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不知道庄星尧经历了什么，明明上午还好好的，晚上就发生了这种事。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给他写纸条。

害怕曲倾宁会讨厌自己。

平心而论，不管是排行榜第一的庄星尧，还是在这个副本中没游戏抹去记忆的庄星尧，他都不讨厌。

“游戏，庄哥不会受影响吗？”

和之前的无数次那样，游戏还是第一时间回答了他的问题：

【会，请玩家自己找办法恢复。】

【心疼庄星尧一秒，好好的排行榜第一的大佬，不仅被洗去记忆，还得受这种罪。】

【这是游戏设置的一部分吗？那我许愿要是不小心进入这个副本，千万不要让我扮演这个角色。】

【这个副本太怪了，两个通关条件，目前一点眉目都没有。】

【完全就是无头苍蝇啊！】

【疑点重重，不过你们还记得吗？列车副本的正确答案跟玩家生平有关。】

【我通关列车副本后进入的就是跟我有点关联的副本。】

【如果庄星尧此时经历的就是他以前经历过的……】

弹幕上议论纷纷，曲倾宁却已经将那一小节手指放进一个小盒子里。

【靠！我看到我的道具了。】

【这个道具是放东西的？】

【不止，还能把鬼怪npc抓进去关着，方正游戏说什么都能放。】

【太浪费了，那可是3s级道具啊！对付2s级以下鬼怪绰绰有余的！】

曲倾宁并不知道弹幕上对他的控诉，他压下心底的烦躁，面色有些过分的白，他将盒子小心翼翼地放进游戏背包中。

“这里好像有东西。”

谭夏的声音正好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尽量将思绪从庄星尧和那节手指中脱离出来。

他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若无其事地走过去，谭夏离得他比较远，几乎呈现出了对角。

等到他来到谭夏所在地方，萧知已经在那里了，两人都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他。

谭夏第一时间询问：“有发现什么吗？”

曲倾宁短暂沉默，最后才有些不想回忆的故作轻松道：“找到一节手指，应该是庄哥的。”

谭夏愣住了，她五年前还是老师时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即便游戏有篡改增加的成分，应该也只会是关于鬼怪的部分吧？

心中想着，原本柯如曼说出来时极力忽视的东西在这一刻再次被曲倾宁提起。

薄唇微颤，咽了下口水。

“你没事吧？”

“没事。”曲倾宁面上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跟方才自己一个人时失魂落魄的模样判若两人，“你们这边发现了什么？”

他的视线乱转，始终没有跟谭夏或者萧知对上视线。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看清了眼前的情形。

这边的书架跟另一边不一样，面前是一方圆形书架，书籍整齐围着摆放着。

一层一层的书架，犹如搭瓦房一样，金字塔一般。

谭夏似乎还找到了机关，此时的“金字塔”仿佛花瓣一般朝外打开，里面是一个四四方方的供台。

至于为什么说那是一个供台？

只见台子上放着像是神像的东西。

“神像？”

“准确来说是邪神。”萧知几次看向曲倾宁，眉眼间的担忧怎么都藏不住，“应该没有一尊真神长得这么丑。”

曲倾宁懵懵地看向萧知，后者同样回望。

“还没我家宝贝百万分之一好看呢。”

谭夏蹭蹭鼻尖，也跟着附和：“确实挺丑。”

“……”

不是，在人家面前说人家丑，你们礼貌吗？

“谨言慎行，等会儿去找你们的。”曲倾宁跟着开了个玩笑。

“没事，这位邪神我认识，会原谅我们的童言无忌的。”

曲倾宁很想说童言无忌这个词好像不是这么用的，沉默片刻后，萧知贴近他，两人手臂贴着手臂。

在他愣神的这几秒，谭夏已经继续道：“布维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副本遇到他，也就是说，这个副本有人在供奉他。”

曲倾宁正好需要东西来转移注意力，既然有关键人物，自然是要多了解一些信息的。

“纤细说说？”

“这位邪神名声还算可以，出了名的残忍，但又很诚实。”

曲倾宁有些没听懂。

萧知自下而下注视着他的脸，接过话：“简单来说就是，每次跟npc或者玩家交易，都会事先告知需要付出的代价。”

“抽干血液、剥皮抽筋、清洗灵魂，据说这也只是其中几项。”谭夏望着中间面目狰狞的神像，“活活把人折磨死，很残忍，但传闻他会一五一十将代价告知祭拜者，所以我没听过玩家跟他做过交易。”

“但现在他出现在图书馆中，根据供桌上的香判断，已经有人跟他做了交易？”

曲倾宁有些不理解，这种酷刑，为什么会有人在没有被邪神诱导的情况下心甘情愿做交易？

“有人跟布维斯做了交易，建立在自己会被拨皮抽筋、抽干血液、清洗灵魂的情况下……”谭夏的声音带着颤抖。

曲倾宁也没说话，谭夏深呼吸，面上逐渐凝重，“布维斯的供奉要求比较苛刻，需要在一个特定的地方，在东西南北四个角各供上神像，每天必须得使用血液喂养。”

想到盒子里的手指，曲倾宁眉头紧皱。

【居然能在这里看到布维斯，谢邀，曾经遇到过，还真是诚实，还贴心地把我不跟他交易的悲惨下场和跟他交易的超级悲惨下场放在一起给我看。】

【可以说是给我弱小的心灵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创伤，听到这个名字我就恨，还诅咒我一定会死？！】

【居然有人在看了布维斯的“死亡预言”还跟他做交易？这人脑子瓦特了？】

【很好奇交易的内容。】

【好奇＋10086，想想那个死状，默默为这位兄台点根蜡。】

“啊啊啊啊——救命啊！！”

楼外震天响的呼叫声打断了几人的思绪，正好图书馆内似乎没什么线索了，三人走下楼。

图书馆楼外，那个玩家正跟死猪一样狼狈地趴在地上，原本不屑嘲讽的眼眸中流露出无尽的惊恐，不远处，正是全然变了一番模样的“柯如曼”。

她低垂着头，长发遮住了全部的脸，看不清她的神情。

身上的衣服也变了，原本的白T恤换成了红色长裙，不健康的苍白皮肤，光着脚，她似乎察觉到了三人的到来。

嘶哑尖锐的嗓音从长发下发出：“血……呵呵……好好闻的血。”

说着，低垂着的脑袋猛然间抬起来，正对着三人。

完全将那名玩家抛在了脑后。

“她看上我们中的谁了？”

萧知余光瞄向谭夏。

后者抿唇无语：“我觉得笔仙应该对同性不感兴趣。”

“反正不能是倾宁，他是我的。”

曲倾宁：“也有可能是看上你了。”

萧知对答如流：“宝贝放心，我只爱你一个。|”

“……”说是说不过萧知了，曲倾宁将话题引了回去，“这怎么办？她好像缠上我们了。”

笔仙正在一点点接近他们，萧知面上没有一点慌乱的情绪，甚至单脚抱臂而立，慵懒随意，一点被厉鬼盯上的紧迫感都没有。

“简单，把她看上的人丢出去给她……”

话音未落，笔仙的低声喃喃如雷贯耳，在耳边炸响。

“曲……倾宁……”

曲倾宁：“……”搞半天是冲自己来的。

萧知：“……”

那名玩家逃脱了厉鬼的追杀，他庆幸着，嘴角带笑望着几人。

在曲倾宁准备跑路时，萧知拦在他面前，“没事，躲在我身后。”

“你有把握弄死她？”

谭夏：“拖住就行了吧？如曼的身体。”

差点忘了这事。

可能是前两个副本杀npc杀上瘾了。

在曲倾宁翻找合适的道具时，笔仙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停顿。

“小宁？”

带着疑惑，声线跟方才也不太一样。

谭夏惊喜：“如曼？”

“我……”柯如曼半天说不上来什么话，在原地站立了好几秒，“小宁，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柯如曼的神智恢复了一部分吗？

在被3s级厉鬼夺去身体控制权时，居然能意志坚定地恢复一些神智？

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传统的办法自然是将笔仙请走，但现在他们似乎也没有那个时间。

谭夏却已经承诺：“我会尽量找办法救你的。”

“真的吗？其实想要救我很简单的老师。”

柯如曼的声音一顿一顿的。

“什么办法？”

“那就是……”柯如曼已经走到了三人面前一臂的距离，是很好下手的距离。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裸露的脚轻轻踏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真的……很简单。”

萧知将曲倾宁护在身后，“男女授受不清，请笔小姐跟我们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我是柯如曼啊……庄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萧知冷声：“记得，断手之仇我定会来报答。”

曲倾宁都快被两人的对话逗乐了，正准备出声让柯如曼抓紧时间说出救她的办法。

“哈哈哈——那你可以现在就报！”笔仙垂落的右手眨眼间便来到了眼前。

萧知面上并没有一丝惊诧的神情，气定神闲地挡住那只手，长长的指甲近在咫尺，要是反应慢了几秒，血红的指甲恐怕已经深深插入萧知的眼睛。