯,该有人在等他回家。

萧青离开了,离开得悄无声息,白元修在屋顶上坐了两天两夜,终于决定也离开。

白元修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但是却清楚自己一点儿都不想回魔教。

他脑子乱得就好像里面塞了一团麻,在没弄清楚之前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位左护法。

白元修没发现自己出了柳镇后就一直再往西走,当他看到那片眼熟的枣林时,才发现他回到了那处名为“莫家庄”的小村里。

“白大哥!”

白元修转身一看,是个皮肤黝黑的少年,少年牵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儿,正一脸惊喜地看着白元修。

少年热情,拉着白元修就往家里走,一边问:“白大哥,那个漂亮的公子没有和你一起吗?”

白元修愣了一下才扯出个笑,少年拉长声音“噢”了一声:“我知道了,你们吵架了。”

白元修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只转移了话题:“你妹妹现在怎么样?”

一说起这个,少年就像只开了盖的话匣子,根本停不下来:“多亏了白大哥你们,不然......”

白元修原本想说“那是阿青的功劳”,可那两个字一直只绕在舌尖说不出来,只能保持着沉默。

莫家庄以种植枣树为生,枣树茂盛,但村民却一直穷苦不堪。

去年秋末,白元修和萧青走到这儿的时候发现路边有人在哭,白元修当即过去查探,却发现是个少年坐在树下哭得悲切。

一问才知道,少年和两岁半的妹妹相依为命,而他的妹妹快要死了。

这并不是因为他妹妹生了病,生病的是那附近的乡绅老爷,一道士说那老爷是被树精吸了魂,要童女的心肝去煨药。

原本这种事儿肯定是要被拿去告的,可谁让那衙门的县尉就是那乡绅老爷的亲戚呢。

少年哭的这会儿,他的妹妹说不定都已经被做成药了,他就是准备一头磕死在这枣林里,听说这枣林里有精怪,他准备借此变成怨鬼去索命。

白元修就算不是真的侠士也对这种事深恶痛绝,当即答应要替那少年讨回公道。

白元修向来懒得拐那些弯弯绕绕,只打算把那乡绅和县尉都杀了了事,但萧青却阻止了他。

当晚,有人就听见那县尉住的府邸内传出惨叫,第二天天亮了,众人才知道那乡绅被取了内脏后挂在梁上,而那道士才是精怪,最爱那些黑了的心肝。

县尉怕自己步入乡绅后尘,把自己的罪行一一公布于众,而后也被摘了乌纱帽打入大牢。

新来的县尉品行良善,莫家庄也跟着一天天好了起来,而在知晓这一切的时候,白元修正忙得脚不沾地,因为冬天来得太早,萧青忽然病了。

旁人不知道这病从何来,但白元修却清楚。

萧青体寒异于常人,受不得一点儿凉,那天萧青扮精怪去吓唬那黑心县尉,为了演得真实些、后面直接跳入了寒凉的池水里,等白元修把人找到时他已经浑身滚烫。

白元修请了好几个郎中,但都说不上来萧青的病根是从何而来,只能开些养身体的药让其先喝着。

萧青也在清醒的间隙说自己无事,只要睡一段时间就好,但白元修还是没日没夜地给他熬药,那些药都是温补养生的,喝一点儿总没什么错。

白元修还记得那天萧青烧得迷迷糊糊了,只用手抓着他的小指,难受得眼眶里都是生理性的泪。

他用还带着黏糊尾音的声音问白元修:“元修,你能不能一直陪着我?”

白元修怎么会不能?

他恨不得能一生就这么守着萧青、陪着萧青。

于是在那雪夜,他们交换了一个吻,一个不带任何情.欲,滚烫又温柔至极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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